就在这时,轻轻叩门声传来,父子俩闻声同时转首,风尘仆仆的秦管家立在门口,看样子在这一早晨的时间里跑了不少地方。
秦管家对萧天宇和萧聪依次各作一揖,
“老爷,小少爷。”
萧聪用力抹了最后一把脸,笑笑道:
“秦叔叔好。”
“进来吧。”萧天宇淡淡道,并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秦管家点点头,又看看萧聪,一抹不解之色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低眉垂首间眼珠向左右各有一摆,看似略有些忐忑。
石畏中的水已经沸腾良久,萧天宇自桌前起身,将石畏中的沸水倒入火炉旁精致的茶壶里,稍迟片刻,又将茶壶里的水倒进玲珑剔透的茶碗里,他拾起一碗,一边轻轻递到秦管家身前,一边问道:
“东西置办得如何了?”
说完转身,毫无停顿。
秦管家捧过精致茶碗,回答道:
“东西皆以备齐,静候老爷观目。”
萧天宇闻声,边走边点点头,手上也没闲着,他边将手里的茶碗递给萧聪边开口言道:
“不用,你办事,我放心。”
说着,人便已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时至祀时,萧天宇萧聪秦管家一行三人走出书房,从后院里来到前院,在弯曲的回廊尽头,一堆不知名的什物堆积在那儿。
秦管家率先一步走到什物近旁,胳膊高高挥起,将披附其上的帷幔猛地掀开,然后便远远退到了墙边。
萧天宇嘴角挂着作为一家之主习惯性的微笑,眯缝着眼睛抬头看了看天色,漫不经心道:
“开始吧。”
萧聪领意,轻轻抬起右手,拇指抵在中指指肚上,闭上眼睛。
片刻,将手放下,拿起身旁的木杆,在院子里画出一个大大的奇怪的图案。
萧天宇嘴角慢慢扬起了满意的微笑,
“不错,一点不差。”
接着,一本青黑色书籍一样的东西在手上凭空而现,其上别着一支朱红色的建方笔,萧天宇将之翻阅开来,并开始在院子里一边无规律地游走一边在其上写写画画,低着头,神情是萧聪从未见过的专注。
“父亲手里拿的这是……青冥白书!”
萧聪远远望着萧天宇手中的东西,一时瞠目结舌,接着,狂喜之色涌上面颊,他微咧着嘴,大概是心里又在想些不可名状的事。
萧天宇用笔指向一个位置,颐指气使般打着趣道:
“哎,小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那块紫元石搬到那儿去。”
“是,是。”
萧聪闻言,脚底生风,活像个任劳任怨的奴才,还乐得屁颠屁颠的。
秦管家在一旁看着,不由窃笑,原是这七窍玲珑之人早已看出了局中人心里的端倪,
“这好学的小少爷,怪不得如此讨老爷喜欢。”
这小子看似心智早熟,其实内里依旧还是小孩心性,这不,新鲜的事情一出现,之前的矛盾与困厄便又被全然抛到脑后去了。
萧聪在萧天宇的指挥下于偌大的院子里东奔西跑,忙得不亦乐乎,秦管家在院墙边静静地看着,笑容满面。
这布阵不同于建阵,建阵只需要将指定的东西放置到指定的地点,而布阵却在此基础上还要注意到东西怎么摆放等问题,驭阵师要仔细感应,将所置之物的形状、棱角甚至是纹路等因素考虑其中,这可是一般人所能达到的。
萧聪摆正最后一支源楔木,萧天宇合上手中的青冥白书,日晷上的阴影掠过三寸长的刻痕——申时,时间刚刚好。
原本空旷的院子,现在看起来倒是充实了许多,萧天宇与萧聪秦管家并肩站在回廊尽头的青石台子上,眼角含笑,悠悠道:
“唉,看来今晚是不能出门喽,”他扭头看向秦管家,“哎,老秦,你也小心着点。”扬扬下巴,满满的笑意中似乎还别有一层深意。
“是,老爷。”秦管家躬身作揖道,眼神淡淡的。
萧聪当然没有注意到这对话中的微妙,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院子中新添的芜杂,正神游其中,不知其返,纵知其返,也不愿返,灵识像微风拂过时池水里漫漾而去的涟漪,触过这片什物的每一表面,绝不放过一丝细节,他带着满脸的欣喜,似欲要将这所有的一切都装进自己的眼睛里,一点不落。
“每一毫都恰到好处,这也太过分了吧,父亲这手段,简直是要逆天了。”萧聪在心里想着,言辞不免夸张了些。
“嘿,走了。”
肩膀被轻拍了一下,萧聪扭头,见萧天宇正挂着盈盈笑意看着自己,他憨笑两声,
“我再看看。”
“这孩子。”
萧天宇与秦管家相视而笑,秦管家眼中包含赞许,萧天宇不以为然的掩饰下藏匿着希望和满意,
“那咱俩就先回去吧,回去商量商量星广浩交代的事情该怎么办。”
萧聪支楞着耳朵听得清楚,于是乎,这喜新厌旧的皮孩子又心猿意马,准备要移情别恋了。
“父亲,我能在一旁听你们议事吗?”萧聪转过头,讪讪一笑,像个小姑娘般怯生生地道。
“嗯?”萧天宇闻声转首,直眉轻轻一挑,“你不是要在这儿多看一会吗?”
“孩儿觉得听父亲与秦叔叔议事应该更有益处。”
“呃,”萧天宇佯装沉吟,“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就来吧。”
然后转过头去,开始沿着回廊踱着步子往前走。
“吭哧”
身后的秦管家忍俊不禁,终于笑出了声,他用带着啼笑是非意味的目光看了萧聪一眼,跟上萧天宇的步子,闲庭信步而去。
后者站在回廊尽头的青石台子上,生无可恋般将两手一张,那样子似乎在说:“我能怎么样!”
“没想到老爹竟也是个戏精!”他似发现了新大陆般讶然道。
星广浩交代给萧家的事情,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建一座大一点的传送阵。
但这座传送阵得有多大呢?
争取一年之内将圣城中的平民尽数送出就可以了,可圣城中的平民大致几何呢?粗略一算,大概一百万左右吧。
当萧聪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娘,
“这玩笑开的,当真是有点大!”
秦管家说出这个消息时,亦是哭笑不得,
“这星大王爷作此决定时,怕是没过脑子吧,且不说如此之大的传送阵需要多少驭阵师倾力而为,耗费多长时间,单说这几万方的空间石穟估计就够他受的,倘若他不收回成命,这以后的日子,就得分身乏术喽。”
萧天宇持壶斟茶,哂笑道,言辞里尽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秦管家:“数量如此庞大的空间石穟,四个王爷怕是弄不得的吧。”
萧天宇笑着摇了摇头,顺便将斟满茶水的精致瓷碗递到萧聪手上。
“非也,非也,你别忘了,这后边还有玄真皇家呢,区区几万方空间石穟而已,对于皇家宝库来说,算得了什么?要知道,这可是个修补民心的大好机会,千载难逢!”他的话里充满了讥讽。
“但若要把这几万方的空间石穟从皇都运送到圣城来,怕是难比登天呐。”
萧天宇微仰起头,声音沉沉,目涩深遂,颇有几分悲天悯人的意味,但这悲悯之心向于谁,便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皇室可以出钱雇佣其他势力帮他们运送啊!”萧聪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萧天宇将目光转向萧聪,嘴角慢慢勾出一丝异样的笑容,
“呵,我儿子就是聪明,四个老匹夫之前的那些馊主意估计也都是你给出的吧。”
萧聪哑然,突然有点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扭头看向秦管家,后者一脸无辜之色。
“你不用看他,群英会乱了这么些年,你一来就变得井然有序了,你老爹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你干的。”
萧天宇顿了顿,用略显责备的语气接着道:
“若不是你给四个老匹夫出了用传送阵保护三皇子的主意,估计他们也不会想到这一出!”
“父亲,这事儿你怎么知道?”
“废话,三皇子房间里的传送阵是我修的!”
萧聪猛然想起,去龟府之前急于修建二十九剑封山阵,早就把这茬给忘了,他搔搔脑袋,不好意思地冲父亲笑了笑。
“哎,小子,你会修传送阵吗?”
萧聪木讷地点点头,
“可能……会……修……一点点……”
“那就是不会喽。”
萧聪扁扁小嘴,眼睑微微下垂,未作回答。
这传送阵虽然也是法阵,但与寻常法阵还不太一样,寻常法阵调运的大多是阴阳道力和各种灵气,而传送阵调运的只有一种,那便是空间之力,阴阳道力对驭阵师的要求起点低,顶点高,空间之力对驭阵师的要求顶点低,但起点却不是一般的高,萧聪自觉貌似还达不到那一层面。
“你这孩子,自己不会修,还给人家出这馊主意。”
“我说了让他修,但又没答应亲自给他修,”萧聪稍带些不服气小声嘟囔着,“再说,是宇文乾套路我的,我就是糊弄糊弄他,谁知道,一语成谶……”
“那你以后可得小心着他点,那老家伙的阴险,连我都忌惮三分。”
萧聪抬起头,
“爹,你就为了说那么点事情,用得着绕那么大弯子嘛,这不是你的风格啊,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不急,咱爷俩在圣城的日子还长着哩,你慢慢适应,总会适应的。”萧天宇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道。
萧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这哪里还是记忆里一丝不苟的严父,这分明就是个戏精嘛!
绝对不能再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没有了一家之主这个身份的束缚,这老头明显是要开始放飞自我了。
虽然萧聪也想知道褪去了锦衣华裳只留亵衣在身的父亲是什么样子,但这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落差却让他一时有点接受不了,这招还没拆哩,对方便已打来下一招,在如此手足无措应接不暇的境地里,萧聪毫不会怀疑自己会被父亲给虐死,所以,他也觉得自己得慢慢适应一下,就像父亲之前所说的那样,万物发展都有其过程,是急不得的。
“小子,记住,以后不要再乱说话,在哪儿都不要把自己表现得太聪明了!”萧天宇正色道,面相温和,与方才判若两人。
萧聪认真地点点头,
“记住了,父亲。”
“父亲应该是遇到什么焦心的事了吧,”萧聪在心里暗自斟酌,“老头应该不是在放飞自我,他一定是遇上什么事情了,要不然,情绪在短时间内不会发生如此复杂的变化。”
“刚才我们说到哪儿来着?”
“皇家可以雇佣大势力运送空间石穟!”
“哦,对,你说的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可能,倒是得看玄真皇将活计分给谁。”
“此话怎讲?”萧聪直眉轻挑。
萧天宇轻抿一口茶,将手臂横向叠放在两腿之上,笑道:
“我听说四个多月前,三皇子自圣城返回皇都,至今未归,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担子理应落在他身上。”
顿了顿,鲜红色的舌头轻轻掠过嘴唇,神色随之染上了几分戏谑和玩味,
“但是,这事儿怕是没那么容易,落在三皇子身上还好,但若要落到别人身上,就不好说了。”
“其他人,比如?”
“皇甫陵。”
“凤岐国国主皇甫陵?不会吧,我之前听四位伯伯说他又死了!”
萧天宇闻言莞尔一笑,
“放心吧,过几天他就会活过来的,这么一份美差,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拱手让人。”
萧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是啊,这家伙那么多年来一直想往修士界里钻,奈何皇族严规,政修分家,但非常之事当行非常之法,这份差事若是落到他的身上,说不定还真能让他在修士界豁开一道口子。”
“而三皇子一向直来直去,不善言辞,怕不是皇甫陵的对手……”
萧聪不无担忧地道,抬头看向父亲,发现后者依旧是一副轻松之色。
“倘若真的让凤岐国国主的实力渗入修士界,这凡人界怕是又要遭殃了。”秦管家蹙眉道。
“我若记得不错的话,玄真皇族政修分家的规矩就是因为皇族子弟借修士之力进犯他国才定下的。”萧聪随声附和。
“唉,看看你们两个忧心忡忡的样子,他皇甫陵领不领得美差关你俩什么事,就算关你俩什么事,你们管得了吗?咸吃萝卜淡操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向己冲,移祸江东,你我在此只当闲聊,何必那么较真!”
“可是,父亲……”
“你别说话了,这篇儿已经翻过了。”
萧聪刚要说什么,却被萧天宇一语怼回,秦管家在一旁用力揪了揪萧聪的衣角,抿着嘴巴轻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所要筹谋的是怎样才能让星广浩将成命收回去,只要星广浩不把事情上报,便没有他皇甫陵什么事了。”
“怕是晚了吧……”
“为何?”
“皇甫陵他就在圣城,之前在慕容家的拍卖场里孩儿见过他。”
“慕容家的拍卖场?”萧天宇斜睨着萧聪,问道。
“嗯嗯。”萧聪肯定地点点头。
萧天宇正了正身子,有意无意地瞟了秦管家一眼,然后秦管家脸上就浮现出了几分颇不自然地神态。
萧天宇的手轻轻磨砂着下把,沉吟道:
“应该不会,他若真敢找星广浩劝其上谏,那这事八成得黄,星广浩没那么傻,皇甫陵更没那么傻。”
“那依父亲高见,我们应该怎么做?”
萧天宇讪讪一笑,
“这个,我还没想好。”
萧聪:“……”
书房中霎时陷入一阵沉默,父子俩加一个管家,脸上挂的是如出一辙的冥思苦想之色,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没想到在一起呆得久了,连行为习惯都不知不觉地被拉近了,或许所谓的夫妻相就是这么来的吧。
日向西斜,天色渐昏,一片绯红自木窗斜泼而入,撒在萧天宇黑胡桃色儿的木桌上。
萧天宇猛然起身,舒松着身子道:
“时间不早了,老秦,吩咐后厨,我们吃饭。”
“是,老爷。”
秦管家躬身点头后行出门去,萧聪抬首,见父亲绕过木桌走到门前,在门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门外干枯的枝丫与依旧繁茂异常的花草一同沐浴在如火焰般绚烂的残霞里,门框就像一个画框,如血残阳画在左上角—父亲的头顶上,不知为何,萧聪心里不由生出几分莫名的感伤。
吃罢晚饭,已是辰时,一轮圆月静静地挂在树梢上,天高云淡,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院子里被撒上一片银光,萧聪在院子里站着,冷风吹过,竟感到一股透心的凉。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萧天宇身着锦袍,走到萧聪身旁,轻轻将手里的另一件黑裘披风披在萧聪身上,
“怎么,冷了?”
萧聪转首,轻轻摇了摇头,
“孩儿算半个武修人,所以不觉冷。”
“那为什么打寒颤?”
萧聪黯然垂首,未做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萧天宇抬眼,望着月亮,他的眸子在月光中如孩童时般清澈无比,从中找不到丝毫关于岁月的混浊气息,半晌,他道:
“若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吧,这段时间圣城怕是不太安全。”
萧天宇的手搭在萧聪的肩膀上,轻轻地揉着,声音温厚而柔软,低沉又不失磁性,无限慈爱尽涵其中。
萧聪缓缓点点头,
“那孩儿就先回去了,父亲也早点休息。”
“嗯,”萧天宇颔首,并在萧聪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萧聪向父亲躬身一拜,转过头,行过后院,沿着弯曲的回廊向外院走去。
回廊尽头,秦管整个人都隐没在一片黑暗里,以一个奴仆惯有的姿势静静地站在那儿,似是已等候多时,待萧聪走到身边,他轻声唤道:
“小少爷。”
萧聪闻声转首,见秦管家从黑暗里走出,不由面露诧异之色,心里的那丝凉意使他略微感到有些疲惫,他无精打采地皱了皱眉,
“秦叔叔,你在这做什么?”
“当然是为等小少爷。”
“等我?”
“是的,”
“所为何事?”
“老奴觉得小少爷今晚还是不要回去了,据我所知,玉蛇府和夜府的人恐怕已经混入城中,少爷独自居住,怕是要多生事端,所以,还是跟老爷一块住这儿吧。”
月亮还在升高,院子里愈加明亮,回廊立柱的影子投映在萧聪和秦管家身上,似将两人的身体分成了几块。
“秦叔叔是如何只道这件事的?”
“昨天早上,东市出现一具死尸,老奴闻讯而至,观其死状,大致可以推断为夜府中人所害。”
“哦?何以见得。”
“死者手足经脉尽断,血已流干,但身下之血却并非人血,那分明是有人将其血放干后又倒上去的猪血,所以从其手段上来看,判断夜府中人所为,八九不离十,而城围各处戒备森严,若真的有夜府中人混入城中,那么他们一定是借玉蛇府的便利混进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萧聪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鼻子,眼神中的冷酷在凄清的月光中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你告诉过父亲没有?”
“这个……老奴并不打算告诉老爷。”
“为什么?”萧聪剑眉一挑,对此颇感诧异,这与印象里不二忠心日月可鉴的秦管家似乎有点不符。
“少爷有所不知,夜府与萧家积怨颇深,夜府此次入城,怕就是冲老爷来的。”
“难不成这就是让老头焦心的事么?”萧聪在心里暗自嘀咕,“不对,他可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
“秦叔叔你怕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吧。”
萧聪目色如炬,射在秦管家脸上,后者竟不由自主地深低下头,不敢直视。
“这……小少爷,真的没有了,老奴怎敢欺瞒小少爷。”
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是没有抬起头来,萧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猜都猜得到这低垂的面孔上是一幅什么样的表情。
“他定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萧聪在心里想着,“或许这其中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一些我所不应该知道的……”
在心里唉叹一声,突然觉得自己更累了,萧聪不愿再想下去,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找个温暖点的地方,好好睡一会儿,比如被窝。
“秦叔叔,我就不在这儿住下了,一群顾不得大局的乌合之众而已,只要他们敢来,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云淡风轻,但听着总觉得有点冷。
“小少爷……”
未等秦管家把话说完,萧聪已转首离去,身后的秦管家愁眉紧锁,半晌,只能无奈一叹。
一夜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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