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聪吸取欧阳寻破关天境后期时的教训,对此有所准备,他参研多部阵法典籍,在匿影藏息阵的基础上进行改良,于法阵中巧妙加入钟离秋亲手炼制的魂器,并在法阵中腾出另一个阵眼,让鸿翔入主其中,以此来剔除身边之人冲关时所弥散而出那些由神秘古经衍生的特别气极和精神波动,他不敢奢望仅凭这样一座法阵就解决所有麻烦,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要不再把像皇银伪仙那样的绝顶强者招来,他就烧高香了,毕竟短时间内鸿翔可修不出第二道魂影来。
欧阳寻冲关后的第二个月,再农和霍闹相继冲关摘星境后期,依靠这座经匿影藏息阵改良后的法阵,两人的冲关历程虽然依旧艰险,所幸还是平安度过。
在短短三个月内,一行人的总体实力又有了大幅度的提升,虽然鸿翔的修为还停留在天境中期,但毕竟他精神力上的优势摆在那儿,修为高低并不会限制他精神力的提升和发挥,相反,若是过早踏进天境后期,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件坏事,他主修的基础全打在天境这一段,太早踏进天境后期就意味着也会早早地进入摘星境,而进入摘星境后,他再来修炼就没多大意义了。
黎牧已经能够独立走路,说话虽然不清,但勉强能够理解其简单的意思,这小家伙是什么时候加入到他们之中的?萧聪想着,好像就是在进入大荒之前不长的一段时间,粗略一算,他们进入大荒竟然已经有一年之久,感觉中时间跑得飞快,但仔细想想又发现经历的事情还真不少。
跟普通修士相比,他们这一年的奇幻经历,大概能比得上人家一辈子。
某一天,众人正走着,萧聪突然问欧阳寻,
“咱们还得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
欧阳寻面色微怔,片刻,叹了口气道:
“照这个速度,恐怕还得两年。”
“啥?两年!”萧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欧阳寻,我这会儿可没工夫跟你开玩笑!”
欧阳寻一本正色,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萧聪略感烦躁,用力挠了几下脑袋,郁闷道:
“两年……怎么他娘的还要走这么长时间……”
星流云在一旁没心没肺地说:
“拜托,这里可是大荒,圣麒麟藏在大荒深处,两年的时间我还觉得短呢,再说了,你这么急着回外面去干嘛?反正在哪儿都是被追杀,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在大荒里好,至少有历练的机会,等我们足够强大了,再出去也不迟。”
欧阳寻看似随意地往星流云那边瞥了一眼,嘴角微扬,泛出几分轻蔑。
萧聪怅然一叹,仰头眯着眼看天,惆怅道:
“你没发现吗?这几次的交手对象,实力越来越强,血脉也越来越特殊了,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到了大荒的较深处,结果还他娘有这么长的路要走,我担心的倒不是时间,我担心的是啊,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就我们这几个人,别说夹着尾巴偷偷摸摸了,想保命都难。”
欧阳寻不忘笑嘻嘻地添油加醋补一句,
“至于历练的事儿就更别想了,毕竟还是保命要紧。”
星流云狠狠瞪了欧阳寻一眼,
“就你话多!”
萧聪咂咂嘴,眼睛眯的更细了,喃喃自语,
“想想,想想,有什么稳妥一点的办法,能把时间缩短一点……”
鸿翔闻言,突然说道:
“那些自由民,会不会有办法?”
欧阳寻扁着嘴郑重点点头,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鸿翔黑着一张小脸,
“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欧阳寻摊摊手,
“也不算不对,就是有一点,之前老猿说的那个自由民部落,我们已经偏离方向很久了,现在若是想找回去,啧啧,恐怕得费好一番功夫喽。”
“什么!”
这一次,连一向无所谓的尹诺都按耐不住了,所有人看向欧阳寻的目光都显得怪怪的。
萧聪右手捂在胸口,大口呼吸,少顷,冲着欧阳寻重重指了指,恨恨丢了一句,
“欧阳寻,你可真行!”
鸿翔斜睨着欧阳寻,几乎咬牙切齿,
“这么大的事儿都能错过,怎么带的路!真是……关键时候掉链子!”
星流云痛心疾首,微微摇头,
“他自己都活得马马虎虎,你们还指望着他给你们带路?唉,算了,怪我怪我,要是早些时间提醒你们就好了。”
鸿翔蔑然一笑,阴阳怪气道:
“对啊,我们这儿还有一个狗头少帅呢?七岁入伍,十五岁当将,十八岁挂帅,屡建奇功,这可是位奇人呐,放着这等宝贝不用,那不是暴殄天物嘛!既然这样,那要不以后就由星大少爷给我们带路好了,大家觉得怎么样?”
星流云闻言面色巨变,连忙摆手推辞,
“这……这就算了吧,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牛逼,咱都谦虚点,谦虚点哈,就事论事,别没事儿找事儿。”
幽女冷笑,白了自己亲弟弟一眼,
“没事找事的人是你吧,星流云。”
鸿翔大惊,
“什么情况,幽女姐姐竟然在帮欧阳寻说话!”
“嘿嘿嘿。”
欧阳寻腆着一张大脸,估计心里和脸上一样,早就已经乐开了花。
幽女面不改色,
“就事论事,实事求是,本来就是星流云在挑事儿,你们都不问个青红皂白,就拿这些冷言冷语朝人家脸上招呼,说实话,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鸿翔面色一转,义正言辞,
“就是,俗话说的好,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人家好歹也是尽心竭力了,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人家。”
星流云被气得直磨牙,
“墙头草随风倒的小兔崽子,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鸿翔胸膛一挺,回道:
“正义!”
“我……”星流云终究是没有发作,舔了一圈嘴唇,恶寒道:“就跟你没说似的,什么玩意儿。”
鸿翔忽地脸色一垮,嘻嘻贱笑着问道:
“星流云,此情此景,难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想说什么就说吧,说出来让大家都乐呵乐呵。”
尹诺一时没忍住,吭哧吭哧地笑出了声,萧聪无奈地摇摇头,却没说什么。
星流云再次摆出那副典型的痞子相,
“老子想什么,关你鸟事!再敢得瑟就揍你!”
鸿翔撇撇嘴,屁颠屁颠地往欧阳寻那边移了几步,拍拍后者的胳膊,笑说道:
“欧阳寻有什么想说的吗?说出来让星流云乐呵乐呵。”
欧阳寻笑着往一边挪了几步,跟鸿翔拉开一段距离,好言相劝道:
“你可别找事儿了,把他惹急了眼,他真揍你,招惹这种脑子一热就不计后果的疯子,你说你这孩子,咋想的。”
眼见欧阳寻这边也没文章可做,鸿翔又兴冲冲地往幽女那边去找乐子,
“嗳,幽女姐姐,这一次你怎么这么平静啊,是在心里已经默认了吗?”
幽女淡淡地看了鸿翔一眼,咧咧嘴角,说道:
“流言止于智者,我再也不会让你这种别有用心之人钻空子了。”
鸿翔傻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气鼓鼓道:
“你们这些人,可真没趣。”
众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轻笑,心照不宣。
鸿翔那边却在这时幽幽叹道:
“嗳,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这句话,说的还真不假……”
可惜,照样还是没人搭理他。
小小的插曲之后,众人言归正传。
萧聪问欧阳寻,
“转向去找自由民的聚集地,与继续往前走相比,哪个更划算一些?”
欧阳寻笑呵呵道:
“肯定是继续往前走更划算了,原住民又不是只有那一处,错过了一处,再找另一处就是了嘛。”
萧聪直眉轻挑,
“此话怎讲?”
欧阳寻不无得意道:
“这件事还需要过多的解释吗?大荒中既然有原住民的聚集地,就肯定不会只有那一处,好不容易点燃的火种,将人都聚集在一块,万一被一窝端了怎么办!虽然说人多力量大,但人太多其实也是个问题,所以古往今来都是分而治之,在大荒中肯定也不例外。”
萧聪面露为难之色,看着欧阳寻,微微皱眉,
“可就算还有别的自由民聚集地,你能找到他们的准确位置吗?”
欧阳寻傻笑着搔搔脑袋,看上去憨厚而腼腆,
“这个嘛……就看你信不信我了。”
对此,萧聪颇感意外,
“怎么,你还真打算寻找别的自由民聚集地?”
欧阳寻点点头,
“老猿给的那个位置,我仔细研究过了,发现其中有几个特别之处,我觉得我们不妨试试,反正不会耽误行程。”
萧聪想了想,又问道:
“咱们是从什么时候偏离方向的?”
欧阳寻回答不假思索,
“在地窖躲着的时候,准确说,是卜完卦之后。”
萧聪若有所思,不住点头,
“哦,对对,通过那次卜卦得知行踪暴露,所以改了方向,咦,那也不对啊,老猿给的位置正好在我师父给规划的路线上?不会那么巧吧。”
欧阳寻眦着一口大白牙,回道:
“当然没那么巧,不过靠的还算近,稍加变通能路过那里,只是后来咱们一路趋吉避凶,再加上匿龙渊那一段闷头乱撞,这不就越偏越远了嘛。”
萧聪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算了,天命难为,这件事看来真的不能怪你,可……这是你早就打算好了的吧,刚才怎么不说?”
“我想说你们也没给我机会啊。”
萧聪嘴角上扬,
“哼,没机会说?我还不知道你!”
…………
既然欧阳寻主动请缨,萧聪便姑且给了他这么个机会,怎么走都是走,反正欧阳寻不会傻到带着他们往坟墓里钻。
正如萧聪所言,现在的他们已经走进大荒较深处,栖居在这里的原住民实力虽然强大,但没之前那么密集,这对他们来说,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古兽活动区域之间的空隙更大了,这样的环境极有利于他们赶路,坏处是只要遇上任何一头古兽,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一失足成千古恨也说不定。
迎面吹来的风里带着几分凛冽之感,这让众人甚感意外,都说一年四季,可他们自从进入到大荒之后还真没在感受到过秋冬的气息,他们还以为整片大荒都是一处奇妙之地,只存在春天和夏天。
渐渐地,风里像是藏了刀子,吹在脸上剐得皮肤生疼,于是众人知道,寒冬就要来了。
可隐约中还是有一种恍惚的错觉,让他们分不清是寒冬在靠近他们,还是他们正在步入寒冬,身后走过的那些地方是否还是花红柳绿?
大雪来的飞快,如鹅毛般簌簌而下,天上地下,一片灰蒙。
萧聪没来由地想起了当年在去往龟府求教而路过幻雪森林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副景色,那时候他跟欧阳寻还不像现在这么熟络,虽然心有怀疑,但看欧阳寻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打了保票之后便跟着后者稀里糊涂地陷进了那等险地,等回过神来已是为时过晚,好在有自己师父跟寒雪仙子的那点渊源泽被,他们才能化险为夷。
现在一想起欧阳寻得知真相后那一副掉了魂似的表情,萧聪就想笑,感觉当年那个整天不干人事儿的大笑话怎么着都跟现在的欧阳寻联系不起来,他忍不住长叹一声,佯装老气横秋,
“唉,看这天气,可不是个好兆头啊,犹记得当年……”
他欲言又止,莞尔一笑,
“算了算了,不提了不提了。”
欧阳寻装听不见,只是东张西望,像一条机警的老狗一样,好像就凭他那一双凡眼能在这漫天大雪中看到什么似的。
眼见挑逗不成,萧聪讪讪一笑,直接揶揄,
“嗳,大才子,此情此景,你就没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欧阳寻转过头来,好像这才听见萧聪说话,他倒是想装得懵懵懂懂,只可惜闪烁的眼神出卖了他,
“什么?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萧聪笑笑,
“我说,此情此景,你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欧阳寻茫然四顾,而后“恍然大悟”道:
“哦,对了,当年我们端掉玉蛇府跟夜府在圣城的秘密据点时,也是这样的天气,想想那时候我们一个个的多精神,尤其是星流云,锦帽貂裘贵不可言,挺板正的身子往那雪地里一站,啧啧……”
欧阳寻马屁还没拍完,星流云冷笑着开口,
“我说欧阳寻,你丫的在那儿说什么胡话呢!我们在圣城搞玉蛇府那一次,哪有这么厚的雪,实话告诉你,我们就是想看你出出丑,你还是老实交代吧,躲不过去的。”
欧阳寻微微一笑,淡然自若,
“哦,原来想看我的笑话啊,没问题,不就是幻雪森林那一次嘛,好吧,我承认,那一次我带错了路,我愚蠢至极,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怎么着,满意了吧。”
星流云扁扁嘴,
“本来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被你这么一搞,一点乐趣都没有了,晦气!”
欧阳寻笑吟吟地道: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刃,无欲则刚,小伙子,你的学识,终究还是不够啊。”
鸿翔抓住机会冷嘲热讽,
“嗳,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说的可真他娘的对啊!”
欧阳寻笑容僵硬,淡淡道:
“咱们这里面,谁都敌不过你。”
萧聪没心思听他们在这儿一个个的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说起来,不知怎么的,他对此等言行似乎一直都很讨厌,他好像忘了,这件事本来就是他挑起来的,
“欧阳寻,我问你个问题,你得如实回答我。”
欧阳寻面色坦然,点点头,
“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鸿翔兴冲冲地替他补了一句,
“苍天在上,如有虚言,天打五雷轰!”
欧阳寻信口回怼一句,
“先劈死你这个小王八蛋!”
萧聪看着欧阳寻的眼睛,开口问道:
“我们误闯幻雪森林,是不是你们之前安排好的?”
闻听此言,欧阳寻的眼睛瞬间瞪成了牛铃铛,
“你怎么会这么想!拿自己性命当儿戏,这可不是我欧阳寻的行事风格啊,咱们相处这么久了,其他的你不了解也就算了,这一点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吧。”
鸿翔冷笑,
“哼哼,如此掩饰,肯定有事儿!”
星流云狐疑地看着欧阳寻,
“你们?指的是谁,是你跟龟府,还是你跟那四个老头?”
欧阳寻扁扁嘴,一声戏笑,
“星流云,你动动你的脑子,那四个老家伙,能这么看得起我?呵,突然觉得自己好骄傲呢!”
“那就是你跟龟府喽?”星流云目光慑人,看上去比寒风还凛冽。
欧阳寻无奈地吹了口浊气,郁闷道:
“怎么还跟你们扯不清了呢,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你们现在心里是不是都这么想的?那我说什么也没用,你们爱咋想就咋想吧。”
鸿翔再次冷笑,
“哼哼,我突然有一种被欲擒故纵的感觉。”
萧聪莞尔一笑,
“你别那么认真,我就是突然想起来随便问问,见识了你那么多过人之处,觉得带错路这件事挺令人惊奇的,这种事实在是不应该发生在你身上啊。”
欧阳寻撇撇嘴,
“你这话的意思不还是在怀疑我。”
鸿翔又开始在一边煽风点火,
“这老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哦。“
萧聪给了鸿翔一个特别的眼神,
“从现在开始,闭上你的嘴。”
鸿翔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显得俏皮之极。
欧阳寻叹了口气,情真意切地说,
“唉,说起来挺惭愧的,那条路我之前其实也没走过,咱包袱里的那张地图我虽然没看过,但走之前看过其他地图,并自认为将所有的东西都记在了脑子里,再加上临走时老头子们也没有嘱托和提醒,就大意了。”
萧聪笑得灿烂,
“好,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星流云皱眉,
“你怎么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他了,我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幻雪森林这么重要的地标,他脑子那么好使,会记不住?”
萧聪微微摇头,笑道:
“重要的不是大才子有没有记住幻雪森林的地标,重要的是现在继续隐瞒这件事已经没有意义,四大王族已经覆灭,我跟龟府那边的关系也已经明确,无论是出自于哪一边,大才子都没有继续瞒着我的意义。”
星流云依旧不解,
“那你还问他干什么?”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随便问问,总得找点话题消磨时间不是?”
幽女好奇地问道:
“那你跟龟府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萧聪闻言微怔,而后自嘲一笑,
“被你突然这么一问,我竟然也理不清我跟龟府之间是什么关系了,只能说,作为萧家的族长,我好像对他们很重要”
说着,稍加沉吟,接着道:
“也或许只是因为我自己,本来就对他们很重要,再加上萧家族长这个身份,就变得更加重要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算盘,”
他转脸看向欧阳寻,
“大才子,你知道吗?”
欧阳寻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你太抬举我了,在你进龟府之前,我都不知道你跟他们竟然有这么深的渊源,龟府的水那么深,跳进去我怕会被淹死,你说的那些事,别说是我,就算是我师父,也不见得全都知道。”
萧聪忍不住沉沉地叹了口气,怅然道:
“萧家、龟府,除了这两个在玄真界根深蒂固传承不绝的势力,也不知道还有谁,而我,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他轻轻地呼出一片慢慢弥散的白雾,补了一句,
“棋子啊……或许,我们都是棋子……”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次发问的是星流云。
萧聪嘴角微微上扬,其中满是讽意,
“这还需要解释吗?明摆着的事情嘛,一枚用来布局的棋子,整个玄真界除了我,他们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布局?”几人异口同声。
萧聪点点头,
“没错,布局,一个很大的局,明面上现在还只是个开始,但暗地里的博弈和对抗,已经不知道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看着众人怪异的眼神,萧聪笑道:
“怎么,觉得我说的太夸张了?这还真不是我自己抬举自己,一直以来,我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着我往前走,也有很多时候如有神助,我想,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就目前来看,如果非要说的具体一点,我认为我只是个诱饵,用来将那些暗中隐藏已久却按耐不住的家伙一个个地吊出来,他们才好一边破局一边布局,所以说,好像我也没那么重要。”
说着,又是自嘲几声。
“那你……甘心吗?”星流云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
“你说呢?”萧聪看着星流云,眼底微微有些阴冷。
星流云舔舔嘴唇,
“那你打算怎么做,提前知会我们一声,我们一定……”
未等星流云把话说完,萧聪放肆地笑起来,
“老大,你想多了,就我这摘星境的道行,能翻得起多大的浪来,既然已经上了贼船,想要下来,就难比登天了,要是弄翻了,大家就得一起完蛋,人家费劲巴力地筹谋了这么久,肯定不会因为我让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所以对于我来说啊,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先不择手段地活下来,等足够强大了,再想其他的,你看,我说的对不?”
星流云这一次看上去倒是格外认真地思考了片刻,而后郑重道:
“你说的很对,识时务者为俊杰,有时候能被利用,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能证明有被利用的价值,也就有了借势的机会,拳头永远是最硬的道理,暴力能够解决所有问题,因为暴力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尤其是在乱世,这个事实一定会越来越明显,借着他们的资源玩命提高自己的实力,只有羽翼丰满了才有资格坐在谈判桌前,到时候再谈其他也不迟。”
鸿翔对星流云竖起大拇哥,
“真他娘的在行!佩服!”
星流云脸色严肃,定定道:
“但是,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你不能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否则,你就要处处受制于人,永无出头之日了。”
萧聪摸摸鼻子,若以所思,笑道:
“把柄?应该没有吧,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尺寸必须拿捏得万分小心,他们不敢在我身上做太多的手脚,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拼的就是彼此之间的那份含糊不清的神秘和忌惮,最好的效果是半真半假似是而非让对方捉摸不透,否则,无论是对方直接灭杀我还是对我不屑一顾,都将使他们的所作所为变得全无意义。”
星流云点头,右手磨砂着下巴,说道:
“那就好,不过要是我的话,肯定要未雨绸缪提前做点铺垫,现在是绝好的机会,就是不知道他们的手伸到大荒这儿没有。”
萧聪和欧阳寻对了个眼神,彼此看见对方眼中的犹豫,于是迟疑道:
“这个……之前有过这样的怀疑,现在还真说不准。”
星流云斜睨着欧阳寻,
“你还真信他?他不是龟府的人吗?”
此言一出,再次让气氛变得无比尴尬,星流云这个直来直去的毛病,似乎永远也改不了。
萧聪平静道:
“欧阳寻绝对没问题,我相信他。”
欧阳寻不做任何辩解,只是摆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可星流云哪会轻易放过他,
“嗨,我说欧阳寻,小聪今个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您老儿也给句实话,你是不是龟府特意安插到小聪身边来的,”
幽女实在接受不了自己弟弟这般赤裸凌厉,使劲扭了几把后者的胳膊,可星流云不为所动,执拗地说道: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不会对你怎么样,毕竟你在龟府呆了这么些年,那份儿师徒情深我们能够理解,但是,好歹我们之间也有点交情,冲着这点交情,你今天就给交个底儿,不管说啥,我们都信你,不过,要是你还有所隐瞒,等哪一天露出马脚,可就别怪哥们对你不客气了。”
欧阳寻脸色涨红,怒意显然,他努力保持平静,慢条斯理地说道:
“星流云,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与你们一起进大荒,完全出于我个人意愿,跟龟府没有半点关系,我跟你都是四大王族的人,所以论关系,我跟你是一样的,而论经历,我跟小聪那才是真正的生死之交,还有,你也别太高看我了,我虽然名义上身为龟府的少节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小聪说的那些人,我也仅仅是有所耳闻,一个都没见过,这里面的水,非常深,深到可以淹死我,更能淹死你,以你我这般境界,根本就够不到那一层面的事儿。”
星流云点点头,颇有几分装腔作势的味道,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抓住现在的机会,好好铺垫一下,要是能在大荒中培植一支自己的势力,那就太好了,反正开通禁忌之林通道的钥匙在我们手里,等时机成熟,就把他们带出去,绝对可以震慑一方!”
欧阳寻闻言,嗤然冷笑,
“异想天开。”
星流云不忿,
“这怎么能说是异想天开呢?我们又不是没有这实力,就比如前几天那个皇银伪仙,费了那么大力气,不就是只为了跟鸿翔要了一份吗?这部经文对大荒中的生灵具有莫大的意义,难道你们还没看出来?”
欧阳寻抬手挠挠额头,
“你说的这件事我早就看出来了,不过,你要知道,皇银伪仙这种可以堪称是奇迹的存在,即使是在大荒,数量也是极其稀少,而且,为了把那皇银伪仙打发走,鸿翔可是付出了一道魂影的代价,你不能要求鸿翔反反复复地重修魂影,那对鸿翔来说伤害太大,也不现实。”
星流云还是不服,振振有词道:
“这才仅是大荒的较深处,咱们就遇见了如此变态的存在,鬼知道再往里走会遇见什么,所以说,你之所以觉得皇银伪仙这种生灵极其稀少,那是因为你小看了大荒,至于鸿翔的魂影,非得要这个来承载吗?有问题就想办法解决嘛,不然长脑子干什么!”
沉吟已久的萧聪说话了,
“我觉得老大你想的有点太简单了,皇银伪仙虽然拿到了鸿翔以自己魂影承载的,但恐怕他还是不能将其完全利用,也就不能取得我们想要的效果,其实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皇银伪仙为什么能察觉到的存在,他又将以何种方式利用,但不管怎样,如果他不能借助取得神性的回归,那对我们来说将是一场徒然。”
“不,是潜在的危险。”欧阳寻定定地说。
星流云呼出一口浊气,沉沉道:
“那就在大荒中多设几个套儿留作后手,说不定以后能用的上。”
萧聪想着,微微点头,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而且,说不定这一次就能用得上。”
众人闻言大惊,星流云诧异道:
“你什么意思!”
萧聪面色波澜不兴,
“你忘了,上一次占卜的时候,得知有人在跟踪我们,那些人估计是对面的,虽然已经分开那么长时间,但难保以后不再遇上,若是遇上,这些陷阱将会派上大用场。”
“可如何设置这些陷阱呢?”鸿翔扑闪着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摸样稍显天真。
萧聪低头轻声一叹,
“这个,暂时不急,让我们从长计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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