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诺挣扎着站起身。她看上去严重营养不良,不知道是不是衣服宽大的原因,身材看上去很平坦,如果不是有着一头长发,说她是男孩子加缈也信。细长的小腿上布满灰尘和划伤,赤着脚,一个小脚趾盖裂开,有一半模糊上翘,还向外渗着血水,可以想象当时猎狗追的她有多急。稚嫩的脸庞显示她也就和小兜差不多大的年龄,属于豆蔻年华,整张脸却显示出与年龄不相等的忧郁气质,配上那双地中海水般的蓝色眼睛,让人不由的心生怜惜。
就因为她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就被乌鸦使者判定为被魔鬼施了诅咒的魔婢?加缈依旧坐着,朝女孩招了招手,让她走近一些,然后右手晃了晃钥匙,左手五指朝下转了几圈,示意女孩转过身去。
女孩纤细的手看样子很久没有洗过了,指甲很长,却没有污垢,显得她十指更加修长就像细小的筷子,似乎可以一直折就断。加缈很难想象,这样的手指,居然在别人的眼中变成了魔鬼的化身。手臂上细细的青色血管把布满灰尘的肌肤衬托的还算白皙,沉重的铁质枷锁把她双手分开,把可怜的细手腕勒的有些乌青。
触碰这女孩冰冷而软滑的手腕,加缈心跳忽的加速。他不知道自己这看似疯狂的举动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现在正处于一个既兴奋又稍有害怕的分界点上,一边是属于教官缜密的正常意识,按照常识向前惯性运行,另一边处在纨绔王子喜欢玩一把的赌徒心理意识上,这一边充满不确定性,也充满无限机会,甚至还被一层死亡的面纱笼罩着。
加缈偷偷的深吸一口气,他选择相信赌徒意识,轻轻地打开女孩手上枷锁这一刻,他指尖微抖,感觉内心那个分界点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加缈站在原地没有退,教官那种无畏的气场,在一秒钟后又回到了身上,他轻声说道:“来吧,姑娘,让我看看你是魔鬼的爪牙,还是恶灵的使者。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殿下,这里连一滴水也没有,我怎么展示你们所说的邪恶力量呢?”
加缈一愣!
“是的,”女孩说道,“刚才那个人说我能把整座地牢变成冰雕,所以说我需要水!”
加缈笑了:“很显然,你并不能把整座地牢变成一块冰雕。”
因为,整座地牢里,除了这间地牢是干爽的,别的都不缺水,如果女孩真有乌鸦使者所说的邪能,这座地牢早就变成冰窖了。
“啪!”加缈朝罗本打了一个响指,用轻的只有罗本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让他们拿一桶清水上来。”
几分钟后,罗本拎来一桶清水放到加缈面前,然后又站回到入口处,手按刀柄,甚是冷酷。
加缈笑着朝女孩伸出手掌:“你要是能把这桶水变成冰块,我就还你自由,从此以后,只要我还在这里,就没人敢对你无礼。”
加缈看着女孩惊异的眼睛,又收起笑容:“如果你欺骗了我,我就再也不理你,把你交回乌鸦使者看管。”
说完这句话,加缈不动声色的看着女孩,果然见她听到乌鸦使者这几个字后,眼中掠过一丝害怕,蹲下,把双手伸入桶水里。
一片白色水汽从水桶里升起,发出“滋滋”声,在女孩的手臂上结出一层白霜,水桶底出现一圈白色的霜冻,用肉眼能够看得到的速度向桶口蔓延而来。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没有让我失望,姑娘!”加缈鼓励女孩。
在加缈教过的许多学员里,的确也有一些可以被称为奇人的。亲眼看过一名前来交流的外国士兵手拿两根电线,用自身作为导体把灯泡点亮。他也见过两名精瘦的老者用各自的喉咙,把一根两端都有枪尖的铁枪顶弯,要知道,喉咙可是人体非常脆弱的地方。人们喜欢把这种超自然的能力称为——特异功能。
一股冷气向加缈逼来,让他觉得很舒服。
女孩穿了一口气,扁平的胸口起伏着,似乎刚才消耗了很多体力。她看了一眼加缈,似乎担心辜负加缈的期待,鼻尖已经溢出几点针尖大小的汗珠,把她略有几粒雀斑的小巧鼻子衬托的更加可爱俏皮,地中海水般的蓝眼睛里映出白色的水汽,让她整张脸的气质显得有些妖娆,细长的脖子上有些湿润,几缕发丝沾在脖子上,洋溢着豆蔻少女特有的清纯。
女孩手臂上的水汽越来越浓,接着,一层薄冰在她手臂上越结越厚蔓延着到了臂弯,再往上去,却只能变成冷霜,结不成冰冻了。
似乎刚才消耗了女孩太多的气力,也许是她本身气力就很小的原因,水桶上的冰霜也只从桶底结到半腰就不再向上。
女孩看了一眼加缈,咬了咬牙问道:“殿下能遵守刚才的承诺吗?”
“只要你相信我,我许的承诺就是真的!”加缈知道,发誓,有时反而会让人产生出不信任。
女孩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道:“无论我怎样使用自身能力,只要能把这桶水变成冰块都可以吗?”
加缈微笑点头。其实,就算女孩现在说只能做到这样了,他也很满意了。
女孩忽然站起身来,弯下腰,双手捧起一蒱水淋到胸前,水顺着女孩身体的凹处向下流去,在裙子上留下一道青灰色的痕迹,然后又顺着大腿流向细长的小腿。
一大片水雾从女孩身上腾起,弥漫着半间牢房。白色的冰冻从女孩的脚踝处结出,就像冰雕一样向上蔓延,冻住女孩不断捧起洒在身上的水。
冰块裹着女孩的小腿继续向上冻去,把湿透了的裙子冻住,然后就像一条冰蛇般向上扭曲游动,女孩的上半身早已湿透,衣服贴在身上,裹着她的身体,让她看上去的确是个发育正常的小姑娘。
女孩伸手拎起剩下的小半桶水。
加缈心里一颤,连忙伸手阻止:“好了,姑娘,我相信你了!”
女孩不顾加缈的劝阻,把小半桶水从脖子上慢慢淋了下来,然后,一座人体冰雕出现在加缈眼前,散发着丝丝雾气。
在白色冰的映衬下,女孩脸色显得有些青灰,嘴唇却鲜艳娇嫩,加缈顿足自己没有早点阻止她,担心她冻坏了身子,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您相信我了吗?”
“早就相信你了。”加缈伸出手,想去温暖她,触手是一片寒冷,同时刺痛着他的心。
“您还会把我交个乌鸦使者吗?”女孩说话声有些颤抖。
“不,我说话算话。从此以后,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人伤害你。”
“好吧,殿下,我相信您!”女孩说着,手一松,水桶砸到肩上,“啪,哗啦!”身上的冰柱散裂开来,同时粉碎的还有她身上那件长裙。
女孩赤身裸体的站在加缈面前,眼角溢出几滴泪水,肌肤如美玉般透明。她双臂环胸蹲下,低头默不出声。
加缈呆了几秒,脱下身上的长袍,温柔的披在女孩身上,边给她扣上扣子,边用温暖的语气说道:“米诺,我带你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