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可以出府,就做生意弄出这么大的一座酒楼。瞧,亏钱了吧?
大丫鬟的月钱是一两银,晴雯和袭人不在乎借给秦鹿的银子,喜欢找秦鹿凑趣。
秦鹿笑道:“两位姐姐可是怕我亏钱?”
“难道没亏么?”晴雯问。
“难道亏了么?”秦鹿反问。
“难道没亏么?”晴雯觉得有趣。
“难道姐姐不再借我几两银么?”秦鹿再问。
“难道我不会再借给你……???”
晴雯一下子反应过来,竖起眼睛,卡腰要骂秦鹿。又噗嗤乐了,和袭人笑成一团。
那边贾宝玉也笑。笑过了,把文书一股脑的塞给秦鹿,感觉有趣的道:“凤姐姐让人送来的文书。你说吧,前前后后的从我这儿拿走了十五两银子,可以分我多少?”
“两成!”秦鹿猛然一乐。
他等的就是这个。
贾宝玉愕然瞪眼:“你还欠我十七两呢。”
秦鹿撇嘴:“秦大奶奶占了七成,我给你两成,自己只剩下一成了。你这么狠心要抢?”
“噗…”贾宝玉一下子乐了,“两成就两成吧,我也少亏一点。”
他觉得秦可卿要亏大钱了,笑得前仰后合。
豪门贵族不会直接沾染生意,让袭人帮他签字画押,定下两成的份子。然后连同剩下的空白文书一起交给秦鹿。
他自己就耍剑去了。没有半点在乎。
…
…
得到文书,秦鹿直接出府,直奔真.佰味酒楼。
酒楼里的食客不多,甚至可以说少到没有。一来因为没有挂上‘真.佰味’的牌匾;二来也没有开伙。只是蒸些馒头,供给育婴堂的八十几个孩子吃用。
秦鹿踏入酒楼时,看见男女小二卖力的擦拭桌椅,生怕沾染灰尘的样子。
他满意点头,转到柜台的那一边。
“见过东家。”李春花对他道个万福。
“李嫂子莫要多礼了。”
秦鹿四处看看,发现柳嫂子和柳五儿不在,应该在后院厨房。因为奴婢身份的关系,她们对酒楼的事情不太上心。
那个人倒是在了,就是吴十方。看秦鹿时表情不对,犹豫道:“等来了?”
“是啊,终于等来了。”
秦鹿笑容满面。
最近的七八天里,童谣是越传越广。他每次出门都能听见童谣,以及人们相互议论,寻找‘真.佰味’这个神秘的地点。人们当然寻找不着,秦鹿也只是偷笑。
“这舆论的引导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真正的开张大吉。”
秦鹿美滋滋的笑。
他没有挂上牌匾,一来是舆论的发酵需要时间,等于饥饿效应。真佰味越神秘,人们就越愿意迫切的寻找。
二来就是因为文书了。
如今文书在手,秦可卿占了七成,等于他占了七成。加上他独有的一成就是八成。明面上谁也说不了半句话,但是实际上呢,他真的占据了80%之多。
至于贾宝玉占据的二成,亲兄弟明算账,他愿意给宝哥儿分润。
“那就真正的开始了?”吴十方问,摩擦着大板牙。
秦鹿笑道:“去准备吧。”
吴十方点头应了。他和秦鹿的关系更好,所以一系列的准备都是秦鹿和他亲手操办,柳嫂子母女和李春花全然不知。
但是他和李春花对视一眼,表情复杂的问:“既然真正的开张了,育婴堂的那边呢?还继续给钱?”
秦鹿愕然,开始思考。
所谓育婴堂,就是东城郊区的几栋破木房。
育婴堂是当朝太后亲手设立,专门抚养无家可归的幼童,以做善事为国家祈福,为社稷庆功。孩子们也曾衣食无忧过。
但是后来新皇登基,为了筹措军费,把所有的善堂都给撤了。
留下的建筑越发破败,勉强可以遮风挡雨,却填不饱孩子们辘辘的肚皮。
吴十方的眼神闪烁:“便是只给馒头吧,想八十多个孩子吃个半饱,一天也需要近三百馒头,就是三十文钱。十天就是三钱银子,十五天就接近半两。小人精,童谣已经大传了。我看你这么聪明,既然不需要孩子们唱童谣了,应该会……”
“会什么?”
秦鹿打断吴十方的话,笑得特别漂亮,毫不犹豫。
不等吴十方和李春花开口,秦鹿掰着手指道:“一个月个位数的银子而已,值什么?你们当我差这点钱么?帮过我的人,我舍得丢掉?我舍得让他们只吃个半饱?”
他特别大气,笑呵呵的转入后院厨房。
吴十方蓦然呆了,老鼠眼一片通红。抽了下鼻子,鼻子歪了,连忙捂住捏了回去。
李春花没有看到吴十方古怪的,好像不是真实的那张脸,
她仍盯着秦鹿背影,深深的道了个万福。
…
…
柳嫂子趴在灶台上打呼,闲了许多日子,就是睡觉。
柳五儿倒是醒着,精致的小脸上抹了灶灰,看见秦鹿,怯怯的朝着灶台的后面躲。
秦鹿捏着她的卖身契,她就是秦鹿的私有物品。她不想做奴仆的奴婢,更不想以这种身份被秦鹿看上,让秦鹿色心大起把她给祸害掉了。
秦鹿只是笑笑。
他喜欢自由恋爱。于其强迫,不如票仓。
“柳嫂子,”秦鹿拍醒柳嫂子,笑道:“今天就要开张大吉了,你对你的厨艺可有信心?”
柳嫂子打了个哆嗦醒来。
看见秦鹿,哆嗦得就更厉害了,听见秦鹿问她的厨艺,表情一下子狂喜,也有骄傲。
“鹿爷,您可是知道我的厨艺呢!”
柳嫂子的眼睛发光,“要说厨艺,外面的厨子和咱们国公府上的可是没的比。酒楼的厨子哪怕是名店大厨,也只是为了做工填饱肚皮。偶尔有真心喜欢厨艺的,又怎么能和我比?”
她的神色黯淡下去,苦笑道:“我在府上几十年,为了磨练厨艺,各种珍稀食材皆是耗费不少。府里舍得,我也不敢不练。手艺差了会遭罚,会挨打,会被人欺负,会被人顶替……
磨练了几十年,而如今我竟不是府里的人了。”
秦鹿认可点头。
他吃过柳嫂子做的不少好吃的。
而且荣国府的奴仆制度体系复杂、等级分明,是存在一定‘阶级流动性’的。内部的重重矛盾已经不失为一部精彩有趣的职场小说。
柳嫂子也不容易啊,几十年威胁下的努力加上天赋,起码完爆了对面的四海楼大厨。
“成!今天晚上就靠你和吴十方给我打个开门红了!”
秦鹿这样说着,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年。”
他笑着道:“我和你订个三年之约。你给我认真努力的做厨三年,我还给你和柳五儿的卖身契。三年之后你做大厨,我给你双倍的工钱。”说完转身就走。
柳嫂子一下子呆了。她从没想过不做奴仆。
“娘!”柳五儿扑进了柳嫂子怀里,哭了个泪眼滂沱。
三年?只需要三年吗?
她们母女可以得到自由?她柳五儿也可以做个平民,可以干干净净的嫁人了?
柳嫂子抱住女儿,对着秦鹿的背影噗通跪下,指天骂地。
“鹿爷,您是真鹿爷!”
“您就瞧着吧!若是有半点做的不好,让老天爷收了我!把我摁进油锅里炸!”
“三年!您要记得三年呐!”
…
…
秦鹿当然记得三年。
他订下三年之约,就没想过做食言而肥的那种人了。
“三年后我肯定不止真.佰味一个产业,而且三年后柳嫂子还是给我做真佰味的大厨,双倍工钱算个什么?”
秦鹿把一切盘算仔细,静静的等待天黑。
柳五儿殷勤的伺候于他,他也享受。等到天色微微发暗,晚霞映着黄昏,突然一拍桌子,吼道:“吴十方!”
“来咧!挂灯笼!”
吴十方大笑喊人。
他从柴房拿出无数的灯笼,足足九十二盏,全都糊着薄薄的黄竹纸。这些挂在外面,连着以前的七盏就是九十九盏,点着后灯火通明,明晃晃的黄无比显眼,照亮了半条街道。
“上匾!”
在炮竹震耳欲聋的声音中挂上牌匾。
附近的路人全被吸引过来,看见牌匾全部停步,带着愕然也带着惊喜。
而此时秦鹿和吴十方登上三楼,爬上楼顶,几番施为后,一盏三米方圆的太平灯带着火光扶摇直上。
太平灯用细麻绳连着,飞到三楼再往上的十丈高度,
明黄色的灯火映着黄昏,‘真.佰味’三个大字特别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