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瞳恢复的很快,她和小元虽然依旧时常拌嘴,但大打出手的事就再没发生过了。我曾在街道尽头的面包店见过古叔,他身边是一个年轻人,长相跟他有八分相似。可那一刻,我没有上前,也没有出声。我从没有见过那样温和的古叔,他的脸上有一种祥和宁静。如果这是他以后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这几日我不知道是怎么了,总饿得慌。那就感觉就像是身体被掏空,我需要士力架
我翻着手机,在美团、饿了么之中纠结。选完吃的,在等待的时间中我难得打开了电视。
正在播放的是一档纪实类节目,似乎是发现了一个古代的城池。我耐着性子听着专家漫天胡吹,看着那个残破的大土堆。好吧,怎样的脑洞才能一眼发现这是一座城?忽然玻璃窗上发出了敲击声,我扭头看了看,只看见外头路灯模糊的白光。我回头,接着看节目。
“咚咚咚。”
我挠了挠耳朵,将电视机静音。
“咚咚咚。”
现在是九点零九分,我在二楼,窗外……会是什么呢?
我在心里数着一、二、三,回头。窗外是一个魂魄,他的脸正贴在玻璃上,五官模糊。我吓了一跳,但很快打开窗让他进来。毕竟爬窗的客人,也不是第一回见。可他爬进来的时候,我却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他身上的服装不属于我见过的任何一个朝代,有一种异域的风情。土黄色的长衫半敞开着,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内衫。脚下蹬着灰色的靴子,似乎是什么动物的毛皮制作。他的脸立体感很强,鼻梁很高,眼睛很深邃。头上戴着一个帽子,样子很怪,像是一只倒扣的鼎。他手上系着很多彩色的绳子,腰间别着一把刀。
他站定之后,好奇的四处打量。
“你是…谁?”
我被问的一愣,很懵,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么?
“我是谢秋,这里是六道交换所。你是来交换什么的?”
“交换?不…我是,我从那里来。你看,这个方盒子里有我的墓。”
我疑惑的歪歪头,发现他用手指着电视上交河国的贵族墓葬遗址。哦…交河的人啊。额…等会,交河国不是一千六百多年前就灭亡消失了?
那这人?!
“你是说,这个……这里的这个坑,是你的墓?”
“是的,他们是什么人,如此无礼!”
说话间,这人把刀拔出来了。我心里简直过了一万头草泥马……最近怎么了?世界大乱了嘛?先是天使恶魔,现在是交河古魂?
我拍了拍他,将他的刀按了回去。
“冷静,请你冷静,现在已经不是你的时代了,他们这么做,是为了让大家知道你和你的城池的存在。”
“它们当然存在,交河是个如此美……丽…等等!这是什么?这些残破的、倒塌的是什么?”
“它就是交河国,一千六百年前消亡的国。”
“一千六百年……”
这人颓废的坐下,双眼瞪大无神的看着电视里那一副惨淡的景象。
他花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接受了交河国灭亡的现实,他颓废的拔出自己的刀,反复的擦拭着。我担心这人要自刎,可我又想起来他已经死了。准确的说,这人已经死了一千六百多年了。这事很蹊跷啊,既然他已经死了那么久,为什么他的魂魄还在这里?难道一千六百年前还没有阴府阴差么?不,这不太可能。那么……唯一的毛病就是出在他自己的身上了。
按我的理解,这个魂魄因为一种禁锢或者是法术被困在墓中。而最近这些考古队的历史学家,在挖掘交河遗址的时候,将他从墓中释放了出来。
这么大年纪的魂魄,也不知道白炎收不收。
我看着电视里那群专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不休,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
与其听专家在那里吹,倒不如听听本尊是怎么说的。
交河国的建筑不是以砖石礌成的,而是在一大块台土上雕刻出来的。这简直是古今中外,绝无仅有。而且,越是在地面上的,建筑年代越久远。相反越是往下深埋地底的,建筑年代越现代。交河国城墙的土,是一种非常厚实坚硬的土质,这土里含有胶质。也就是说,这土非常硬。就算你用最大的力气,一锤子下去,可能也只有个白点。虽然它还是土,被雨水冲刷或者浸泡也会变软。但一旦风干之后,这土依然坚固无比。整个交河国,中央大道贯穿整个城池。分布合理,其中各种巷子纵横交错遍布全城。而中央大道的两侧是房屋,奇怪的是房屋面对大道的一面是完全没有窗户的…
更诡异的是,明明已经区分出阴界和阳界。却依然有两百多具婴儿的尸体,被整齐的埋在官署之中。婴儿葬,也是从未听闻过的。
这些重重的疑点,让整个交河国蒙上了一层诡异、恐怖的气氛。
我原本对楼兰很有兴趣,可交河国占地是楼兰的数倍不止,又存在于丝绸之路的要道位置。这样一个繁荣昌盛的国,怎么就会突然毁灭了呢?
这一切,我看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才能给出答案了。
“你介意说说交河国的事嘛?当然,也许是痛苦的回忆,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不,既然过了那么久,那也就无关紧要了,我愿意告诉你陌生人。”
——
交河国形如柳叶,两边以河水围绕,固得名交河。
我是车师人,是从小生长在这片土地的。交河国之所以如此造国,乃是因为战乱。丝绸之路的繁华带来的,除了富饶还有危机。那城中林立的墙便是防御的壁,一旦外敌进犯,我们就据高而守,以石箭、落石为器。可即便如此,交河也没有逃过战乱的祸害。匈奴、蒙古铁骑,这片国土除了短暂的宁静之外,更多的时候都是战火连天。为了躲避战乱,我们开始在城池之下挖掘,造出避祸之所。
我出生在一个名家,算是自幼不受风雨。
我精通武术、崇尚佛教,乃是一名家庙侍者。
可我……也杀过人。
那是一个外族人,他已血洗了我的家。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将那人杀死丢弃与葬骨井。那口井是收尸的地方,所有战乱中惨死,没有全尸的人都会被放进去。就这样,我们终日惶惶难安。最终,蒙古铁骑将交河彻底摧毁。
我被杀死,我的族人将我埋葬,以器物作为陪葬。
之后的事,我也不知了。
——
他所说的基本符合考古学家给出的,那口井里发现了很多尸体,全都是缺胳膊少腿的。而且,交河当时地处丝绸之路要地,引起战乱也是人之常情。但,还有一个未解之谜。
那两百多具婴儿的尸骸又是怎么回事?他们的排列如此整齐,像是集体墓葬一般。可是什么让这两百多个孩子死去呢?是瘟疫?又或是残忍的屠杀?
“你们是否有活人祭祀的做法?”
“不,车师人信奉佛教,杀生乃是大忌。”
此时,电视机中的专家们给出了推论。
也许是因为战乱之中,恐敌军将子嗣虐杀。为了孩子不受这样的苦楚,便以毒药毒杀,埋葬于官署附近。另其成为阴魂,陪伴逝去的王,守护这片城池。
“不,断不会!虽说蒙古铁骑凶悍残忍,却是不杀幼子的,并不用如此。”
“那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我活着的时候,未曾有这样的事。”
我看着他,犹豫着如何处置…正在此时,白炎跟他一样敲窗而至。
“不是,你能不能哪次从门走?”
“飘方便,再说窗户挺好的,我不挑。”
我满脑袋的黑线……
白炎拔出了一把匕首,那东西看起来十分古朴,匕首本身漆黑,却黑的发亮。他二话不说,一下子刺入那人的体内。顿时,匕首浑身冒出了奇怪的白光,那光越来越大。随后化为繁星点点落在那人身上,他的神情从惊恐到平静,最终竟落下泪来。他微微对我点了点头,就此消失。
“他这是?”
“这魂魄在墓里以锢魂术封了千年,如今也算是解脱,我送他轮回。”
“锢魂术?”
“恩,只是以他的身份,为何要以锢魂术禁锢其魂魄呢?往生轮回,难道不是更好的归宿嘛?”
“或许,他们都是如此……为了成为阴魂,守护城池。等等……那也就是说…白炎,你怕是有大单子了。”
“啊?”
“交河古城遗址正在进行大型考古,哪里发现了两百多具婴儿的尸体。如果,他的墓有锢魂术,那么两百个婴儿墓葬……”
“哎哟我去!”
白炎一阵烟似的跑了,我支着脖子,把刚才的纪实频道打开。我从头看到尾,对那些专家所谓的猜测半信半疑。
那些婴儿墓葬坑,就像是一双双绝望的眼睛,无助的直视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