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总管心中微凉,任是陪着笑说道:“是!现在晋王府里,正在大办丧事,怕是,有点不合礼制呢...”
“大办丧事?”孝承帝有些疑惑:“不就死了个婆子么?”
“听说...那婆子,是晋王妃的乳母,又是为了救晋王妃,所以...”
“真是胡闹!”孝承帝摔下手中的御笔,恨恨的怒道:“晋王任意妄为,不尊礼数也就罢了!怎的这个晋王妃也敢这么肆意妄为!她还有没有将祖宗家法放在眼里!她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皇上息怒!”成大总管忙不迭的递上一杯茶,讨好的笑着:“这晋王妃,到底是少了些管教,皇上训斥训斥也就行了,莫要伤了龙体!”
孝承帝瞥了一眼成大总管,接过茶杯:“今儿可有消息过来!”
成大总管僵了笑脸,假意的思索了下:“目前还没有,上次只摸到了那个密道,只不过里面灌满了水,找了几个水性极好的,也撑不过半盏茶就退了出来,那密道实在是太长了!怕是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摸过去!”
“那定林寺可查了?”孝承帝眯着眸子,问道。都说出家人不问红尘,既然都四大皆空了,为何还要掺和到朝堂中来!
“查了,不过,那老和尚当场就圆寂了,寺里一众僧侣也都绑了问过话,都说没有见过晋王!连那定林寺,御林军也都挖地三尺,没找到其他密道!”成大总管不敢遗漏,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无比!
“哼!”孝承帝站起身来,在书房慢慢的踱着:“这晋王,必是躲了起来!周边可去搜了?”
“搜了,派了京城巡防的官兵,周围都是山,怕是还要有一段时日...”成大总管正说着,就看见外面守门的小太监在门口张望。
孝承帝皱了皱眉,成大总管见皇上没有发怒,赶紧三步两步的走到那小太监跟前,低声骂道:“你个不要命的杂碎!这地方也是你能探头探脑的么?今儿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你这一双招子,也就别想要了!”
小太监哆嗦了一下,颤着声音小声说道:“大...大总管,是尤大人求见!说是军情!”
成大总管眼皮一跳:“军情?”当下,也不敢耽搁,急匆匆的走到孝承帝面前。
“皇上,尤大人求见,说是有紧急军情!”
“快宣!”既是有紧急军情,孝承帝这会自是顾不上晋王,赶紧将人宣了进来!
这尤大人行色匆匆,却是龙行虎步,颇有几分杀伐果断之风,这会却是眉头紧锁,黝黑的面庞上难掩焦虑,手里抓着几封信。
这尤魏刚进御书房,还未等孝承帝开口,却是跪倒在地,双手递呈军报,口中直呼:“皇上,东越反了!”
“什么!”孝承帝刚
刚坐稳,这会却又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尤魏,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哪里反了?”
成大总管也是一脸的愕然,生怕这尤大人搞错了地方!慌慌张张的取了尤魏手中的军报,双手呈报给了皇上。
“回禀皇上,东越,是东越反了!臣刚刚得到的军报!”
孝承帝迫不及待的打开军报,一目十行:东越国主毁臣属之约,杀我驻城统帅,屠我守城兵士,现已攻下我山郡、左海两城!东都告急!东都告急!急盼陛下驰援!东都百姓顿首!
“反了他了!”孝承帝怒极,狠狠地将军报摔在了地上:“真是反了他了!这等背信弃义的弹丸小国,朕,定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孝承帝怒目圆睁,额上青筋毕现,指着跪在地上的尤魏说道:“去,将兵部尚书,户部尚书,殷老将军请过来!”
“是!”尤魏得令,干净利落的起身出去了。
还未出门,就听见御书房“哗啦”瓷器落地的声音!尤魏脚步稍顿,随即又快步走出御书房,只听见身后成大总管焦急的声音:“皇上!您的手!快!快去传太医!”
城郊.竹林
虽是萧条冬日,这一处的竹林倒是自得一方天地,郁郁葱葱,细细看来,竟是引了温泉水而来,蜿蜒在这竹林之中,丝丝缕缕的冒着热气,犹如人间仙境!在这竹林的掩映下,一间不大的屋子藏在其中,青砖黛瓦,倒是多了几分烟火气。
“爷!程焰来了!”说话的正是凡易,原本正在屋外熬着药,这会也是满头满脑的灰尘,倒显得脸上骇人的疤痕不那么明显了。
“让他进来!”仍是晋王的声音,但听着,却有些中气不足。
“去吧!”拍了拍程焰的肩膀,凡易示意道,虽是不知道他为何会跑了过来,但这会,凡易可没心情招呼他,王爷这药一天三顿可不能少,眼看着就要成了,若是自己疏忽了,这了尘师傅怕是要扒了自己的皮!
程焰点点头,咽了咽口水,有些忐忑的迈进了房中。
这屋子不算暖和,仅仅放了两个火盆子取暖,晋王仍旧是斜靠着床铺之上,床铺中间,是一方矮桌,上面放着些笔墨纸砚,想来,王爷定是在这上面办公。
瞥了眼半天不吭声的程焰,顾墨衍神色依旧,继续看着手中的书信:“若是没事,就回去吧!”
程焰急了,这一出事,福爷就遣了自己出来告知王爷一声,自己左绕右绕的,确定没人跟着,这才敢过来,话还没说一句,怎么能走!当下,狠了狠心,扑通一声,跪在了顾墨衍跟前!
“爷,出事了!是属下办事不利,您罚我吧!”程焰心中懊恼,但这会却也是不敢隐瞒,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顾墨衍
放下书信,慢慢的直起身来,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程焰,周身却是气势逼人:“出什么事了!”
程焰不敢去看顾墨衍的眼神,王爷如此压迫的气势,叫他后背都有些洇湿了,有些结巴的说道:“今日请...请娘娘出面,有一个不要命的丫头想要行刺娘娘,被娘娘身边的婆子挡了下来,那婆子当场就没了!”
“还有呢!”顾墨衍眼神锐利,根本不容许程焰的隐瞒。
“那婆子,是娘娘的乳母!”程焰都快哭了,王爷这气势也太吓人了,好像把自己当成敌人,恨不得抽筋剥皮,挫骨扬灰一般!自己是有错,但也不至于如此啊!
顾墨衍没有说话,又慢慢靠了回去,皱着眉,眸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着什么,半晌,才又问道:“那丫头,是谁的人!”
“属下...属下不知!”程焰哭丧个脸,那丫头真的不知道是谁的人,不然自己也不会毫无防备,竟让她得了手。
顾墨衍脸色如冰,看似漫不经心,吐出来的话语却叫程焰心惊胆战:“若是下次再回不知,你便不用来了!”
“属下知罪!定不会有下次!”程焰虽是没有陪着顾墨衍上过战场,但王爷的性子却是知道的,这会说出这话,怕是已经惹得王爷不悦了。
“其他人都办妥了?”顾墨衍继续问道。
“是,只留了皇上的一个眼线!”程焰急忙回道。
顾墨衍点点头:“如此便好!没有旁的事就回去吧!”
如此小事,在顾墨衍看来,完全没必要专门跑一趟,程焰这般,若是引来龙卫,倒是得不偿失了!
“可是,爷...”程焰抬起头,有些急了:“娘娘很伤心,要咱们晋王府给谢妈妈服丧呢!”
看了一眼程焰,顾墨衍仍是转过头去,神情自若的看着手中的书信:“她若愿意,就随她去吧!”
“可是,可是,娘娘很伤心,属下怕,万一娘娘若是恼了,坏了爷的事,怎么办?”程焰吞吞吐吐,到底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毕竟都是见惯生死血腥了的人,一个无足轻重的婆子,死便死了,没什么大不了,可若是坏了爷的大事,自己却是难辞其咎!
“她不会!”顾墨衍说的笃定,并不在意程焰的担忧。
“可是...”程焰还想说什么,顾墨衍一个眼刀飞了过来吓得程焰哆嗦了一下,生生咽下了想说的话,只得磕了个头:“那属下告退!”
还未等程焰走到门口,却听见顾墨衍唤道:“等等!”
“爷!”
“给她带封信!”
不等程焰反应过来,顾墨衍便抚平一张纸,沾了墨汁,刷刷刷的写了几个大字,微微的晾了晾,对折后,递给程焰。
程焰有些懵:这信,给他?他
是谁?
程焰有些不敢接,犹犹豫豫的伸过手去:“爷,这,这他,是谁啊?”
顾墨衍皱着眉,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看着正尴尬挤着笑的程焰,眉梢染了几分寒霜,不悦道:“莫不是本王还有其他王妃?”
程焰立马反应了过来:原来是“她”!
一边立马快速的折好信纸,一边忙不迭的摇头:“没有没有,就娘娘一位!属下马上就回去!马上就走!”说着,将信塞进胸口,行了礼,就急匆匆的向门外走去!
看着程焰落荒而逃的的狼狈模样,顾墨衍也是微微皱眉,神色凝重:看上去如此稳重的人,做事,怎的就这么跳脱呢?
等程焰回到晋王府,晋王府早已经是满目素缟,哭声震天!
程焰手中还握着王爷的书信,但内宅却是无法进去,只得寻了福爷,将王爷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又将怀中的信,递给了福爷。
“王爷特地关照,要将这信好好的送给娘娘!”程焰看了眼四周,小声地对着福爷说道。
捏着袖口内薄薄的这张纸,福爷点点头:“放心,这会娘娘还在守灵,我寻了机会,就给娘娘送去!”
程焰点点头,知道此时也是急不得,便交托福爷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