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打发走了陆奕之,林穆儿长舒了口气:这孩子软硬不吃,若是不讲理真要赖在这,自己还拿他真的没办法!
“走吧!回去!”林穆儿脸色有些不好,陆奕之这一折腾,差点误了午休的时间,这会真是困倦得很。
谢妈妈也知道主子这会怕是疲惫的很,昨晚睡得那么晚,今儿又是一大早就起了身,忙到现在还没歇息,也不多说,给林穆儿裹好了大氅,冒雪回到了微月居。
一进门,就看见青橙红肿着眼睛跪着,红杏在一旁细声细语的安慰着。看见林穆儿进来,红杏赶紧闪到了一边,青橙瘪着嘴,又是一副忍着哭的委屈模样:“主子,奴..奴婢过来请罪,还请...还请主子责罚!”
林穆儿虽是看不得她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但是也知道要敲打一番,随即敛了笑容,沉着脸坐了下来:“知道错在哪里了?”
“是!奴婢知道了!”青橙抽抽搭搭的说道,使劲的憋着眼眶里的泪水:“是奴婢想差了,原以为穿个颜色出挑一些的鞋子也无妨,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想的!主子,呜呜呜....”话还没说完,青橙倒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林穆儿听她哭了起来,原本就昏沉沉的脑袋,这会更加的不舒服了,皱着眉,揉了揉额头,语气倒是少有的严厉了起来:“也罢,你哭好了再回话!”
青橙噎了下,本来在自己房里已经哭了一早上,听着外面的丫头兴高采烈的拿着红包,自己却被罚在屋子里反省,一时间,也觉得自己面子里子都丢了,越想越懊悔,寻了把剪刀,将那双早上穿的绣花鞋剪了个稀巴烂!
若不是红杏过去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怄到什么时候,一则抹不开面子,二来虽是懊悔,但也不真的认为自己做错了,本就穿了素色衣裙,鞋子有什么要紧的!但红杏陪着自己,劝慰了好久,若是不给主子认错,怕是这事没办法过去了,这会,主子如此声色俱厉的训斥,青橙倒也不敢太过放肆,呜咽了几声,便就止住了哭声,挂着满脸的泪痕,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跪在林穆儿面前。
“哭好了?”
“嗯。”青橙点点头,虽是心中委屈,但也极力忍着。
“那就说说,今日罚你,可知错了?”林穆儿此时心已经软了三分,青橙这丫头,何时这么小媳妇的模样过?但面子上,不得不继续黑着脸训斥。
“奴婢错了,不该穿那双绣鞋的,主子,奴婢原以为穿素色衣裙就成,想着到底是过年,总该要喜庆些!主子,是我错了,是我想岔了,您别生气,您罚我吧!”倾城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看这架势,又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林穆儿叹了口气,心中有些不忍:“即便你不懂,也
要看着谢妈妈兰雪她们,她们是如何穿着的,你也该要学着!”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下次一定注意!”青橙忙不迭的点头。
“你年纪小,爱穿一些花哨的,可是咱们晋王府不比其他府邸。”林穆儿仍是继续说道,看着面前这个身量尚小的丫头,心中也是感慨:“王爷不在了,不光是我,就是你们,也得给王爷带着孝,事事注意着,才不会给别人挑处错处来!”
林穆儿说的诚恳,不光是青橙,就连着谢妈妈等人也是微微点头,向来寡妇门前是非多,主子自己已是百般注意,奴才们可不能给主子拖后腿!
林穆儿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微月居房里伺候的,也就兰雪伺候过王爷,感念王爷的恩德!咱们几个,都是连王爷的面都没有见过,自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青橙,林穆儿叹了口气:“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夫君,即便他不在了,咱们晋王府这群人,还在受他的庇护,我们吃的每一粒米,穿的每一寸丝,都是因为晋王的缘故。莫要说那是在侯府,就是你主子我随便嫁予何人了,你们也没有如今这般逍遥快活的日子!”
青橙瞪大了眼看向林穆儿,一时间也是愣住了,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层,这日子过得舒服了,哪还能想到早已被黄土掩埋了的人?
林穆儿自嘲似的笑了笑:“咱们在这王府内,也不是日日白孝裹身,只不过今日一回,你也能做出这般事情来,如何不让人心寒?”
“主子,我错了!”这一回,青橙的哭腔里带出了几分真诚。
“罢了!莫说是你们,我自己做的也不够好,王爷的牌位,这么久了,也就今日才去祭拜一次。以后,每逢初一、十五,咱们都必须去给王爷上柱香。不然英灵逝去,却无人祭奠,也叫旁人对我们的凉薄寒了心!”林穆儿喟叹,语气中带出了伤感。不管如何,晋王爷也算得上一代良将,如今身死,自己作为未亡人都不曾祭奠,怕是真如南疆公主所说,不出十年,便是无人知晓镇北将军晋王了!
听闻此言,一旁的兰雪红了眼眶,虽说王爷不常在府里,但到底是对自己家有救命之恩,自己又得王爷赏识,做了这微月居的大丫头,这份恩情,无论如何都是不敢忘怀的!但王爷毕竟是天家贵胄,自己家也是万万不敢私设灵位,只得暗地里多烧些纸钱罢了!王妃久不去祭拜,自己虽说心里也有些微词,但到底也是怕主子恼怒,只得压在心底,估算着寻个恰当的时机提一提。如今主子自己却提了出来,真是叫兰雪心中感慨,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林穆儿走到青橙面前,俯下身,双手虚扶起青橙,看着青橙红肿着的眼睛,认真
地说道:“你年纪小,许多事情你大可由着心意来。不过,即便你年纪小,也要知道知恩图报,饮水思源!你可知道?”
青橙哽咽着不住地点头:“知道,奴婢知道了!”
林穆儿笑了笑,话已至此,她若能听进去几分,却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了。姑且给她一次机会,看她今后的表现吧!
遂取过来来一个红包,递到青橙面前:“这是你的红包,拿着吧,去洗把脸。大过年的,这副样子让别人看见了,怕是以为主子我克扣了你的红包呢!”
苦着脸的青橙被这句话逗得脸色缓了几分,双手接过红包,“嗯”了一声,有些如释重负的跑出去梳洗去了!
谢妈妈扶着林穆儿坐下,有些不赞同的说道:“主子,您这就饶过她了?”
林穆儿揉着发涨的脑袋,到现在都没有休息,头真的开始隐隐的疼了起来,虽是知道谢妈妈的意思,但这时也不想多讲什么,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于是说道:“青橙秉性不坏,总要给次机会的!妈妈,发髻拆了吧,我想睡会!”
谢妈妈虽是还想劝说几句,但看见林穆儿脸色差得很,也只好把话咽下了肚子,伺候林穆儿午休了。
左右也无事,谢妈妈等人也就由着林穆儿去睡了,等林穆儿醒来时,早已是繁星闪烁,屋里安静极了,远处的绣墩前,就点了一盏普通的蜡烛。昏暗的灯下,谢妈妈时不时地将手中的绣活举到灯下,眯着眼仔细的看着图案,生怕自己绣的偏差了!
“妈妈!”林穆儿开口轻声唤道:“怎的就点了这么小的蜡烛?琉璃灯怎么不点起来?”
“哦!”谢妈妈听见林穆儿出声,寻声看了过来,看见林穆儿已经裹着被子坐了起来,急忙把绣品放进绣筐里,起身边走边说道:“琉璃灯太亮了,晃眼睛!”
林穆儿轻笑,知道谢妈妈是心疼自己,灯光若是太亮,怕影响了自己休息,于是裹紧了被子说道:“这么暗,仔细眼睛!”
“也就缝了两针,不碍事!”
林穆儿笑着摇摇头,自是知道谢妈妈的为人的,哪怕是熬了通宵,她也只会说熬得晚了些。当下也不揭穿她,起身梳洗了。
“怎么没瞧见兰雪她们?”环顾了下四周,屋里就谢妈妈在,几个丫头都不见了踪影,林穆儿不禁开口问道。
谢妈妈仔细的梳着林穆儿如缎的乌发,一边开口道:“兰雪寻了一个新奇的玩意儿,几个丫头玩上了瘾,这会儿在隔壁偏厢正玩着呢。”谢妈妈又抬头看了看窗外:“估摸着一会就该过来了。”
几个丫头年纪相仿,又难得偷空,这会得了一个新玩意儿,这是咋咋呼呼开心的时候,谢妈妈怕她们打扰到主子,就直接撵了她们去偏厢玩,
期间兰雪也过来看了两次,见着主子还没起身,又巴巴的跑回去玩了,这会,该是过来了!
也将将是把头发绾好,就见兰雪探着头,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见林穆儿已经起身,这才舒了口气,笑着问道:“主子可要用膳,饭菜都在炉子上温着,怕是时间久了,就不好吃了!”
林穆儿这会还不曾觉得饿,但若是吃晚了,也怕晚上积食,于是点点头:“好,用膳吧!”
好在晚上的膳食也都是好消化的,林穆儿略略吃了半碗翡翠虾仁粥后,就收了手,撤了下去。看见几个丫头无聊,于是笑着说道:“谢妈妈说,你们得了一个新鲜玩意儿?”
见林穆儿问起,红杏难得抢了话:“主子,兰雪姐姐说,那是燕几图,也就不同形状的七块木板,能摆出好些图案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