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悬空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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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世本就是国宗并举,强弱并不恒一。

  有容纳诸多宗门的国家,也有掌控诸多国家的宗门。

  作为东域乃至天下的顶级宗门,悬空寺的地盘之大,不输等闲国度。

  只是大部分的地方都被阵法所掩盖,展现在世人面前的,通常只是世俗部分。

  就像在云国,撕开天穹,乃见凌霄阁一样。

  悬空寺的真正山门更是难寻,等闲难得一见。

  与当代方丈同辈的苦觉当然是来去自如,直接越过重重佛阵,避开层层戒防,几步踏进了悬空寺中。

  悬空寺的核心主体便如其名,乃是一座悬空佛寺。

  唯独其巨大无比,高不知几千丈,阔约有数十里,人在塔下,根本不可能望到边际。若非和尚们遮掩,只怕人在北域,也能一眼看见此寺。

  而围绕着这座悬空主寺,周边漂浮宝刹如林。

  在这东佛宗圣地里,各种宝寺,全都悬空而立,端是奇景。

  然而真正令明眼人惊叹的对比就在于此——整个东佛宗圣地,所有浮空宝刹,都能够感受得到阵法波动,其之所以能够悬空,全在于和尚们的法力神通。

  唯有最中那座真正的悬空寺,通体无一丝一毫的阵法波动!

  也就是说,如此巨大雄伟的一座寺,它之所以悬空,全靠自身。这是何等奇观!

  此寺的建筑材料,全都取用极其珍贵的悬空石。

  曾经立宗之时,据说用尽了天下的悬空石,才建成此寺。

  全天下只此一座,再无别家。

  苦觉直接穿入主寺中,也不跟人招呼,一路净贴着边角走,倒显得格外鬼祟。

  “苦觉!”忽有一声喝起。

  此声恢弘如黄钟大吕,震得人耳朵发聋。

  路过的僧人们全都置若罔闻,唯有下意识加快的脚步,说明他们心中的不安。

  苦觉不爽地掏了掏耳朵,回头看过去:“叫春呐?”

  喊停苦觉的,亦是一名老僧。

  只是相对于黄脸老僧苦觉,他更瘦一些,简直瘦成了皮包骨头。

  整个人倒像一个骷髅架子,叫人望而生畏。

  听得苦觉的回应,他眼睛一瞪,顿时更吓人了:“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你怎能如此无端?”

  这么干瘦的一个人,身体里却似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每一声都如拼尽全力在怒吼一般。

  “越说越离谱了啊,苦病!”苦觉做出生气的样子:“难道你还要私底下与我叫?”

  这瘦成皮包骨的老僧,原来却是降龙院首座苦病,号称诸院首座战力第一。

  然而面对苦觉,他有力无处使,总不能当着一众弟子的面,来一场“内讧”吧?

  狠狠瞪了左右一眼,吓得这一层的僧众迅速散开。

  而后才继续以‘喊’的音量劝说道:“你怎说也年高如此,不该总这般没个正行!”

  “你也一把年纪了好吗?少出来吓人。”苦觉斜眼乜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悬空寺日子有多拮据,瘦得鬼也似,饿死你啦是不是?”

  苦病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只闷闷‘喊’道:“方丈师兄喊你去见他!”

  “方丈师兄神通盖世,还需要你传话吗?多事!”苦觉一脸的不满。

  此时其他僧人都已散尽。

  苦病终于忍不住了,怒吼道:“那你也别总假装听不到方丈师兄的‘心声’啊!直接递到你心里的,你也能总推说耳背听不清吗???”

  “你怎么还急了呢?佛门是清净之地啊!”

  苦病不说话了,只牙齿磨得嘎吱响。

  “唉。”苦觉又感叹道:“你牙口真好。”

  “苦觉。”苦病深深呼吸几次,然后用洪亮的声音尽量温和道:“咱们也许多年未有切磋过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试试?”

  “行了行了,老胳膊老腿的,还总想着动弹呢!不怕一不小心扭了筋骨!”见苦病真着急了,苦觉拍拍屁股便走:“既然方丈师兄这般离不开我,我就去看看他有什么请求。”

  “哎你跟着我干嘛?”

  “降龙院那么闲?”

  “你要是不想管,我帮你管嘛!”

  然而接下来无论苦觉说什么,苦病就只是不吭声跟着。

  他若是转向,苦病就堵住去路。

  心知确实避不过了,无奈之下,苦觉只能往方丈禅室走去。

  “我进去了。”

  “我真进去了。”

  “你别跟着了行么?”

  “方丈师兄与我有要紧事!你区区一个降龙院首座……”

  ……

  苦病到底是跟着苦觉进了方丈禅室。

  苦命是一个面容悲苦的胖大和尚,生得倒是有苦觉、苦病两三个壮实。

  尤其比起苦觉这个黄脸老僧和苦病这个病容干瘦和尚,看起来要年轻得多,倒似才四十多岁。

  只脸上愁云惨淡,仿佛时时刻刻都受着冤屈,就连那两道能够体现年月的白眉,也都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苦觉师弟。”苦命很是发愁地道:“你这次云游如何?”

  “师兄你放心!”苦觉瞬间眉飞色舞起来:“我已又收了一个绝世佳徒!早年师父为我算的缘法,当就应在此。下一次百年大比,定叫须弥山那群秃驴好看!”

  和尚骂秃驴,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啊……

  苦命脸色更愁了,就连那个光头,都显得有些愁云难消。

  倒是苦病在旁边冷不丁‘喊’道:“‘绝世佳徒’倒也不必!咱们悬空寺空、皆两辈弟子人才济济,只是净字辈弟子人丁稀少,几位首座都不得闲,得你收徒凑个数。”

  “什么凑数!”苦觉跳得老高:“我苦觉收徒,非绝世佳徒不收!如何能只凑数?”

  苦病眼睛一瞪,就要说些什么。

  苦命先一步出声道:“苦觉师弟,你说的又一个‘绝世佳徒’,何时引进山门啊?毕竟时间已经很紧。”

  “不着急,师兄。”苦觉严肃道:“虽然我那弟子痛哭流涕,求着要早入山门,但愈是如此,我愈要磨一磨他的性子。须知磨刀不误砍柴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好事从来多磨难,宝剑锋从磨砺出……”

  “得!”苦病喊道:“就是还没有?”

  “哼,你懂甚么!”苦觉冷笑:“夏虫不可语冰糖葫芦!”

  说罢,竟一甩那漏风的麻衣袖子,拂袖而去。

  只对自己无礼倒也罢了,在方丈面前犹然如此,苦病倒是真恼:“方丈师兄,你看这厮!怎养的性子,好生无礼!”

  “唉。”

  苦命愁之又愁的叹了一口气:“苦觉早你三日入门,为何从不见你叫他一声师兄?”

  苦病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