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银行发展,欠债的是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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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马上召毕自严觐见,并不是朱由校在忙着过节,忙着快乐,而是忙着工作。同时,毕自严入京的时间也比他预计的要快,索性让他多休息两天。

  调整并稳固京城的防卫和治安,以及皇宫的安保,朱由校不仅召回了大力卢象升,还将武学和京营的一些将领充实到五城兵马司。

  京营分派的教导队,除了辽镇、东江、登镇和津镇外,各个北方边镇和西南也没落下。

  再加上重新分配的武学学员,整个大明的军队都在逐步换装,战力在提升,只是幅度不同而已。

  而且,入京述职的不是毕自严一人,还有经理天津至山海关屯田事务的太仆寺卿董应举,唐山煤钢联合厂的张焘等人。

  董应举因屯田有功,升为右都御史,仍管屯田事,又加户部侍郎衔兼理长卢盐政。

  这个任命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却不知道这是皇帝要改革盐政的第一步。

  得到皇帝耳提面命的董应举,将挑选数名新学学员作帮手,着手整顿全国三大盐场之一的长卢盐场。

  而唐山煤钢联合厂的张焘则向皇帝报告了喜讯,令皇帝龙心大悦。

  按照朱由校所画的大致图样,以及所写出的大概流程,张焘带人经过试验,终于在生产焦炭的同时,通过冷凝分离出了煤焦油。

  尽管很粗糙、很初步,但这却是煤化工的开端。局限于目前的科技能力,再加细致分馏有些困难,可也符合朱由校的标准。

  没错,这个煤焦油挺粘稠,成分也相当复杂。可不管是柴油、煤油、汽油,还是什么这个烃、那个烷,能燃烧就够了。

  朱由校认为加上高度酒混合,使这玩艺儿稀释点,效果比石油也差不了太多。

  爆炸燃烧弹在宁远之战中表现不错,迸溅的火焰不仅能烧毁攻城器械,对人也有相当好的烧炽作用。

  而突破了原料这个瓶颈,不仅是爆炸燃烧弹,连火焰喷射器都成为朱由校要打造的杀敌武器。

  而且,作为炼铁炼钢的焦炭是必须生产的,煤焦油只是多出来的废物利用,性价比很高。

  张焘是带着皇帝的赞不绝口,以及晋升和赏赐,高高兴兴地出宫的。

  经过了实践的成功,他对焦炭生产已有了改进的设想,回去便要付诸实施了。

  作为一个技术官员在官场打熬,张焘历经很多艰辛,何曾得到过皇帝的如此重视,晋升和赏赐更让他充满干劲儿。

  要让马儿快跑,就要多喂草儿。

  朱由校对于真正实干的官员,从不吝啬官阶和赏赐,就是禀持着这样的理念。

  皇帝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啊,轮到毕自严觐见了,朱由校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呢!

  赐座上茶,毕自严有些受宠若惊。

  说起来,他是泰昌元年由榆林西路右布政使的位置上奉召入京,先任太仆寺卿,后出任右佥都御史兼天津巡抚,与彼时刚登基的朱由校只见过一回。

  那个时候的朱由校还是朱由校,时隔两年多未见,毕自严发现皇帝变化很大。面貌和身体倒是次要,关键是皇帝的气质,那已是相当成熟,或者说是老练。

  不是说面无表情、不苟言笑才显得老成持重,而是言谈之间透露出的信息,让毕自严得出的结论。

  别看皇帝笑容和煦,好象很随意的样子。但你听他说出来的章程,连自诩有经济之才的毕自严,也感到震惊和钦佩。

  “……帝国银行只是先行的试点,各种业务开展起来,数据积累起来,要研究分析,为更多的银行开设提供参考的依据。”

  “作为中央银行,帝国银行将来的工作将主要是发行货币,实行金融监管,干预和调控国家的经济发展,制定并执行国家的货币信用政策……”

  什么金融监管,什么干预和调控,什么货币信用政策,有点听不懂哈!

  毕自严以为在来往的密奏中,已经对帝国银行的运作有了详尽的了解和认识,但听到皇帝的讲述,不由得干咽了口唾沫。

  五十四岁的毕自严,这个时代少有的经济人才,对自己的理财之能也颇有些自信,但却被年轻的皇帝给讲得有点发蒙。

  意外吗?惊喜吗?朱由校没这种想法,也不是故意显摆,说出来的也是在后世很多人都懂的东西。

  关键是朱由校和毕自严的思路有很大的差别,这可以在历史上毕自严任户部尚书,掌管全国财政的诸项工作中看得清楚明白。

  精心协调、精打细算,只是这两个主要的举措,就知道毕自严是在节流上下了大力气。其所上呈崇祯的节支建议二十四项,就更说明了问题。

  而朱由校则把开源仍为财政工作的重心,节支当然也必不可少,却是有所侧重。更多地是派人监督核查各项开支,作为反腐肃贪、整顿吏治的手段。

  比如帝国银行的运作,毕自严所想到的,不过是朱由校的一个小目标。他要达到的终极目的,却是把纸变成钱,放出金融和资本这个怪兽。

  好不容易等到皇帝说得口干,端起茶杯喝水的空当儿,毕自严躬身拱手道:“万岁,微臣觉得,觉得难以胜任帝国银行行长一职。”

  嗯?朱由校愣了一下,放下茶杯,打量着毕自严。

  毕自严面有愧色,硬着头皮说道:“微臣没想到帝国银行竟是如此重要,运作亦是如此高深……”

  朱由校眨巴眨巴眼睛,明白了。这不是打退堂鼓,而是被自己说得没信心了。

  沉吟了一下,朱由校自失地笑了笑,一时高兴,竟说得多了。

  “毕卿不必惭愧。”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银行的这些运作在西方已经比较成熟,朕也是通过看书学到的,并不会全为我大明所适用。而且,先易后难,帝国银行在几年内还是以简单业务为主。”

  朱由校倒也不是随口胡说,当时西方的金融业确实挺发达的。

  银行、银行家往往是国家的支柱,比如荷兰独立战争,就是尼德兰银行团支撑的。而荷兰独立后所建立的,也是一个商业共和国,由资本家说了算的国家。

  再往早里追溯,凯撒就是欠债打仗,通过高卢战争不仅还清债务,还发了大财。

  还有十字军东征、金雀花王朝等等,借钱打仗的例子比比皆是。在西方,欠债经营的不仅有军事人物、集团,甚至还有国家政府。

  当然,有的银行或银行家因为战争而暴富,也有被战争拖垮,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

  如果明朝金融业发达,朱由校觉得崇祯也能借钱打仗。

  欠一屁股债怕什么,能给大明续续命,再自挂东南枝,坑一批傻瓜债主,也是满有意思的。

  毕自严这才有点见缓,再听皇帝讲,就大多是他思考过,有些计划的经营和运作方式了。

  活到老,学到老啊!看来得让毕自严也要学习进步了,才五十四嘛,不算太老,更不糊涂嘛!

  朱由校收着点说,只讲帝国银行这一两年的发展,不敢再刺激老毕了。

  “……废两改元是最终的目的,却也不必太过操切,元两通用至少要先稳定一年,待银币为百姓普遍接受后,再发强制令兑换……”

  “……汇兑业务要尽快开展,先在几大商埠设立分行,朕估计每个分行有一百万资金,应该差不多够用了。”

  “……贷款业务呢,先开小额的,以十万为上限,一年归还为宜;一定要有合适的抵押物,银行初建,还经不起大的损失……”

  “江南商业繁盛,毕卿便坐镇南京,逐渐铺开网点,开展业务;北京银行这边,由朕先兼管着……”

  毕自严用心听着,不时恭谨地询问。当得知海商总会和江南商会将存入南京支行至少两百万银币,且为期一年时,他的信心更加充足起来。

  这是银行存款的先河,却是没有利息。朱由校还很“慷慨”地不收保管费,两大商会等于找到了最好的保险库,不用费尽心思可哪藏了。

  听起来有点不要脸,但那是后世人的看法。换在那个时代,负利率却是完全可行的。

  “到了南京找卢九德,他会给你拔调兵丁,由你来调度,就叫银行保安吧!”

  朱由校终于是说完了,端杯在手,却没有马上喝,而是看着毕自严。

  “微臣明白了,定让万岁满意。”毕自严躬身领命。

  朱由校展颜一笑,放心地喝上了茶水。

  今年的财政开源,银行的收入并不是大头。毕竟刚建,网点没铺开,业务也要逐步开展。但银行的潜力,没有人比朱由校更清楚了。

  不夸张地说,将来银行比户部有钱是肯定的。等到了那个时候,国家可能真的要向银行借钱,以对外扩张掠夺了。

  对于欠债经营,朱由校没有太大的抵触,那叫财政赤字,也是有利于经济发展的。

  况且,不知道“欠债的是大爷”这句话吧?欠了债还能打的,那更是“大爷中的大爷”。

  朕能不能打,得问媳妇儿去;但朕正拼命砸钱,培养能打的军队呢!

  “万岁。”毕自严拱手道:“微臣以为,天津亦当开埠。”

  朱由校微微颌首,如果不是称心放心的官员不多,他倒是希望更多几个开放的沿海城市。

  “此议甚好。”朱由校沉吟着说道:“但作为军镇驻地,暂时还不可开埠。”

  毕自严也是提出建议,见皇帝已经听进去了,也就不再多言。

  朱由校见已经交代得差不多,便命宫人宣旨任命。帝国银行行长这个名称令人不知道是几品几级,还得按照当时的官阶,给毕自严加尚书衔,署理银行事务。

  毕自严领旨谢恩,皇帝又赐服、圭玉,方才让毕自严告退。

  …………………分隔线………………

  宁远大捷对后金所造成的损失,并不只是伤亡过万,还有辽东的人心变化。

  如果只是偶尔一败,还能够被理解为是粗心大意、轻敌骄傲所致。

  可自从广宁之败后,后金已经遭受了大大小小的多次挫败,这就不能用偶然来解释了。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傻子才会故意往火坑里跳,瞪着眼睛站在失败者一方。

  而在辽东的几大势力中,蒙古人的反应是最现实的。

  尽管包括林丹汗在内,没有哪个部落敢直接与后金为敌。

  但跟着后金当帮凶的蒙古附庸,却有很多不想再给后金卖命。况且,一年多来,他们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跟着后金打仗,除了抢掠发财,这些蒙古附庸兵哪还有什么别的目的?眼见着势头不对,啥也抢不着,还死的这么多,谁还不长点脑子?

  即便是已经归顺后金的科尔沁部,面对如此大的伤亡,也感到了痛心,在琢磨着下次征明,找个什么借口少派点人马助战呢!

  而后金统治区的辽民,则更是人心浮动,多有归明之志。当然,他们以前也不愿被奴役,逃归大明的屡禁不绝,屡杀不止。

  “人心浮动,非打一场胜仗难以挽回。”皇太极回到府宅,便对罗绣锦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他刚去看过重伤未死的莽古尔泰,到底能不能活下来,现在也不敢确定。他也见到了有些意气消沉的父王努尔哈赤,却没敢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其实,宁远惨败也超出了皇太极的意料。依靠着从晋商那里得到的断续情报,他又哪里知道明军的准确实力,宁远的坚固防御?

  罗绣锦皱着眉头,这个结论是对的,他也觉察到了异样的气氛。但要来一场大胜,又谈何容易?

  宁远是肯定不能再去攻打了,至少在攻坚能力得到飞跃提升之前,不能再去送死。

  东江本部的皮岛,没有水师的情况下,打起来也是相当困难。最多把明军赶到海岛上,却伤不了根本。

  辽南的旅大似乎是唯一可以在陆地上攻打的目标,虽说曾经攻击失利,但总不会比宁远更难打吧?

  “恐怕汗王不会同意。”罗绣锦苦笑一声,开口说道:“刚遭挫败,总要休整恢复,难以再次发动吧?”

  皇太极垂下眼帘,摸着下巴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