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助立刻陷入了沉思,半晌没有接话。
“老颜,进来听听啊!”李旦突然笑着对门外说道:“没啥避嫌的,怎么过门而不入呢?”
颜思齐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进来,真不是有意偷听,可听到万岁所言,却忍不住驻足停留。
“看你们父子在密室阴谋,某不便打扰。”颜思齐嘴上强辩道:“某不会知道得太多,出不了这吕宋吧?”
李旦哈哈一笑,伸手示意他坐下,又吩咐李国助倒茶。
“就是你今天没碰上,这番话我也要对你说一说。”李旦端茶杯示意了一下,笑着说道:“否则,万岁这一关你就难过。”
颜思齐想了想,点了点头,没跟李旦抬杠。
李旦转向义子李国助,问道:“国助,可知万岁如此询问,有何深意?”
李国助已经想明白了一些,开口说道:“万岁任命总督,非是为了钱财,而是要总督有担当,既能经营好海外领地,又要管理好当地华人,更要有用战斗保护他们的勇气。”
李旦不置可否,笑着转向颜思齐,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颜思齐苦笑了一下,说道:“国助说得极是,你当时答得想必也让万岁满意。是某想得浅了,这总督的位子,不好坐啊!”
李旦低下头,轻轻转着茶碗,沉声道:“从那以后,我就下了决心。既当了这吕宋总督,便要保其安宁。若有外敌来犯,若是抵挡不住,便豁了这条命也绝不弃土而逃。”
停顿了一下,李旦又接着说道:“当然,这话不必向万岁说,肤浅了。万岁也不想见到吕宋会有那样的境况,岂不是说自己无能,连治下的领地都不能保住?”
尽管说一年内的驻军是正规部队,不归总督调遣管辖。但之后组建的武装,却是吕宋总督有控制权的。
遇到外敌侵略的时候,明国海陆军肯定会来支援。但你本身的武装,也要具备一定的战力,不能凡事都求助。
说实话,这样的权力已经是很大了。说是诸侯,也不为过。但权力越大,责任越重,可不只是每年向朝廷上缴多少多少钱就完事的。
皇帝看好李旦,也是因为其有商业头脑,对海贸轻车熟路。
吕宋,具体来说是马尼拉港,将成为自由港,也将在海湾给军舰留出军港的位置,成为海军对外扩张的一个根据地。
以海贸促繁荣,促发展,皇帝着眼的是长远,而不是西班牙的一味压榨赚钱。
“若只是每年上缴几百万,我想这总督位置有的是人争着来当。”李旦抬起眼帘,对颜思齐说道:“咱们缺钱嘛,当总督只是为了赚钱,或是为了给朝廷上缴赋税?”
颜思齐笑了,说道:“钱算什么,咱们现在要的是地位。海外总督,一方诸侯,某就是倒搭,也愿意干。”
李旦微微一笑,又转向李国助,说道:“当了这吕宋总督,经营管理可是不小的花费。说不定,咱们还要倒搭。国助,你觉得值得吗?”
李国助拱手笑道:“义父小瞧孩儿了。若是光盯着钱,与守财奴何异?便是金山银山,也不过一日三餐。可这土地,基业,却是花钱都买不来的。义父远见卓识,孩儿只能钦佩,便是把所有的积蓄全光掉,能把吕宋经营管理好,也是值得的。”
李旦微笑颌首,说道:“万岁征伐吕宋,也不是为了钱。”
说着,他转向颜思齐,说道:“婆罗洲亦是万岁看好的,但海峡对面的淡马锡,你若有能力,不妨马上派人去看看,能否马上经营?”
“淡马锡?!”颜思齐想了想,说道:“是马六甲苏丹王朝的地方吧,听说被葡萄牙人焚毁了河口据点,住在那里的人也不多。”
李旦点了点头,说道:“那里若经营得好,很可能成为航行于欧亚之间船只的重要停泊港口。万岁要称霸亚洲,那里将是重要的关卡,对于控制西夷船只进入南海,地位十分重要。”
“明白。”颜思齐虚心受教,说道:“从婆罗洲派个千八百人的火枪队,就足以占领那里。当然,我还要召人仔细研究商议一下。”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你买了多少现在军队用的火枪,婆罗洲的武器是不是也换一换?”
李旦沉吟了一下,说道:“朝廷那边,对开拓海外的限制将越来越宽松,燧发火枪也会放开。如果你着急的话,先从我这里拿五百枝也行。”
“先拿五百枝吧!”颜思齐想都没想便开口答应,说道:“多少钱,不用跟我客气。婆罗洲那边,我已经占了你便宜。”
李旦一笑,说道:“好,稍后让国助给你报价。不过,可有言在先,这燧发枪只能在海外,不能带回国内。”
颜思齐用力点头,十分满意。不光是新式火枪,更有李旦的指点,可谓是受益匪浅。
总说是揣摩圣意,颜思齐对此并不擅长。对于李旦当上吕宋总督,心里还有些不服气。
可现在,他终于明白,想当总督并不是那么简单。别以为拿得钱多,皇帝就会高兴,就会赏官赐爵。
再说,皇帝缺钱嘛?虽说钱多了不烧手,可皇帝比他们的眼光更长远,人家是从大明帝国的角度来看问题。多拿几个臭钱,就想买总督,别做梦了。
颜思齐承认,自己想得简单了,肤浅了。若是换作是他,在皇帝的考核下,肯定过不了关。
“商会那边,我怕是也没精力继续管理。”颜思齐说道:“让他们重新推举吧,我准备专注于婆罗洲。”
李旦淡淡一笑,说道:“不,你要继续管理商会。婆罗洲和淡马锡交给得力人员经营管理,不要太过急迫。”
颜思齐有些迷惑地看着李旦,等着他的解释。
李旦喝了一口茶水,说道:“先干好自己的工作,这商会会长可是万岁任命的,你甩挑子不干,可不行。至于海外总督,你要等万岁的定夺,可不能太过明显地去争。”
“这么复杂?”颜思齐翻了下眼睛,又感觉到了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