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塔的建成,使得通讯达到了惊人的速度。
尽管正式的旨意或命令还是通过驿传,却不影响毛文龙的提前布置。
会议厅内众将已准时来到,落座之后或攀谈,或说笑,气氛比较轻松。
大敌已败,犁庭扫穴还需要些时间,却已经无法抵挡明军的推进,覆灭是早晚的事情。
军队的战力还在提高,主要是战马的充足,使得骑兵越来越多,机动性增强,武器装备犀利,将领们都充满了信心。
军人嘛,有仗打才有军功,晋升才快;蹉跎岁月熬资历,显然并不是多数军官所愿意的。
何况军队的战力在那摆着,建奴残余和蒙古诸部,都不太放在这些军官的眼里。
既然有打胜仗的信心,也就没有畏战怯战的情绪。甚至于,没有仗打会让人闲得难受。
“那老虎,足有三四百斤,一枪就干倒了。”杨国柱眉飞色舞地白话着,“要不是天热怕坏了,俺就弄来请你们吃老虎肉。”
在当时的辽东,到处都是荒山老林,老虎很多,还不是保护动物。其它的野猪、狗熊、狍子、鹿等野生动物更是不少,实实在在的棒打狍子、瓢舀鱼。
都是武人出身,打猎自然是他们的最爱。不光是将领,还有士兵,为了移民村庄的安全,对周围山林中的野兽也不客气。
“只是可惜了一张好虎皮。”杨国柱略有遗憾地摇着头,“重火枪太凶悍了,虎头都打烂了。”
张盘笑着说道:“要是用轻火枪,老虎恐怕不会一击而死,垂死挣扎之下,想得到好虎皮也不容易。除非一枪击中眼睛,铅海入脑而亡,才算是好虎皮。”
旁边的将领连声赞同,又好奇地询问张盘,船厂城附近的野兽多不多,打猎是否过瘾。
张盘微微一笑,说道:“野兽肯定很多,可某没有时间去打猎,手下倒是颇有收获。”
“建村设屯确实很忙碌、很辛苦。”黄龙很是理解地看了张盘一眼,说道:“没有多少百姓,全都要靠军队。”
张盘冲着黄龙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开口说道:“铺路、伐木、建屋、垦荒耕种等工作虽然繁琐忙碌,但有激励政策,官兵却不觉其苦。甚至有官兵打算日后定居于此,耕种渔猎的。”
军队既能打仗,又能建设和生产,这是皇帝的要求。按照皇帝的习惯和脾气禀性,干活不白干,都折算成退役后的待遇,甚至与军功也有挂钩。
比如垦荒,垦十亩奖两亩,退役时一并发放,也可以给予亲属,很现实的好处,可不是空口白话。
再比如铺路、建屋等工作,也在军饷之外另有补贴。多干多得,官兵们的积极性就是这样调动起来的。
纳拉忠明在旁插言道:“大黑山以西多为平原,确实适于定居。气候虽寒冷一些,可有黑麦、土豆,还是能够耕种收获的。”
从后世看,吉林省以中部大黑山为界,可分为东部山地和中西部平原两大地貌。如果以以松辽分水岭为界,以北为松嫩平原,以南为辽河平原。
而且,历史上的吉林省不是内陆省份,最大的时候,东至乌苏里江两岸和库页岛在内的沿江及海中诸岛,北起外兴安岭至日本海及黑龙江下游。
当然,现在明军才推进到船厂城,也叫鸡林,就是后世吉林市的最早位置。
对于纳拉忠明的插言,张盘点头称是,并没有什么歧视或不屑的表情。但有的将领却不易觉察地撇嘴,眼神中显露出鄙夷。
到底是两个民族,尽管已经归化大明,但在接受程度上,还是需要时间来加深。
除了纳拉忠明,在座的还有三位女真军官,都是在平辽战争后期反正立功的。
只不过,从现在的发式和衣着上,已经看不出不同民族的分别。这也是皇帝的硬性要求,也是反正归降的女真人必须要表示的诚意。
而建州卫已经不复存在,在辽东完全废除了卫所制,全部是府州县的划分。
纳拉忠明是女真人军队的最高指挥官,而冷僧机则和朝廷所派的汉人官员共同管理女真人的政务。
五千归化军,与张盘所部共同组成了向北推进的前锋,也将参与剿灭建奴残余的战斗。
归化蒙古兵,将成为与林丹汗作战的部队;归化的女真人,也是与残余建奴作战的人马。
不用担心什么对同族的手下留情,甚至是勾结反叛。只要明军保持强大,抱粗腿、站在胜利者一方,便是最合理的决定。
“朝廷早已有令,重建船厂城,并更名为吉林。”黄龙捋着胡须说道:“依某看,移民屯垦也是必然之事。官兵有定居之意,倒是颇有眼光。”
张盘沉吟了一下,正要开口,门口的士兵已经大声通报,毛帅驾到。
众将赶忙肃容起立,对着进屋的毛文龙躬身施礼,齐声道:“末将见过毛帅。”
毛文龙微微颌首,迈步走至会议桌的主位前,扫视了一圈众将,才向下压了压手,说道:“不必多礼,都坐下军议吧!”
“谢毛帅。”众将躬身示谢。
毛文龙坐下之后,稍等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朝廷已传下谕令,吉林地区设府治,统归辽东巡抚管辖。常驻军队定额三千……”
众将都有一些惊讶,没想到朝廷这么快就在吉林设立府治,且有三千常驻军队。由此可见,朝廷对于吉林地区的重视。
说重视可能还不是十分准确,再加上急切或许更恰当。
要知道,吉林船厂原来只是用来加强辽东都司与奴尔干都司联系的运转站,后来更是放弃,归属了海西女真。
现在设府治,也意味着吉林不大可能是前线或边境,而是成为向北推进新的基地。
果然,毛文龙继续说道:“今明两年的推进目标已经完成,接下来便是全力垦殖经营。两年,最晚三年后,万岁希望大明的旗帜飘扬在上京……”
上京,曾是金国的陪都,现在却连准确的名字都没了。毛文龙以旧名称呼,再加上皇帝的指示,立即使其意义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