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攻代守”不仅仅将是辽东的作战策略,更将是整个大明军队的作风。
修筑堡寨、被动防守,已经不适合于战争的形式。准确地说,是不适合皇帝对于战争的思想。
飞骑、枪骑、机动炮兵,将是明军的主要组成,将成为打击敌人的利剑,摧毁敌人的坚矛。
戍边非守,或者改为拓边更为确切。
永远保持进取精神,才是皇帝最终要大明的将领,包括官员和民众理解的深义。
毛文龙躬身一礼,向熊廷弼表示真挚的感谢,这是发自内心的。
显然,万岁还在犹豫,还未最后确定辽东明军的指挥官。
尽管选择毛文龙的概率很高,但也不是非他不行。如果在奏疏或面圣时回答得不好,皇帝很可能就可选他人。
熊廷弼倒不客气,坦然受了一礼。
辽东重地,确实需要一个熟识山川地理,了解建虏情况的大将坐镇。在他的心目中,毛文龙还是比较合适的。
“辽东百废待兴,也正是万岁实施新政,尽情挥洒的所在。”熊廷弼捋着胡须说道:“辽东巡抚已定,驻于辽阳;辽东军区指挥中心,在沈阳。”
毛文龙又听到了一个大消息,赶忙问道:“不知辽东巡抚是哪位?何时到任?”
熊廷弼笑了笑,说道:“毛帅倒是不必紧张,文武分设衙门,也是万岁的意思。互不统属,权责明晰。但万岁抬高武人地位,这文武配合,和衷共济,也是应有之义。”
“那是,那是。”毛文龙略微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以文制武,巡抚便是最高军政长官。之前归登州巡抚管,可袁可立对军事基本上不怎么插手。现在朝廷任命了辽东巡抚,毛文龙还真有点担心不好相处。
当然,担心的前提还要看万岁的意思。辽东军区的指挥官是谁,现在可还没最后确定呢!
至于熊廷弼,人家既是武举,又是进士,文武全才。又有平辽大功,晋升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还真不是一个辽东军区长官能够酬功的。
“隆冬将至,军事布署要做好,让将士们和辽东百姓好好过个年。”熊廷弼沉吟着说道:“暂时把防线往后收缩,现在粮草物资的运输已经吃力,到河流封冻之时,就更加困难了。”
毛文龙点头赞同,说道:“建虏卷土重来的可能性基本没有,建州可暂不驻兵。还有辽北,也不必驻扎太多人马。”
“辽北须驻扎一支精骑。”熊廷弼提醒道:“虎墩兔出兵攻打内喀尔喀部,没准会波及到辽北。本经略看,就是那支归化飞骑和辽西枪椅的混合部队吧!”
“归化飞骑,大人想得周全。”毛文龙赶忙称是,“既是蒙古人内战,归化骑兵插手更加合适。”
“建虏北逃,蒙古诸部错综复杂,要以巧破之。”熊廷弼提醒道:“万岁留着科尔沁部的贵族头领,亦是要分化瓦解,计谋深远啊!”
辽东所处的位置,注定了不会安宁。蒙古诸部的恭顺,有物资方面的原因,也有虎墩兔逼迫的因素,相当的复杂。
熊廷弼就是告诫毛文龙,别光盯着北逃的建虏,蒙古诸部的变化无常,也要认真提防。
“万岁英明神武。”毛文龙赶忙拱手,以示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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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蹄在冻硬的土地上隆隆作响,枪声、喊杀声、战马的嘶鸣声,在荒原雪地的上空回荡。
明军骑兵绕道追击,终于在第三天追上了建奴。随军携带的粮草物资还够返程之用,这便是明军痛击敌人的最后一战。
建奴虽然抛弃了坛坛罐罐,可也不是净身出户。
帐篷要带吧,铁锅被褥要拿吧,仅剩的粮食也不能扔下吧?还有被严密封锁而花不出去的金银财物。
所以,尽管皇太极和杜度拼死拖延,明军绕路也多花费了时间,可依然咬住了建奴的尾巴。
建奴应该也料到了这样的情形,只凭皇太极和杜度的几千人马,怎么可能阻击明军一到两天的时间?
侦察到明军追至,建奴的后队立刻摆开阵势,与明军展开厮杀。一万多建奴骑兵,抱着必死之心,拼命阻止明军追击的脚步。
在他们身后,是亲人眷属,是族人朋友,是老弱妇孺,是建州女真延续的希望。
天道好还,报应不爽。
曾几何时,凶恶的建奴在辽东肆虐,杀戮了多少汉人辽民,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老弱妇孺丧命荒郊。
杀,杀,杀!敌我双方都红了眼睛,双方将士都血液沸腾。生命,在此时都轻掷不顾,更在瞬间便消逝无踪。
樊化龙、孔有德、何可纲所率领的枪骑,全部下马结阵步战,以凶猛的火枪攒射从两翼突击。
曹文诏、周遇吉、满桂率领的飞骑,在战场上纵横驰奔,以百人队、五十人、三十人的骑兵墙,扫荡敌骑。
岳讬身上带伤,萨哈廉也是裹伤再战。
甫一交手,在骑兵对杀中,建奴便遭失败。只得在当道结阵,以车辆、树枝、人和马的尸体为屏障,与明军展开攻防作战。
箭矢如雨点,铅弹如瓢泼,敌我双方各以远程武器交锋厮杀。没有枪刀入肉的瘆人残酷,但依然血肉迸溅,战况惨烈。
骑都尉嘉龙阿、察玛海、护军校塑玛阵亡;副将猛坦、革职副将布禄、备御多贝、戈里阵亡;镶黄旗骁骑校巴哈里、正白旗骁骑校阿哈尼、正黄旗佐领宝金泰、和硕额附正蓝旗萨尔泰、二等轻车都尉猛格图阵亡……
“有死而已!”岳讬已经不想再听伤亡报告,大吼着挥舞战刀,鼓舞士气。
萨哈廉咬牙切齿,不知是伤痛,还是愤怒。全是大金勇士,身经百战,战功赫赫,今日便全要折在这里了。
远望明军,铁骑铿锵,足有数万之众。就算是把现在大金的所有部队都集结来战,也改变不了最终的失败。
而失去军队保护的老弱妇孺、平民百姓,在海西荒僻之地,也是无法生存。
“有死而已!”萨哈廉大吼着,完全明白了兄弟这句话的含义。
明军轻骑追击,所携带的粮草物资应该已近极限。他们只要能多拖延一时,族人便多了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前进!”
“开火!”
明军的火枪战阵如同怪兽,喷吐着死亡的火焰,凶猛无情地逼近而来。
轰,轰,轰……
明军所携带的轻炮终于赶到战场,炮兵不顾伤亡,在距敌五六十米的距离掉头轰击,将如雨的铅弹射向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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