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于春童状似不以为然的说道,可奏敏锐的发觉到他并非表面上那么气定神闲,他眼瞳中的神色闪烁了下。
江湖上敢小看‘老字号’温家施毒手段的人屈指可数,于春童显然不在此列,他也只是从温辣子口中得知了些许讯息,他还是怕的!
“是‘惊怖大将军’凌落石求我们四人在此为他培育一元虫,他要知道你杀死我师兄,师姐,坏了他的大事,只要我在这里将你拿下,你的亲眷下场可想而知。”温约红淡然说道,“据我所知,你还有个妹妹在将军堡吧?”
奏登时心中一紧,师父这主动开口威胁,那不是逼于春童拼命动手吗?但似乎也不好再扯什么话题......
于春童的脸色冷了下来,神色冷得像是一块冰,“只要我在此将你们尽数杀死,就不会留下任何后患,我自然会把害死凌落石儿子女儿的罪责全部推在你们四个死鬼身上。”
“可惜,你做得到吗?你如今中了我的‘白雪遗音’,我能压制‘黑血’与‘红鳞素’的混毒,你又能压得住多久?”温约红笑了起来。
于春童默然,突地向旁行出了两三步,挥刀疾斩出了几道刀风,破风的尖啸声凌厉刺耳。
他也跟着笑了,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原本因为湿了,还能贴在头顶上的发丝一下就被他全数捋了下来。
眉毛没了,头发也没了,他的整个脑袋像个光秃秃的鸡蛋一般。
再英俊的男人没了眉毛头发,也是相当古怪,光头或许能有帅哥,但没了眉毛还能帅起来的实在是世所罕见。
奏已感觉有些不妙。
于春童越笑越是大声,骤然笑声歇止,面容狰狞扭曲的恶声道,“你不该拿我妹妹来威胁我!温约红!你太急躁了!哪有下了毒的人这般没有信心,迫不及待的一再告诉别人,他下的是什么毒呢?‘白雪遗音’那毒我听温辣子说过中毒的征兆,要我着的是‘白雪遗音’,我现在说话,应该已变成女音了,何况,我已默运功力,发觉不但没有寒意,连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呢!”
温约红仍是微笑,一派从容淡定的看着他。
奏也跟着笑,“温辣子那家伙哪能比得上我师父,我师父可是‘活字号’的二当家,他算得了什么?你以为没有中毒,其实你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让毒素蒙蔽了你的感知。”
说是这么说,奏的心里却猛在打鼓,忽悠不下去了该怎么办?
于春童凝望了温约红一眼,摇了摇头,“你方才说让我最好不要动,越是乱动,血气会跟汗水一起蒸发,毒力发作我便会化作一块冰雪,可我刚才还觉身上有些微微麻痹,此际却是连动了好几下,没有一点异状,这是‘斩草除根’那毒药的药力已经消退之兆。”
“你手中若是有‘白雪遗音’那样的剧毒,又怎会留待那会才施展,你是一个好酒的人,你是不会在自己的酒袋中下毒的,正如一个喜好美食的人决不会把尿撒在要享用的菜肴上一样。”
于春童越说越是自信,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揶揄,“我说得可对?其实,你根本就没有什么‘白雪遗音’,这四房山上,若是有,也应该是在虫二那家伙身上,他出身死字号,才是最擅于施毒的人,只是他退出江湖实在太久了,都忘了人心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
温约红长出了口气,扯下腰际最后一个酒袋,喝了一口,“你说对了,可你还是贪生怕死的鼠辈,便是此刻,你心中依旧有怀疑,不然,你早该动手了。”
“现今动手也还不迟!”
话音未落,于春童已疾掠而出。
温约红猛一抖手,就将手中酒袋朝着他扔了过去。
酒袋自在半空中就暴成了一片茫茫水雾,罩向了于春童。
于春童惊急的飞退。
他口口声声说,温约红不会在酒里下毒,可他始终不敢就这么直闯过去。
温约红毕竟是‘老字号’温家的人。
岭南温家,毕竟是以毒闻名天下。
便是蜀中唐门,在用毒之道上,也要逊色几分。
温约红一掷出酒袋,便即拎起了在身旁的奏,急掠了出去。
见他这等情状,于春童哪会不知道上了当,怒吼出声,“你们别想逃得了!”
风声在耳边呼呼刮过,奏突地发现,师父的速度似在减慢,气息也越来越粗重,仿似就要喘不过气来。
而于春童是越追越近。
都还没逃出多远呢!
奏慌忙从暗器囊中掏出一大把暗器,也不及回头去看了,循着耳际传来的声响辨别方位,飞快的掷出。
不止奏在发急,躺在屋子里的雷零空空也是心急如焚,从听到的情况,‘三绝公子’温约红中了于春童施的剧毒,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都不知道聚集真气冲了几次,可涣散的真气根本不足以冲开封禁,连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
他在屏风外看不见池子里的景象,内里的几个玩家更是心头惨然,冷凌弃沉下池子里已有蛮长的时间,几人都已不敢细想下去。
眼见已是逃不过去,温约红一手将奏掷开,急旋身挺剑倒迎而上。
金铁交击之声不绝。
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身,急望向师父所在,只见师父在于春童斩出的密集刀光下节节败退,此前他还能和于春童打个难舍难分,可现在明显是落在了下风,他的身上已多了数道伤痕,鲜血直流。
于春童说得没错,那‘黑血’与‘红鳞素’的混毒确实师父解不了,强自行动反而加速了毒性的发作。
“挣扎是没有用的!这四房山上还有谁还能救你们?没有!什么都没有!就算你们拼命逃窜,也是徒劳无功,你们注定要死在我的手下!”于春童肆意张狂的大笑,手中刀挥得更急。
奏急抢上前,扬剑疾刺向于春童后心。
于春童头也不回的反手两掌拍出,剑还未刺中他,奏就已被汹涌而来的掌劲震得倒飞了出去,嘴里鲜血狂喷,摔作滚地葫芦。
原本已受了些内伤,此际伤势更为沉重,周身都是针扎一般,四肢绵软无力,想要爬起都是不能。
勉力撑起了些身子,登时惊骇的看见,师父踉跄后退,口中咯血,于春童的刀光已如附骨之蛆般追了过去。
可在另一个方向,还颇为遥远的地方,一道如流星般的赤色虹光一闪而逝,消失无踪。
只是惊鸿一瞥,奏心中却涌起了希望,急喊道,“救人啊!!!”^
“救人?你喊破喉咙都没有用!”于春童狂笑着一刀劈飞了温约红手中的长剑,还不及乘胜追击,遽地脸色剧变,急抬手护住了头颅。
‘唳’地一声刺耳至极的啸音响彻四野,直让人耳鼓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