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好丑,一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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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通知守在巷两头的公差?来不及了。

  而且,如果是妖怪的话,公差捕快顶个球用啊,追过去送五杀吗?

  最佳方案,当然是去找师父啊。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公孙拓九成九要凉。

  师父说过,生死由天,皆在命数。或许,这公孙拓就是难逃此劫吧。

  不不不。他不能死啊!

  公孙家富甲一方,待了却此事,好处肯定不比衙门少。公孙拓若死了,谁来支付捉妖费?

  可问题是,我追上去也不一定打得过啊。

  没事,打不过就跑。见水水遁,无水土遁,总归逃命自保没问题。

  李长安大脑飞速运转,踌躇不到两秒,便听不远处传来公孙拓的喊声。

  “救命啊!!”

  李长安一咬牙,表情挣扎得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无奈地飘出灶堂侧门。

  侧门外,便是后院。

  李长安乘风而行,速度自然比用脚跑来得快一些。两息功夫,便追至后院一角。

  后门大开,有脚步声,显然是在奔跑。

  这就怪了,既然是妖,为毛不用飞的?莫不是,不会?!

  李长安纳闷不已,拔高身形、跃过高墙,便见约20米开外,扛着公孙拓的是一个身形矮小如同侏儒的…不明物。

  冬日夜来的急促,转眼功夫天色已昏暗,根本看不清那到底,是个人?还是妖!

  公孙府宅前院临着井水巷,后院依着楼街巷。在这两条大巷之间,还接连着几条幽径小巷。

  纵横相交的巷道之间,有序地坐落着高宅大院与小户人家,从半空中看去,好似是一片相连的目字与田字。

  正当李长安乘风追至不明物头顶之时,不明物身形一扭拐进一条细窄幽巷。径直冲到一口井边,然后…

  纵身,跳、了、进、去!

  “不是吧,什么情况!!”李长安飘浮在屋宅上空约两米高的半空中,一脑门黑线。

  “水系妖怪?还是说,跟我一样,擅使水遁。不好,公孙拓!”

  那可是口活井,这不得把公孙拓给淹死?!

  李长安正想直冲那井口飞去之时,便见另一条小巷中,有一小摄幽绿色微光亮起。

  打眼望去,幽绿微光所在之处,竟也是一口井。

  那光一闪便逝。

  紧接着,微光在另一处亮起,再逝;又亮起,又逝…

  李长安又惊又疑,定晴细看之下,发现那光亮起之处,都是井。并且,随着这光亮起之处,便能见到一颗探头探脑的小脑袋。

  不会是别的,必定是那妖怪无疑。

  这年头也没个路灯什么的,人家灯火也不够亮。

  李长安看不清那妖怪的模样,借着最后一抹天光,勉强能判断出整个目、田字状街巷民宅中,几处井眼所在的大概位置。

  驱着乘风诀,悬浮在半空中。李长安有点茫然地看着在各个井口亮来亮去的幽绿微光,不明白这妖怪到底是在干什么。

  ‘再这样下去,公孙拓怕是真要给淹死。不管打不打得过,都得打打看了。’

  如此想着,他双手交握飞快地结了个印,轻念咒语,一道炽白光从双手结的印记中飞出,朝那绿光直刺而去。

  白光在逼近深巷中的一口井之时,绿光倏地消失。

  白光随着李长安手指的方向疾速移动,在这昏暗的傍晚,就像一台小型追光灯缀着那幽绿微光,于纵横交错的巷子之间穿梭来去。

  李长安结的印是,拿阿紫练过手,一定一个准。

  至于对这个妖怪有没有用,那还得看对方道行如何。

  反正,眼下他也没别的法子。先试试看,如果能定住,就把公孙拓抢回来,跑路。

  如果定不住…定不住就定不住了,还能怎么着?

  若是妖怪凶猛,来个反杀什么的,那他就只能自个儿跑路了。

  ‘公孙拓啊公孙拓,我真的尽力了,你可别怪我!’李长安心中叨咕着,手上动作却是没有丝毫懈怠。

  “我靠,速度还挺快。”

  那绿光闪来闪去,闪得他眼花缭乱。

  每当他驱追至,绿光便会迅速躲开。

  如此往复,落了几十次的空。妖怪定不住,除了焦急,李长安心中不免有些挫败感。

  就像在玩打地鼠的游戏,每次锤子落下之时,地鼠就缩回头躲了起来。

  “这妖怪到底要干嘛啊?”

  既然擅长水遁,那照道理来说,早就循着地下水遁走了,为毛还在这里跟他玩打地鼠?神经病的吗?

  李长安一头雾水纳闷得不行,就在这时,绿光突然从巷尾处的一口井中蹿了出来。

  紧接着,便见扛着公孙拓的妖怪脚下生波,朝巷外滑去。那姿势,好似在冲浪。

  果然是水系妖怪,道行还不浅!

  李长安有点惊着了。

  虽然他知道那妖怪脚下并不是真的有波涛,也不是真的在冲浪,但这般幻行之术,可不是一般二般山精野怪会使的招术。

  师父说过,不入流的山精野怪,除了会说人语能幻人形之外,跟野兽区别并不大。术法之类,并不是说成了精就无师自通,还得有先辈指点好修行。

  所以,会这一手,怕是道行不浅。

  怎么办?!

  从妖怪掳了公孙拓到现在,搭头搭尾也就五、六分钟,师父和崂师侄这会儿肯定还在客栈喝茶呢。他要是现在折返回去通报,那就肯定追不上这个懂幻行术的妖怪了。

  “作死啊!”

  李长安哀嚎一声,脚下生风,在半空中追了过去。

  十几息的功夫,便出了公孙府宅所在的这片街巷。沿街旁有一条河道,冬夜里也没人出来进行游河这种休闲娱乐活动,四下里空无一人,一片死寂。

  除了,哗哗的水声。

  李长安咬了咬牙,右手立两指于下顎,轻念水遁咒,一个猛子扎进河中。

  公孙拓全程无挣扎,也不知是在井里被淹昏了还是被那妖怪打晕了,又或者是,已凉?

  一想到这,李长安心底越发焦急。

  他最擅长的便是水遁之术,原本想着入了河,应该就能追上,但他却发现自己的速度与那妖怪几乎不相上下。

  ‘果然啊,水遁之术光练到驱水球前行的程度,还远远不够。还是得练到化形融水,才算是有了境界。’李长安心底暗忖,双手横指交错,使了招推波助澜。

  这是他将乘风诀改良后,运用到水遁中的自创招术。能在不影响水球的情况下,有效提升前进速度。

  提速后,越来越靠近那妖怪了。

  越来越近,近到在浑浊的水中,李长安已经能隐约看到公孙拓的身影。

  ‘嘭’

  妖怪破水而出,蹿跃到岸上。

  李长安紧随其后,也破水出河,并在出离河面的霎时间,收起水遁,再次催动乘风诀。

  黑黢黢的暗夜,无月无光,身后远处有灯火三两。看样子,已经循着河道,远离街巷。

  四下也看不清身处何方,只觉得阴风阵阵,裹挟着难闻的腥味。

  腥味?!

  是了,就是这个腥味。弥漫于公孙府宅中久久不曾散去的,就是这个腥味。

  李长安心底不禁十二万分警觉。

  ‘滋咕~~~’

  这声音?!!

  这即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仅存在于李长安的灵觉之中。

  他只听到过一次,却一直谨记到现在。

  五岁那年,悬浮于灵觉深处中,泛着金光、层层叠叠、无比精密的轮盘仪器,第一次转动时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

  第一次转动之后,轮盘面上打开一道被李长安命名为的暗格,数值出现。

  那么,这次会是…

  ‘锵~~’

  轮盘停住了转动,李长安分心内视,便见镌刻着密密麻麻晦涩字符的罗盘面上,光芒渐盛。

  与第一次不一样!

  没有暗格打开,代表所收集灵能量的数值也没有丝毫波动。

  没反应?不应该啊!

  正当他暗自疑惑之时,灵觉深处的金光猛地绽开,一层轮盘脱离整体,立将起来。

  如被触发了机关的罗盘,各种看不懂的字符拼合到一处,最终在金光灿灿的轮盘上呈现三个大字。

  真.轮盘啊!

  也不知是外挂随了他这个主人,还是这玩意本来就叫这名字,总之,很合他心意。

  很快,轮盘上浮现一行只存在他灵觉中的字。

  啥?有量?这什么非主流…

  有数值了。这样就浅显易懂得多了嘛,深得我心啊。

  不过,这比例…得奋斗到猴年马月才能满额?

  李长安灵觉中一应事等,于外间而言,不过是一息功夫。

  “呕…”

  前方不远处,传来呕吐声。很显然,来自由公孙拓。

  来不及研究那与造化功数值有何具体用处,李长安立即双手结印,口中轻念。

  一道微弱的金光向前方疾速掠去。

  咦,原本他催动时,光都是白色的,这会儿怎么变成这浅金色了呢?

  不忙细思,前方有重物摔落在地的声音,紧接着,是公孙拓惊恐的叫声和呕吐声。

  “小道…兄…呕…”

  李长安撕下身上旧道袍的一截,念动,那布条便燃了起来。

  借着火光,他三两步冲过去,将趴在地上狂吐的公孙拓一把拎了起来,拖在身后。

  同时,他还看到了被定住的侏儒身材的妖怪。

  只见,那妖。

  身形佝偻,上肢勾起、膝盖弯曲,四肢毛茸茸;身小头更小,近看之下,脑袋不过两拳大;

  头发从眉毛的位置开始长,在眉心处形成桃心状,配上那尖得能当锥子使的下巴,整个桃形脸;两颗门牙,又大又长,长得快要盖住整个尖下巴。

  眼睛大得像铜铃,没鼻梁,俩鼻孔黑洞洞,耳朵尖尖帖在脑袋左右两边。

  好丑,一妖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