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爌三人听到自家陛下的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心里面的担心更加浓重了。
怎么能让魏忠贤去调查呢?
谁不知道魏忠贤和崔呈秀穿一条裤子?
如果让魏忠贤去调查,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陛下已经很久没有用东厂的人了,有什么事情也是交代给锦衣卫去办。这怎么又把东厂想起来了?
魏忠贤那个人乃是卑鄙小人,做事毫无底线、不择手段,可以说是正经宦官的样子。
这就是大家看不上的人!这些太监还真的是不死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跳出来搞事情。
韩爌三人的脸色很难看,想要开口劝说劝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劝。
毕竟陛下刚刚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大家刚刚争吵这一番,恐怕已经落到陛下的眼里面了。
或许就是因为大家在陛下面前你争我夺,这才让陛下有了心思去让魏忠贤去调查。这事如果再争下去的话,那就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来。
韩爌三人心里面暗自恨着魏忠贤,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沉吟了片刻,朱由校缓缓的说道:“几位爱卿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那这件事情就先这样吧。究竟如何处置,等魏忠贤调查回来再说。”
“是,陛下。”韩爌三人连忙答应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站起身子向后面走了过去。
张皇后马上就要生产了,他还是到后面早点陪着比较好,实在是没时间和韩爌他们耽搁浪费。
至于这件事情,朱由校早就已经安排好了,每一步都已经算计完毕,自然不可能让韩爌他们坏事。
只要事情没有超出朱由校的预料,对于他来说,就全都是可以接受的。
等到朱由校走了之后,韩爌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之中都有一些无奈。
至于徐光启,更多的是不满。如果不是韩爌他们两个搞事情,何至于如此?
徐光启冷哼了一声,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看着徐光启愤愤然离去的样子,韩爌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次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或者说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魏忠贤捡了一个便宜?
韩爌旋即心里面就是一惊。
不是陛下看穿了他和徐光启的争斗吧?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那事情就麻烦了,说明他们的争斗让陛下厌烦了,或者说引起了陛下的不满,才拿出魏忠贤这张牌。
想到这里,韩爌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黄克缵走到韩爌的身边问道:“阁老,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黄克缵自然看到了韩爌严肃的脸色,知晓这里面有一些事情自己没想到,但是韩爌已经想到了。这对黄克缵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一动不如一静。在陛下心思未明之前,什么都不要做。”
韩爌想了想之后说道:“我们算来算去,终究还是忘算了陛下,才会功败垂成。这件事情不要再掺和了,告诉下面的人都安分一些。接下来恐怕不会太平,不要再搞出事情了。”
看韩爌的表情如此严肃,黄克缵也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回去之后就交代下去。”
两人一起离开了皇宫,开始各自忙碌去了。
朱由校的旨意很快就传到了东厂。
一下子,东厂上下就沸腾了起来。
这段时间对于东厂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日子,陛下有什么事情都在用锦衣卫,似乎把东厂忘了。如此一来,东厂上下必然是心焦不已。
要知道,这可是争宠得胜。谁失了陛下的宠幸,谁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尤其是魏忠贤,整个人都差一点跳起来,心里面更是激动不已。
对于魏忠贤来说,先前这段时日非常难过,他仿佛被陛下忘了一样,被陛下宠信的日子似乎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这对魏忠贤来说,是不能够接受的。可是不接受又不行,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总不能跑到陛下那里去大闹一番吧?他又没这么个胆子。
“把所有人的手都召集到一起。”魏忠贤强压心里面的激动,不让手下看出来。
可是手下心里也激动,脸上的神情自然也就表现出来了。
魏忠贤见到之后,自然也引起了心中的悸动,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掩藏不住了。
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孙云鹤,魏忠贤问道:“人手都到齐了吗?”
孙云鹤连忙说道:“回督公,已经到齐了。这些日子都憋疯了,怎么办就等督公一句话了。咱们的人绝对不会给督公丢脸!”
听到这话,魏忠贤满意的点了点头。
目光扫过手下,魏忠贤站起来身子,缓缓的说道:“咱家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咱家也知道你们的日子不好过。这一次咱们的机会来了,绝对不能够放过!陛下要让咱们去调查书院的那些人,咱们这一次要把差事办好了!”
“谁要是把差事办好了,咱家自然有赏;谁要是把事情搞砸了,就不要怪咱家不讲情面。”
听到这话之后,下面的人连忙说道:“督公放心,咱们一定用心尽力!”
魏忠贤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把人都撒出去,看看究竟是谁在搞鬼。让探子们动起来,用心的给咱家打探消息。谁有好消息,咱家必然不吝啬赏赐!”
“是!”众人连忙大声答应道,脸上全都是激动的神色。
魏忠贤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各自去忙吧。”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之后,魏忠贤看了一眼身边的孙云鹤,说道:“你跟着咱家来。咱们先去见一见崔呈秀。”
听到魏忠贤这么说,孙云鹤沉声说道:“公公还用亲自去见他?有什么事情把他招呼过来问就是了。”
魏忠贤冷声说道:“你知道什么?”
“现在这是公事,公事需要有公事的样子,怎么可以私相授受?”
“一定要大张旗鼓的去!要光明正大的去!现在崔呈秀主持这件事情,咱们只是调查,自然要咱们上门。等一下过去之后你们要记住,崔呈秀是主官,你们的态度要客气一点。这是做给外面的人看的,明白吗?”
听了魏忠贤的话,孙云鹤自然就明白了。他不是笨蛋,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他连忙说道:“是,卑职明白了!”
魏忠贤两人带着人出了东厂,浩浩荡荡的朝都察院去了。
都察院对于东厂确实没有什么好的态度,甚至是很敌视。双方在责任上有一些重叠,而且这些年矛盾闹了不止一次,都察院无数人被下了东厂的牢房,死在里面的人也不计其数。这些人平时也是自诩正直,都是清流,自然不会给东厂好脸色看。
魏忠贤到都察院的时候,整个都察院上下如临大敌一般。
不过对这种局面,魏忠贤却是视而不见,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仿佛是邻家过来串门,态度十分的温柔和和蔼,反正让人很不适应。
魏忠贤把自己的来意一说,都察院的人神情就有一些怪异了。
崔呈秀和魏忠贤的关系,大部分人都有所耳闻、都知道,只不过没有办法提起罢了。
崔呈秀这段日子以来平步青云,大家也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件事。只不过这一次魏忠贤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把这件事情都想起来了。
不过大家的震惊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另外一件事情取代了,那就是魏忠贤居然是来调查首善书院学子聚集的事情。
这个消息一出,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首善书院学子聚集之事上面。
首善书院学子聚集之事如今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情况。如此一来,大家都知道了宫里面的态度。
陛下对这事不妥协啊!这是要出事了,山雨来风满楼啊!
崔呈秀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从值班房里面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五彩纷呈。
在崔呈秀的心里面,一方面是高兴的,因为有了魏忠贤给他撑腰,他就不用担心了。之前还担心有人落井下石,现在魏忠贤来了,那就代表着陛下的态度。他心的一半可以放在肚子里面了,剩下一半也快落下来了。
另外崔呈秀也有一些担心,那就是魏忠贤的到来是好是坏?这件事情有了东厂的参与,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如果魏忠贤要强硬的下手,崔呈秀怕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和魏忠贤的关系虽然亲密,知道的人也不少,可是终究上不了台面。
如果这一次配合魏忠贤对学子动手,恐怕崔呈秀的名声就更臭了。现在就已经臭大街了,到时候恐怕就更加的臭不可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崔呈秀怎么可能不担心?
见到魏忠贤的那一刻,崔呈秀连忙躬身说道:“原来是东厂的魏督公!不知道魏督公今日到都察院来,所为何事?”
听到这话之后,魏忠贤的态度就更放得低了,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对着崔呈秀一拱手,说道:“原来是崔大人!让崔大人亲自出来迎接,咱家真是受宠若惊!”
“突然上门,还望崔大人不要见怪。只不过这是陛下的差事,咱家也不敢耽搁,崔大人多多海涵!”
魏忠贤的话十分客气,还点明了来意。他到这里来是因为公事,并不是来和你叙私情的。
这话自然也是说给别人说听的,同时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崔呈秀连忙说道:“这是自然,魏督公里面请,咱们入内详谈。”
在崔呈秀把魏忠贤请进去的同时,这个消息就已经传出去了,传播的速度更是非常的快。官场上的人都知道了以后,又传到了民间。
说起来,大家都是读书人,在这件事情出来之后虽然不方便表态,但心里面还是支持的。
在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可以说是舆论哗然,无数人都开始担心了起来,甚至有的人开始害怕,觉得这件事情要糟糕了。
崔呈秀是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他与魏忠贤的关系也都是尽人皆知的事情。现在这两人搞到了一起,那岂不是要天翻地覆?
陷害忠良、屈打成招,恐怕都已经是常事了。
于是一时之间,群情激奋,无数人开始奔走,想要把魏忠贤搞下去。
吵着吵着,矛头就直接指向了内阁。
原本内阁就是背锅的人,有了什么事情都是内阁大学士没做好。现在这些读书人就更加看不上这三位内阁大学士,觉得他们简直丢了读书人的脸。
你们怎么就不劝劝陛下呢?陛下如果想要强行执行,你们怎么就不敢犯颜直谏呢?
为了保全官位,不顾公理道义,你们简直就是枉为读书人!更枉为朝廷的臣子!
一时之间,无数的奏疏从各个衙门递了上去涌向朝廷。
这些奏疏大部分都是弹劾三位内阁大学士的,作为内阁首辅大学士的韩爌,更是成了众矢之的,简直就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各种罪名都被扣了上来。
这么长时间以来,大家对韩爌已经很不满意了。这个内阁首辅大学士做事毫无担当,整日里也不为读书人做主,也不为官员做主,反而逢迎媚主,简直就是权臣、奸臣!
一时之间,韩爌的声势大跌,京城更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至于魏忠贤和崔呈秀谈了什么,大家自然是不知道的。两人在房间里面密谋,外人想要打探到一点消息那都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两个人密谋之后,一起赶奔到了首善书院。
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首善书院。大家都想看看魏忠贤要做什么,更多的学子赶奔到了首善书院。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现在已经不是书院改革的事情,大家这是要去对抗权阉了。
魏忠贤这样的阉狗,居然要对学子下手?
这一次绝对不能忍!
为了捍卫读书人的道义,这一次要和魏忠贤这个阉狗斗到底!
局势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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