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第五大街转角停下。
瑞恩提着手提箱下了马车,把手提箱放在人行道上,他来到车前,从钱夹里拿出一个路易递给了马车夫,示意马车夫不用找补。
驾驶位上的计费器显示车费是八十五芬尼,剩下的十五芬尼也就是给马车夫的小费。
这个世界和水蓝星的西方世界一样,小费文化流行,绅士们在享受服务人员的服务时,大多都会给一定比例的小费,很多时候,服务人员的小费收入比工资还要多。
不过,十五芬尼的小费太慷慨了,一般情况下,五芬尼足矣。
消费的金额如果比较多,十个路易以上,小费的比例维持在百分之二左右,像这一次,瑞恩的消费不到一个路易,小费的比例也就百分之五。
得到了比较多的小费,马车夫非常开心。
他取下礼帽,摆放在胸前,然后,向瑞恩躬身行了个礼,笑着说道。
“愿主保佑,阁下一天都有好心情!”
瑞恩笑了笑,转身离开。
站在台阶下,望着挂着清洁公司招牌的房门,瑞恩深吸了一口气。
大踏步,拾阶而上。
门开着,无须摇动门铃,瑞恩提着手提箱缓步进入。
左侧办公桌后,苔丝抬起头,瞧见瑞恩,她脸上露出笑容,放下手中的文件,从办公桌后站起来,绕了出来,迎向站在办公桌前的瑞恩。
“这么快就把事情处理好了?”
她看了一眼瑞恩手中的手提箱。
这个手提箱,纯粹的小牛皮,看上去用了许多年,那是一个用了好多年的手提箱,一点不奢华,简单中却透着典雅,价值不菲,苔丝对类似的用品有着研究,在她看来,这手提箱在新的时候起码要几十个路易才能买到,哪怕已经老旧了,也值不少钱。
其实,这不是瑞恩可以承受的价格。
不过,苔丝对此也不意外。
有关瑞恩的身世背景,鸢尾花已经有着足够了解。
瑞恩并非这手提箱唯一的主人,手提箱的上一个主人是他母亲,准确地说,应该是他那个不知名的生父留下的物件,瑞恩的舅舅乔丹对类似的物品没有研究,所以,在瑞恩十三岁离家的时候,才得以拿着这个手提箱离开,如果知道这玩意那么昂贵,结果可想而知。
苔丝知道瑞恩是私生子,出生之后没有见过父亲。
他的生父究竟是谁,鸢尾花没有查出来,时间太短,线索太少,难以追寻,当然,鸢尾花要是集中人力物力,多半还是能够查明,不过,那没有意义。
因为身在鸢尾花,自己的父亲又是超凡者,苔丝非常清楚那些贵族的做派,别看他们在社交场合总是表现得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然而,私底下大多数贵族的生活都非常糜烂,很多家伙尤其喜欢在外猎艳,目标多是漂亮的平民女子,因此,留下了大量的私生子。
这些私生子,运气好的能够被带到家族照料,若是长袖善舞,擅长拍马,还能够从父亲那里获得一些资源,过上不错的中产生活。
运气要是好到爆的话,他的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那样的话,为了不让家业旁落,不想爵位被帝国元老院收回,只能通过一些操作,让私生子进入家门,获取姓氏,得以继承家名。
当然,大部分私生子都会被无视,只能随着母亲生活,在底层世界挣扎求存。
在苔丝看来,瑞恩就是这一类人。
“只有这点行李?”
瑞恩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还记得宿舍是哪一间房吧?”
瑞恩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带你上去了,你先回宿舍把东西整理好,过一会下来找我,我带你去见你们队长,以后,你们队长说啥,你就认真地听从吧!”
苔丝说完,脸上笑意未散。
“好的。”
瑞恩点头回应。
随后,他提着手提箱转向走廊。
刚刚走到拐角,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瑞恩回过头,一个头戴高筒礼帽的绅士从门外走了进来。
同样是丝绸礼帽,绅士头上那顶的价值可以换几十顶瑞恩头上戴着的礼帽,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大衣的下摆垂到了膝盖以下,双排扣,只有胸部以上的两排并未扣上,扣子闪着金光,并非黄铜的亮光,而是黄金的光泽,最起码,这些扣子也是鎏金的。
衣领高高耸起,遮挡着两边面颊。
裤子同样是毛呢所造,裤脚笔挺,遮住了脚踝,穿着一双黑色牛皮鞋,鞋面光洁,一尘不染,就像是镜子一般,甚至可以照出人脸来。
这个绅士身形很高,足有两米。
他应该是北方人。
不说他有一头金发,苍白得没有血色的皮肤,单单这身高,兰斯城本地人就很难达到,和帝都所在的北方相比,法兰帝国的南方人个子普遍偏矮,肤色也偏暗。
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瑞恩不好确定。
他有一张长得不错的脸,非常英挺,眼窝深陷,紧贴在一双剑眉之下,眼珠子是绿色,宛若宝石一般,目光非常的尖锐,瑞恩刚刚望去,他的视线也就迎了过来。
眼珠子有些发涩,隐隐有着刺痛,瑞恩忙移开目光。
其实,他可以忍受对方的注视,但是,没有必要逞强。
提着手提箱继续前行,耳边,听得他们在交谈。
苔丝的声音变得严肃了许多,不再有着轻松的笑声,她的态度也很恭谨,就像是在和上司说话。
“方丹爵士,午安。”
“午安,苔丝。”
被苔丝成为爵士的绅士在回应,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非常有力,掷地有声。
“那是?”
爵士应该是在指着自己的背影问话。
“新来的实习探员,今天刚刚来报道,入职报告我已经送到了阁下的办公室,阁下可以随时查看……”
还真的是上司。
脚步声在走廊回荡,很快,瑞恩就来到了楼梯口,他瞧了一眼旁边紧闭的阿尔伯特·艾思坦的办公室房门,然后转过身,拾阶而上。
前厅传来的声音也就细不可闻,再也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