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厅一角是一条长廊。
长廊直通到底,两旁有着一些房间,房门大多紧闭,偶尔有着一扇门开着,却不见人,里面多是一些办公桌椅,桌面上堆着文件档案。
清洁公司?
瑞恩心中的疑虑更多了。
长廊的地板由一块块橡木拼接而成,或许是年深日久的缘故,有些地板有点松动,走在上面,有时候会发出吱呀的声响,这声音在沉寂的长廊回荡,有着回音。
长廊不长,也就三四十米的样子,不一会就走到底。
瑞恩数了数,这一楼的长廊有着十三个房间,左七右六,之所以左边多一间,是因为右边有着一条楼梯,通往二楼,如此,也就少了一间房。
楼梯在走廊尽头,阿尔伯特的办公室也在那里,房门正对着楼梯口。
“叩叩叩……”
敲门声有节奏地响起。
这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回荡,就像心跳声一般。
苔丝扭头向肃立在一旁的瑞恩笑了笑,然后,转头对着房门,柔声说道。
“先生,那个少年来了……”
然后,门开了,无声无息地打开。
苔丝往后退了半步,表情似乎有些紧张,她望着瑞恩,示意瑞恩过来。
瑞恩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门前,步伐微微一滞。
他有着一种感觉。
仿佛有风吹了过来。
又像是一种宛若实质的凝视。
有人在黑暗的角落静悄悄地注视着你,仿佛在审视什么,让你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各种乱七八糟的记忆也都浮现了出来,那种感觉很是不舒服。
识海中,金光荡漾,温暖如水,将那种莫名的冰凉感觉驱散。
瑞恩扭头,笑容在脸上漾起,就像是晚春的阳光,他笑着对苔丝点点头,道了一声谢谢。
苔丝的表情有些怪异,瑞恩的反应让她有些意外,瞧见瑞恩道谢,她脸上绽开微笑,然后摆了摆手,同样笑了起来,说着用不着,然后,迈步离开了。
瑞恩推开半开的门,走了进去。
屋内,有着晕黄的光。
光芒来自右侧墙壁上的一盏灯,青铜灯盏上有着一只布谷鸟的雕像,布谷鸟全身透明,灯光便从那里出来,均匀地铺满了整间房。
不知道是没有窗户,还是有窗户没打开被厚厚的窗帘遮住,现在是下午一点左右,房间内的光芒却来自墙壁的那盏灯。
那不是普通的油灯,瑞恩虽然见得不多,却也晓得,这是动用了魔石的魔灯。
就像是水蓝星上的电灯,只不过,电灯需要发电机,需要电线把电输来,魔灯只需要魔石,魔石中蕴藏的魔力就是能量,能够通过一些特殊的装置转换为光芒,魔石只要还有魔力,这光芒就不会熄灭,当然,也可以通过简易的开关控制魔灯的开和停。
非常方便,也非常昂贵。
白日里也这样?
为什么不开窗,让阳光照射进来?
瑞恩心中犯着嘀咕。
房间不大,进门右侧是一盏魔灯,左侧是一排书架,正对门口是一张巨大的书桌,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这会儿,他正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人就像是弥漫在浓雾中。
哪怕灯光无遮无拦地落下,哪怕认真地看了一眼,过后,瑞恩却对他的脸没有丝毫印象,记忆就像是被吞噬了一般,坠落在迷雾之中。
他眨了眨眼,再次望去。
这一次,却看得非常清楚,也没有遗忘。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驼背老人,穿着灰色的家居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一脸皱纹的他,脸上没有胡须,双眼微微眯着,正上下打量着自己。
一个看上去非常普通的老人。
“孩子,过来。”
老人让瑞恩上前,在他办公桌前有着一张椅子,老人示意他坐下。
瑞恩慢慢走了过去,他知道老人在观察自己,所以,举动非常小心,按照自己的人设在行动,小心翼翼略带局促,眼神中很自然地流露出一丝紧张。
然后,他坐了下来。
上半身稍稍前倾,肩背停止,并没有挨着椅背。
老人坐下,身子往后靠着,发出一声叹息,有疲累从叹息声中逸出。
“我是阿尔伯特·艾思坦,你就是瑞恩·夏尔?”
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像生锈了一样。
瑞恩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先生,是的,我是瑞恩·夏尔。”
然后,瑞恩将那张名片拿出来,放在书桌上。
阿尔伯特瞧了名片一眼。
之所以问一句,不过是程序,没有人会冒名而来。
以前,他欠德文一个人情,所以,才给了德文这个名片,说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来寻他,那个老家伙不知道这名片的珍贵,也就用在了这里。
在电话里,德文简单地说了说瑞恩的情况,应该是好心,想要给这孩子一条生路。
虽然说得不多,阿尔伯特却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这孩子身上应该有着麻烦。
不过,这麻烦对他到不算什么。
主要的问题不在这里。
这工作不是谁都能做的,需要有着特殊的天赋。
不过,这少年能够进入这个房间,也算是过了第一关,看样子,先前的布置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瑞恩先前感受到了窥视并非错觉,而是一个惑人心神的小法术,少年当时应该心生幻觉,被自己心中的恐惧纠缠,以前,也有些少年没有经过这考验,大部分都会被吓得转身就逃,有些家伙甚至会崩溃,屁滚尿流,这也是当时苔丝表情凝重的原因。
收拾打扫可是她的事情。
瑞恩很轻易地过了那一关,走进了房间。
有些少年意志坚定,神经大条,也能像瑞恩那样轻易便过那一关,然而,能不能够做这一份工,第二个考验方才至关紧要,有没有天赋便在于此。
在瑞恩没有完成这考验前,阿尔伯特不想多说话。
坐在这个位置上,他见过太多。
那相当于是一道门,门后的世界和现实世界有着差别,能够走进那扇门,是一种福分,也是一种凶险,是吉是凶,因人而异。
在他注视下走入那扇门的人有着不少,现在,还活着的却不多,活得还算不错的更是寥寥无几。
对此,他已经麻木了。
轻轻按了按办公桌下的机关,魔灯旁那面空荡的墙壁也就吱嘎吱嘎地打开,多出了一幅画来。
瑞恩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