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很繁华,却没多少是萧邕需要的。矿石,他买了一些,有炼器用的,也有小鼎需要的;吃的,酒楼酒肆太多,可他的心思不在这方面,到一家帝都最有名的酒楼吃了个晚餐,代表自己品尝过;衣服,买了十身,防止战斗破损后没换的;药材倒是有很多想要的,但自己只有百万来两银子,买了矿石、衣服、马匹后只剩四十多万两,只能是选了几种自己认为很难弄到的。到最后,储物戒里只剩八万多两银子,又变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穷人。
卯时末,三人三骑走到帝都百里外那个三岔路口,萧邕说道,“师傅,我去云耳沼泽走一趟,你们路上小心。”
南宫有些凝重地说道,“你真的要去,我也不阻拦你,你要一路小心,为师还等着你回来研制新傀儡。”南宫是第一次带徒弟,开始还带了个不情不愿的萧邕,把他的性格都差点改了,不再是豪爽的样子。但萧邕知道,他一直很细心,那大大咧咧的豪爽只是他的假象。
路上行走的团队很多,有两三人的,也有十一二人的,萧邕别过马头,说了一声“师傅保重,师弟保重!”双腿一夹,策马狂奔起来。
祁山青看着萧邕远去,有些意动地说道,“师傅,其实弟子也想和大师兄一起去。”
南宫淡淡地说道,“等到有你大师兄八成的战斗力再说,包括使用傀儡。”说完,掉转马头,往回宗的路奔去。
云耳沼泽距离三岔路口有着一万七八千里,萧邕计划花五天时间到达;不是自己扛不住,而是怕胯下马匹受不了。从宗门骑来的马匹已经被他换了,花上近五十万两银子换上龙星大陆有名的青龙马,号称“日走六千,夜走四千”的顶级骏马。该马躯干壮实,无丁点多余肥膘;四肢修长,腿蹄轻捷,骑在上面有一种舒心的韵律。
跟在后面一个个团队被甩远,沿途的团队被不断超越。
后面有个两人团队,一胖一瘦,个子都不是很高,和萧邕差不多,都是四尺七八,不过两人是中年人。
看着绝尘而去的萧邕,胖子嘟噜道,“娘的,他这么好的马,我们怎能追得上?”
瘦子,“不要急,他终究是要去云耳沼泽,那里更好下手。”
胖子忽然笑道,“你说那二少也是,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非要在路上张狂,不知道霍家的传统吗?”
瘦子,“年轻人,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在家族内是别人顾忌他爹是家主,所以都让着他。到了外面,谁认识你是谁,拳头为大,还不说你要去招惹人家,没被废就算很不错了。”
胖子,“我们这一趟任务不好办呢,一个中期和两个初期都不是人家一合之敌。”
瘦子,“我们两个可是后期,那三人也架不住我们的一两击。”
胖子笑道,“我觉得还是要好好想想,不能不明不白地挂了。那霍老歪都不敢轻易出手,应该不是顾忌他飞云宗弟子的身份,而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不然,那老狐狸不会平白无故地放过那个获利的机会。”
瘦子,“也是。二少那偷袭一点用都没有,说明人家就不一定是靠蛮力。只可惜了,他平常在老祖宗面前做得再好,也不如那百块元石重要,这就是他少看天下人的结果。”
在两人后面,有着六人团队,一高一矮两个武师后期在前,四个武师中期在后。看着远去的萧邕也是恼怒不已,高武师说道,“这小子跑得这么快,我们如何才能追得上?”
并驾齐驱的矮武师笑道,“急什么?我们只管往前就行,总会找到他踪迹的。就算找不着,基少爷不是在云耳沼泽历练吗?我们过去找他,权当也去历练便是。”
高武师低声问道,“你说基少爷真的准备去跨十万大山?我觉得他的能力在龙星大陆也是一流水准呢。”
矮武师也是低声回应,“基少爷上次受刺激了,家族十年谋划,被一朝击溃,损失太大,他备受长老们的苛责,老祖宗也没给他好脸色,没脸再呆下去了。”
高武师叹道,“怪只怪他开始把话讲的太满,最终结果却太惨重,损失了一个分支家族、两个武君老古董,把还能和平共处的飞云宗彻底激怒,使得家族在帝都彻底沦为二流,你说谁不恼怒?不过家族估计也没想到,本来已经说好看热闹的,关键时候还是伸出了脚。”
矮武师,“强的时候别人会礼让三分,落难的时候,有几个不乐意踏上一只脚的?更何况是竞争对手。”
萧邕骑着青龙马一路狂奔,被超越的团队无不对这个独骑少年投去复杂的眼神;那种-马可是只有豪门人家才有的,一个少年就这么单人在这路上遛马,胆子不小。
一条条岔道分开,越走越人烟越稀少,官道也越来越窄。两天时间走了一万三千里,基本上一千里歇息一盏茶功法,让青龙马喝喝水,喂食一些上等的马料;萧邕停下来吃饭的时间一般都是半个时辰,青龙马可以歇息长一些,到旁边吃点树叶青草什么的,也可以盘卧下来歇歇脚。
走到狭小官道最末端,站在一条人踏马踩出来的小道前,看向远处泛着粼粼白光的草地,还有云雾缭绕的森林、山包,萧邕深深吸了一口气,“云耳沼泽,混乱源地,修炼者的天堂,修炼者的地狱。我来了!”策马就朝里驰去。
初始五十来里,是人工抛入石块、木板等筑起来的路,虽不宽,独马还是可以单行,走到路的尽头,一片矮房就突兀出现在沼泽里,有四五十间,门口一根巨木上刻着“云耳集”三个大字。
屋前有不少人走动,也有一些人随意坐在地上,看到远处来了一人,有些坐着的彪形大汉站起来,但看到是一个没有开脉的富家少年,随后又一屁股坐下。
萧邕骑着马走到狭小的屋坪里,看着屋前摆放着不少的牌子,“招人”“找伙伴”,问道,“哪里有存马匹的地方?”
一汉子笑道,“少年,莫非你还想去里面逛逛?要不要引路的,一天五百两银子,本人带你进去。”
另一汉子喊道,“少年,你加入我们冒险队吧,每天给我们四百两银子,不要你亲自出手,一切危险我们都帮你清除。”
开始那汉子怒道,“胆小刘,你是啥意思?莫非想把这位少爷带进去三十里就带回来?”
后面那汉子还以颜色,“飞腿张,你的绰号怎么来的?还不是遇到危险,跑得比谁还快?你进去四十里给我看看?还不是每次都是进去三十里!”
一个脸上有着两道疤痕的魁梧汉子懒洋洋地说道,“我们这里就一个存马匹的地方。不过,人家的马匹每天十两银子,你的要三十两。”
萧邕牵着马走到他跟前,皱了皱眉,“为何?”
魁梧汉子摸了摸马背,“太贵。”
萧邕,“行!”
“最长期限三十天,过期就当是无主之物,先预付十五天订金。”
“我出来的时候,马可不能掉一点膘。”
“得嘞。我们有养马的行家,不然也不收你三十两。”
跟着魁梧汉子来到后院,整个就是一栋巨大的马厩,比前面的占地要多上两倍。一直走下去,估计得有三千来个马圈,现在有着两千来匹马。
萧邕,“进去的人不少,有这么多马匹。”
魁梧汉子,“出来三成就不错了。很多马匹寄存已逾期,卖掉不少。”
“要是人出来了咋办?”
“再买。逾期的马多了。”
“你们不怕人家找麻烦?”
“我们是按规矩来的,敢胡乱找麻烦的不多;再说,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想当年,我们也都进去过三四百里,现在能进去那么远的还不是很多。”
“那你们有地图卖了?”
“肯定的啊,仅靠存马匹,我们用得着呆在这充满危险的地方吗?如果从里面出来有收获的话,我们也可以收购。我看你年龄不大,你真准备进去?一个人进去?”
“我跑得快。”
也许是看着萧邕年纪小心存劝阻之意,也许就是看着他顺眼,魁梧汉子不停给他将里面的危险。
沼泽里不但有武师境凶兽,还有武君境凶兽,不知道有没有更高境阶的;还有毒障和吃人的花草,不小心就会上当。里面的危险不只是凶兽、毒障这些,最大的威胁还是武修;相遇十人,有一人不对你出手就算运气好。这里只是出云帝国正常三个入口之一,每个入口每天都要进去上百人,还有一些独辟蹊径的不知名入口。飞龙帝国和云飞帝国也有很多高手进入,往里走四五百里,就有可能遇上。
花上百两银子买了一份地图,又向魁梧汉子讨教了一些具体问题,哪里的凶兽最多,哪里的凶兽境阶最高,哪里出产年份长的药材。
魁梧汉子本来就为没吓住这小家伙而郁闷,看到他这么不知死活,把手指伸在地图上点了不少位置,末了只说自己也只是远远地看过,还有就是听那些返回的修士说过,只是猜测那些地方有。
萧邕拿着地图,在魁梧汉子他们开的酒肆里要上两个菜、一壶酒,边看边研究。说是云耳沼泽的地图,其实就是一副宽千里、进深不过七百来里的狭长地图,而且里面那百多里都是不很确切的描述,是从远处观测到的。
喝完酒后,萧邕独自朝沼泽里走去,飞腿张喊道,“少年,你真的不要我们带你进去?很便宜的!”
胆小刘问那魁梧汉子,“大老蔡,你觉得那小孩真的要进去?他有多强能力?”
大老蔡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二十来年,看人也看了不少,就是没看透他有什么能耐。你说他没能力吧,他好像对我的吓唬一点都不在意,说明还是胸有成竹的。说他有能耐吧,可我就是看不出他的境阶,难不成他的境阶比武君还高?”
胆小刘,“比武君还高是不可能的,龙星大陆养不起那种人,那小子就是有点邪门。”
飞腿张眯了眯眼睛,“南山四鬼又出去了,估计是想弄了那少年,这伙人就是云耳沼泽里最危险的来源之一。”
大老蔡,“要进入这里的,有的是前来碰运气,有的是来寻找对手,没几个是软脚虾,他们还不是很多时候被人打得仓皇而逃,躺几个月才能起床?要不然也不会从九鬼变成四鬼。”
前四十里,走的人多,有着既定的路线;虽然难走,但难不住萧邕,把炼具调在八十斤,使用偷师而来的步法,不到一炷香就通过。
过了四十里后,路线不是那么明晰,沼泽中不时有水兽跳起攻击,但境阶不超过武士境,被拳打脚踢打走,有的还成了落脚点。
走过百里,远远地看到有小片森林,那里就是地图上标注的第一个安全岛;虽然能看到,却还是有五十多里。在平地就是这样,因为没有参照,对远距离的概念不是很清晰。
转头看去,远远地有人朝这边跑来;再远处,那排房子已经接近地面,假若原本不知道那里有房子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
走到一百二十来里,武士境水兽开始多了起来,攻击的频率也要高很多。萧邕一直就全力运转目力,在一簇簇草丛上踩过,拿着那把从郭家武师那里缴获的大刀,拍击着窜出的武士境鳄鱼、水獭、食人鱼等。
踩在一簇草丛上,萧邕第一次出现了凝重的表情,前方三十来丈只有稀疏的几簇草丛,可下面游着十五六条鳄鱼,最高境阶的是两条武师境;它们全部嘴朝萧邕,最前面是武师境带头,最后面是武师境压阵。
“不知道以前那些人是如何过的,既然他们能过,那我也一定要过。”
其实他是不知道,别人看到这么个情况是绕道走,绝对不会这么直线行走,不会冒险来强行通过草丛稀少的地方。在这沼泽里,经验老到的蹚水客常言,“宁绕万步远,不涉无草汪”,讲的就是这种地方。
脚下的草丛往下沉去,自己一百三四十斤,炼具八十斤,草丛虽然根连根,有一定的支撑能力,但还是经受不住他长时间的踩压,除非踩在沼泽中少有的实地上。
收起轻刀,换出重刀,纵身朝第一条鳄鱼劈去。
一道刀光落在鳄鱼群顶上,第一条武师境鳄鱼从水里窜起,皮被切开,鳄血流出;后面的五条武士境鳄鱼跳起,朝他冲来。
刀势尽出,新力不逮,萧邕一脚踏中武师境鳄鱼的头,用力一点,往后退回。
鳄鱼群前攻没有停止,第一批武士境鳄鱼落水后,为首的那条又跳起攻击而来,另外四条武士境鳄鱼落后两三息跳起咬来,其余鳄鱼跟在后面缓缓游动。
“吾草,竟然还会配合!此起彼伏,轮番进攻,书上所说的兽潮就是这个样子吧。”
再次向鳄鱼群挥去一刀,一条跳起来的武士境鳄鱼被切开四成,带队的武师境也被再次劈中;萧邕没能往前冲,第二波鳄鱼又跳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在等着他,只能再次朝后退却。
草丛被鳄鱼压倒,为首鳄鱼的血越流越多,那条被切开的武士境鳄鱼躺在那里不再动弹,鳄血慢慢淌出,慢慢地把浑水变成血水。
武师境鳄鱼快速游动,试图发起再次进攻,可那些武士境鳄鱼似乎有些狂躁,周围的血腥味太浓,它们开始找血液的来源;有的找到了武师境鳄鱼,有的则是找着那条已经死翘翘的武士境鳄鱼;有血就有肉,血肉相依,有武士境鳄鱼朝带队的武师境鳄鱼咬去,有武士境鳄鱼朝已死的武士境鳄鱼咬去。后者没有反抗,前者却是不同,还是活的,并且境阶比它们高,他返身就朝那些打自己主意的小崽子咬去。
鳄鱼时不时地窜出水面,攻击对象不是萧邕,而是鳄鱼,场面大乱;萧邕灵机一动,祭出两张电符,紧接着就踏在那些稍显麻木的鳄鱼顶上,往前窜去。
“妈蛋,这家伙没被完全麻!”刚刚从那条压阵武师境鳄鱼尾部跳起,就看到那鳄鱼尾巴也跟着抬起,狠狠朝自己扫来,萧邕心中一惊。它没被麻翻,自己就有了麻烦,自己也是半麻木状态,只不过自己经过不少适应行训练,在电符中稍许比别人要恢复得快一些而已。
“噗通!”萧邕来不及做出半点反应,就感到右大腿外侧遭到重重一击,被那抬起的尾巴扫中,往旁扫去三丈远,稀里糊涂斜插入沼泽。
没有任何迟疑,手往水上一拍,弹身站起就往右前方一簇草丛上踏去;待那压阵的武师境鳄鱼转过身来,萧邕已经连滚带爬地踏上草丛,飞快地往前跑去;它快速朝前追了十来丈后,发现越追越远,方才停止做无用功。
可能这群鳄鱼就是这方圆三十来里的占有者,余下路程,竟然没遇到一次攻击,使得萧邕大感幸运,快速跨上那片小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