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满月还是那副高冷表情,仿佛世间之事都与她无关,她总是喜欢望着远处发呆,哪怕前方是片黑暗无妨。
封羽讲着他的故事,就算张满月不想听也无关系,本来这故事就是为了说话才讲的。
“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吃糖,不知为什么,看见别的小孩子吃糖,我能一直看着他把糖嚼完,那感觉就好像自己吃了一般。”
封羽说着开始回忆起往事,神情有些忧伤。
“大概是生活太苦了吧,没有一丝甜味,父亲出去下墓再也没有回来,只有同行的伙计好心捎了些金银给了我们娘俩,后来清政府覆灭,那些当兵的开始到处抢东西,我和我娘挡不住他们,东西都被抢了去,后来我娘一病不起。”
那时候的封羽才只有十二岁,他的生活确实太苦了,每每想及此事,封羽心里都不是滋味,封羽不知为何要讲自己的故事给张满月,可能他觉得自己若是出不去这里,这故事也就无人再知道了。
“后来你娘怎样了?”张满月问了句。
封羽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死了,为了给我娘换口好点的棺材,我把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当了去,也是因为这个东西,我后来才进的封家。”
封羽说到封家便不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仍有芥蒂,心里还在怀疑张满月很可能是其他盗门门派之人,观山一门与其他四门素有恩怨纠葛。
“其实人的一生总得有些坎坷,谁都不可能是平坦的,就像这山川河流都会蜿蜒曲折,人各有命,真正的考验是躲不了的,你说是吗?”
“事在人为,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张满月回答说。
封羽长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可有时候真是身不由己。”
说话的片刻功夫,角楼上城墙内的盘旋楼梯传来了声响,在这地方有响动的,除了二叔和张秀贤外,应该不会在有其他,如果真是刚才那支烟火引来了什么城中的东西话,可就印证了刚才那句话了,人各有命,这便是命了。
张满月步伐轻盈,拿过了封羽手中的引笼灯,守在了楼梯口位置,看的出来她也很是紧张,这地底深处出现什么都不足为奇。
封羽紧盯着楼梯出口,不敢移动半步,下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促,封羽看见张满月半蹲在地上,手已握在腰间的黑刀上,也是这把黑刀在石壁上进行攀岩的,这刀必然是削风似铁,切石如麻。
大概在还有不到几米的距离时,从楼梯里传来了熟悉的一个声音。
“他娘的,吕仨儿这没注意的,让他在外守着接应,怎么也给进来了?”
封羽一听是二叔声音,朝下面激动喊了句:“二叔?是你么?”
“我靠,你小子怎么也给进来了?”底下传来了封二骂声。
封羽走到楼梯口处,等待封二上来,张满月离开了此处,又独自一人坐到了城墙边上。
封二和张秀贤从下面上来,二人看似没什么问题,没等封羽说话,封二就问道:“谁叫你也进来的?这地方怪的很,吕仨儿呢?让他在外头接应,为何要进来?”
张秀贤手中拿着油灯照了一圈,发现只有张满月和封羽两人,也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个?我舅舅呢?”
封二见状是一脸疑惑不解,但不着急得到答案,先是在角楼城头处两侧看了看,然后让张秀贤把手中油灯拧的稍暗了些,亮度基本上和那引笼灯亮度差不多。
封羽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待封二弄完,他拉着封羽便问:“吕仨儿他娘的是不是没有下来?我就知道这狗东西不是什么好鸟。”
张秀贤有些尴尬,猜测问说:“是舅舅让你二人下来寻我们的?那他人呢?”
“他还在上头,你俩走了这么久没消息,是得有人下来看看,二叔,你找到解蛇毒的东西了么?”
封二摇头,叹气说道:“没有,归德城诡异莫测,别说解蛇毒的东西了,自己能安然无事也是烧高香了,你二人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那城外吊桥上不是有个大粽子守着么?”
“我们在桥上被甩进了下面暗河中,后来又从排水通道里进来,一路从排水渠就到了这里。”
封二点点头,言说道:“此地凶险,不宜久留,既然如此你二人就先回去,我再去寻上一边,看有无解毒的东西,要真是一无所获,那明义就该是命绝于此了。”
“不行二叔,要走一起走,要寻一起寻,明义哥是护我才让蛇咬的,我不回去。”
“你听二叔的话,这地方怪异的很,你上去二叔才能放心。”
这时,城墙上坐着的张满月说了句:“下面是暗河,想回去必须从这桥回去,你们想找解药,兴许那归德府中会有。”张满月指着前方城中,表情肯定,好像那地方真有解药一般。
张秀贤也说:“那来都来了,小同志初来乍到,下去逛逛多好,顺便领略下几百年前的古人智慧开开眼界,也不虚此行了,我们四人一起,还怕个篮子?”
封二坚持说:“不妥,不妥,我们可以进去,但羽儿不行,他是我封家独苗,这个险我冒不起,羽啊,你就等在这里,我们去去就回。”
“二叔,你让我一人在这等着?”
“不然呢?还给你找个戏曲班子来唱上一首?茶水一喝,瓜子一嗑,美的你。”
“不不不,二叔,我宁愿跟你一起去,这地方一人呆着太瘆人了。”
张秀贤便同封二洗脑,“这是长经验长见识的好机会,归德皇陵多少人想看都没这条件,祖国大好河山,有多少能比的上眼前的?不进去探探,准后悔一辈子,中山先生说过,要敢于和困难做斗争。”
中山先生什么时候还说过这种话?封羽没细追究,平时他也常看些中山先生的文章,从未听过中山先生说过这话,他知道这是张秀贤来诳他二叔的,便也说道。
“中山先生可是时代先驱,他的话准没错,他教育当代年轻人要勇往直前,克己复礼,二叔,你说是不?”
张秀贤和封羽胡搅蛮缠之际,归德城中又有了新的动静。
张满月对事物察觉较为敏锐,她突然从城墙头上下来,示意几人不要说话,封二见状把手中的灯光压到了最低,让张秀贤和封羽都伏下身来。
一切安静下来后,就听到怪异响动,“吱啦吱啦”的,好像是牛车的走动扭响出来的动静,可这地方哪来的牛车呢?
几人一时都不敢说话,刚才的去留问题也被耽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