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辽脑袋眩晕了一下,再次睁眼时,他已身在另外一个地方。
此时的他正在一座半山腰处,从下向上望去,只见山峰顶端隐没在层层云雾之中,不知到达何处。
他的身后十余丈的地方是个数百丈的断崖,依稀可见远处被云雾环绕的清脆山峦,给人一种一览众山小之感。
“动作快点,给其他人让路。”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季辽一侧响起。
季辽一扫,却见在远处的一块巨石上盘坐着一个身穿蓝色道袍,头戴羽冠,年约三十余岁的女子。
“金丹中期!”季辽神识扫过女子之后,心中低语。
进入这种道山,他一共就见到两个人,而这二人均有金丹期的修为,看其被指派为他们引路,由此可见这二人的身份并不太重要,但也能从侧面看出来种道山这强大的底蕴。
脚下一动,下一瞬季辽已在距离阵法数丈开外。
“敢问前辈,季某是否是第一个到这里的?”季辽对着那女子一拱手,问道。
“第一个?”女子轻蔑的扫了一眼季辽,而后开口。
“在你之前已经有百余人先到了。”
“什么!百余人!”季辽一听这个数字吃了一惊。
他本以为自己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却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快,而且足有一百多个。
他马上就想到了那个符修,刚想问些什么却被那女子打断。
“莫要多说,那里!”
妇人对着半山处的一个丈许来高的山洞一指,淡淡说道。
既然这女子这么不客气,季辽也没什么客气的,一句话没说,身形一闪之下进了山洞。
一入山洞,一抹柔和的白光立即将季辽包裹,他四下扫了一眼,只见洞壁打磨的极其光滑,行过之时偶尔可见一个个玄妙的灵纹。
向前行了不久,山洞前方一变,一个缓缓转动的黑色漩涡突兀出现,堵住了洞口。
季辽走到漩涡前,眸光闪烁。
“这应该又是一个考验了。”季辽轻声说道。
片刻后,他手上捏了几个法决,护体灵光瞬间撑开,做完这些,他才迈步走进了漩涡之中。
一进漩涡季辽的护体灵光瞬间溃散,不等他反映,他的身躯便化作一缕雾气随波逐流,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光点在他身边穿梭而过。
季辽凝眼细看,发现那些光点之中赫然是他数十年经历的种种。
这一刻他仿佛穿越了时空,将他这前半生的经历尽数展现在他眼前。
季辽本以为自己能心如止水,却没想过那些画面里出现的人
,出现的事,还是勾起了他的回忆,让他的心一阵阵不安的悸动。
正直季辽将要迷失自我时,他的脑子再次一震恍惚,当神识恢复清明的时候,一声声锣鼓与唢呐的声音在季辽耳边响起。
他眼眸一动,打量了眼四周。
不知何时,他到了一个挂满了红绸,贴满喜字的大厅之中。
周围满是宾客,一个个脸上都扬着笑意看着自己。
扭过头来看向身边,却是一个身着大红喜服,头戴凤冠,盖着一个红盖头的婀娜女子,正与他牵着一个绣球,向着厅内缓步而行。
季辽眉头一挑,脚步一顿,
一旁的女子似有感应,也随着季辽停了下来。
季辽再次四下扫了一眼周围的宾客,发现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有些眼熟,沉吟了片刻他眼睛猛的一睁。
“季家!”
季辽忽然记起,这身服饰正是他们季家所穿的服饰。
“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季辽心中狐疑,发现其中季风、季刚、飞巧柔也赫然在列。
季辽知道了什么,四下一扫,一抹掩埋在心里许久的熟悉之感涌上他的头顶。
这里正是他日夜思念的家。
想起了这是哪里,季辽身体忽然变的僵硬,几乎是机械一般的一点点的把头,看向喜堂的上位。
墙壁上一个巨大的喜字,在红烛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而喜字下的桌案旁,坐着一个样貌苍老,却是面带欣慰笑意的老妪,正是季霜月。
季辽的心像是被重锤砸中,身子一颤,脑子里就好像灌了铅一样,一时间眼睛里只有那个苍老的身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离家数十载,一心求道,本想着十余年的时间便回到家里,见一见她,却没想到命运辗转,不过是相距十余万里而已,他却怎么也回不去,而且还相距的越来越远,他甚至怀疑此生都无法在与这个人相见了。
“娘....”
季辽张了张嘴巴,喉咙瞬间发干,仿佛说出这个字就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相公,怎么停了?”这时一旁盖着盖头的女子柔声问道。
“龙姬!”季辽听到这个声音,马上便听出来那人是谁。
“不是我还有谁?走快些,别让人看笑话,娘还等着呢!”龙姬扯了扯绣球,催促季辽快走。
“啊?...啊!”季辽木讷的点点头,与龙姬一同走向季霜月。
到了季霜月身前,季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看着这个苍老的脸庞他的心一阵阵抽痛。
“娘...
.”季辽轻声说道。
“诶。”季霜月昏黄的眼睛浸出泪水,急忙拿着手帕擦拭起来。
“娘,我来....。”季辽伸手。
“混小子,你今天成亲,要像个大人的样子,这种时候别乱动,以免让人看了笑话。”季霜月把季辽的手打开,瞪了季辽一眼,训斥道。
季辽伸出去的手一僵,听了这个熟悉的训斥,他笑了起来,憨厚的脸上笑的无比憨厚。
“哈哈哈。”季辽仰天大笑。
“小子,你笑的这么大声干什么?这么多人在呢。”季霜月连忙出声制止。
“没、没、没什么,娘!孩儿是高兴,孩儿高兴啊。”
季辽边笑着边说道,可笑着笑着眼睛里便是涌出了泪花。
季辽连忙用手擦拭,但眼泪却不知为何止不住。
一时间季辽竟仿佛回到了童年,哭的跟小孩一样。
“你爹走的早,他若能看到你这么有出息,相信九泉之下也会为你高兴的。”季霜月同样哭着,轻声说道。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这时一个肩跨红色丝绸,头戴喜帽的一个年轻傧相,高声喊了一句。
“快快快,拜堂了。”季霜月连忙催促季辽。
“诶,是!孩儿知道了。”季辽点头,整理了下衣襟。
“一拜天地...。”
季辽与龙姬同时转身,面向门外,跪下磕了一个头。
“二拜高堂...。”
季辽与龙姬站起,回身面向季霜月跪了下去,再次磕了一个响头。
“夫妻对拜!”
季辽与龙姬起身,彼此深施一礼。
“礼毕,送入洞房。”
随着这一声叫喊,喜堂内传来一阵欢呼,紧接着便有一个季家女子走过来将龙姬搀扶进了后堂。
接下来便是招待宾客的时间。
季辽只是随意的寒暄了几句,便坐到季霜月的旁边。
“你这孩子,不去招待宾客来我这里作甚?”季霜月嗔怪的说了季辽一句。
“无妨随他们去吧。”季辽随意一摆手,眼睛始终未离开季霜月。
“诶,你这一去几十载,回来之后我却变成了这个样子,本想着能抱孙子的,现在看来我是没那福分咯。”季霜月也不强求季辽,自顾自的长叹。
“娘,孩儿回家之时,一定给您带回续命神丹,您放心。”季辽说道。
“你现在不就是回家了么,还要去哪?”
“这不是我家?”季辽笑着摇头。
“不是你家又是何处?”季霜月
狐疑的问道。
“这是我的心。”
话落,一阵沉默。
片刻后,季霜月笑了起来,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意,对着季辽微微颔首。
“直面心魔,仍能看清自己,此番心境倒也坚固。”季霜月说道。
“谢谢你让我与我娘见一面。”季辽诚恳的对着季霜月一拱手。
季霜月也不说话,起身袍袖一抖。
一股清风立即席卷而出,在天地间一个飘忽,瞬间扩散覆盖了整片天地,下一刻天地开始旋转,逐渐的凝成了一个漩涡。
季辽身形一震扭曲,倒卷着被吸进了漩涡之中。
下一刻,季辽只感眼前一黑,脑袋又是一震眩晕,再次清醒过来时,他已穿过漩涡到了山洞的另一侧。
季辽就那么盯着漩涡一语不发,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呼.....”
而后,他身形一动,不在留恋,顺着洞口直冲而去。
鼻涕狼在外界看的焦急,在光幕上,他只看到他老大进了一个山洞,足足过去了两个多时辰,也没见他老大出来。
“啧,我老大怎么还不出来呢。”鼻涕狼摇着尾巴,有些焦急的说道。
“放心,老祖一定会安然无事的。”陈雪娥美眸盯着光幕上的山洞出口说道。
“也是,不管是什么东西,对我老大来说都不算什么,从我跟了我老大开始,只要他想干的事,还从来没干不成过。”鼻涕狼一甩脑袋,傲然的说道。
“出来了!”陈雪娥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见到山洞出口,一个身影闪现而出。
鼻涕狼也看到了那个身影,大嘴巴一张,“比他先进去的那些人有的到现在还没出来呢,我老大就是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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