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嘛茯苓,自从出来到现在,我们还没有见你笑过”
吃着面前孤零零的玉米沙拉,陆思楠噘着嘴冲对面的小茯苓抱怨着,同这个桌子上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快餐店墙上的那个笑得格外开心的白胡子老爷爷。
“。。。”
小茯苓依旧是一言不发地打量着面前的美食,不仅没有动它们一下,甚至连看都没抬头看对面两人一眼。
“不会。。。不会是哑巴吧”
周贶正抱着手里的鸡翅狼吞虎咽,却突然被身边的女神狠狠杵了一胳膊肘。
“我不是哑巴”
坐在对面的小茯苓终于把头抬了起来,然而却是一脸愤怒地看着对面毫无形象的周贶。
“啊。。。抱。。。抱歉啊小茯苓。。。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只是有些担心,真的,我没骗你”
几乎和自己女神之外的女生绝缘,周贶竟然和三岁的小女孩说话也能被弄个语无伦次的大红脸。
“。。。”
但是这次小茯苓没有再低下头去,而是看了许久面前脸红得和猴屁股一样的周贶,慢慢展开了眉毛,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面前的汉堡。
“别理他别理他,以后咱们是一拨的,快吃吧,多吃点”
陆思楠一看对面的小家伙终于拿起了吃的,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茯苓,你听我说,现在你已经快四岁了,而且已经过了幼儿园最好的入园时间,我和周贶早就商量过了,不论我们选择的是哪个孩子,一定要送她去幼儿园,说什么也不能耽误了你的教育和学习”
趁热打铁这是最好的时机,毕竟时间不等人,多拖一天就多一天的变数,陆思楠目光真诚地打量着对面的小茯苓,言语之间别提有多诚恳了。
刚刚享受起从来没吃过的美味的小茯苓忽然一怔,接着等着那双充满疑问地大眼打量着陆思楠。
“要不再过两天?毕竟茯苓才刚刚来咱们家”
“你懂什么!别听他瞎说茯苓,幼儿园呢是每个小孩子都要去的,里面有很多的小伙伴,你也会交到很多新的小朋友。不仅仅是幼儿园哦,后面还会有小学,中学,大学等着你呢”
虽然能听懂字面上的意思,但小茯苓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幼儿园、什么小学、什么中学大学到底是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一个和正常孩子一样的机会,而不是天天呆在福利院,甚至她还隐隐有些觉得,小学,中学,大学,听起来还真挺厉害,挺美好的样子,对面的这两个人好像也不再那么陌生、冰冷了。
“嗯!”
面前花花绿绿的包装变成了一只只美丽的花蝴蝶,挣脱了束缚开始在空中翩翩起舞,似乎在小孩的心里,信任是一种格外简单又容易的东西,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正是因为这些突然的话语和举措,被无限地拉近。
“真是乖乖的小姑娘”
看着正抚摸小茯苓脑袋,一脸慈爱的陆思楠,周贶也忍不住地叹了口气,也动了动嘴角,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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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过午夜十二点,病床之上的苏灵早已不太安稳地沉沉睡去,她的脸上依旧挂着些许惊悸的神情,紧咬着嘴唇,双手拽着被角,不知道又梦到了些什么。
剩下三人也将谈话场所转移到了走廊的尽头,
毕竟有些事情,有些话,苏灵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尘子,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阿巨正盯着窗外的那团漆黑发愣,但此刻从他脸上能捕捉到的神情,竟然也令张子尘和阿凉有一些陌生。
“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该说的吗”
上次三人凑在一起正经地说回话,张子尘甚至都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阿凉忙着他那正义的工作,阿巨忙着和苏灵打游击,而自己则一心扎在石南大中,虽说三人都在自顾自地忙着挥霍那为数不多的青春,但三人内心之中紧密的默契却一刻也未曾疏远。
张子尘无数次地幻想过自己和阿巨还有阿凉,三人头发都白了,却还颤颤巍巍地走到烧脑光年门前大喊着吃脑花;或是蹲在街头还是一脸神叨地琢磨着明天的饭从哪来;或者是坐在哪个熟悉的饭店,吃着熟悉的饭菜侃大山。可就算张子尘幻想出了千千万万个场景,也不会想到三人的身影被凝固到了如今这一副画面之中。
“不仅仅对尘子你,还有阿凉,远离身边那些操蛋的事儿,跑得越远越好,就算一个人再怎么能逆天改命,但正处在暴风眼的中心,那一切都是徒劳的”
可以很明显地听出,阿巨是特意把‘逃’字换成了‘跑’,但即使是这样,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阿凉却突然生硬地插了一句。
“阿巨!。。。”
但也只是刚叫出了阿巨的名字,就瞬间被身前张子尘抬起的右手生生挡了回去。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走到了眼下”
苦涩到难以附加的笑浮现在张子尘脸上,那双眼眶凹陷的丹凤眼角扫过了一丝自嘲和无奈。
阿巨几乎是下意识地往苏灵病房方向扫了一眼,然后带着浓浓的不解和焦急低吼了起来。
“这和我没关系,我说的是你们,尘子你还有阿凉,难道你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当然懂,不过在经历那些操蛋事情的时候,我失去了我最心爱的女孩”
本来就粘稠的气氛忽的一滞,不同的思绪瞬间撞进了三人的脑海,但无一例外的都悲情到难以附加。
“什。。。什么!你是说。。。”
“行了阿巨,妈的你小子还说起来没完了”
阿凉一边骂着一边用寸劲狠狠捏着阿巨的肩井穴,巨大的酸痛感这才将其拉回了现实。
但现实依旧是现实,残酷残忍地逼着你直着腰板,瞪着双眼,咧着嘴角。
“自怨自艾的话我不想再多说,阿巨、阿凉还有苏灵,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为数不多的亲人,我不能再失去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人,他妈的任何一人都不行!你,我的力量确实渺小,但这渺小力量背后的每一个你、我,不管谁都不该被低估”
张子尘疲惫地眨了眨眼,接着侧身面向窗外的那片漆黑。
“即便被低估了,那就用生命爆发出的无限可能去填补这无畏的无知”
“。。。”
一时间三人全部没了言语,但一条似乎逐渐清晰明朗的线串住了三人之间的默契。
“行了,苏灵这的情况还不是很稳定,你小子一定不能再让她出什么差错了”
打破了几十秒的宁静,阿凉将头向窗边的张子尘扭了过去。
“尘子你刚才说一切都说得通了,是什么意思”
那
块被苏灵拼死保存下来的腕表就像是一把解开一切的钥匙,或者说那些真相本来就在那里,只不过被一些不得其法的简易方法蒙蔽着,隐藏着,消磨着时间,等人们一旦选择了遗忘,那它更会在阴暗面里逍遥法外。
张子尘疲惫地闭上了双眼,接着用手轻轻地揉了揉鼻梁,轻声向阿巨问道。
“你还记得山前大道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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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地方离天很近,有的地方离天很远,其实不论远近都在一念之间,毕竟万千所在只相差毫厘,愚钝的知觉是感受不到分毫的。
似乎还是那间屋子,还是那个榻榻米,还是那套茶具,不过这回的拜访者,换成了木寺常人。
“唔,这不是全国闻名的野心家吗”
斜射进来的阳光穿透紧闭房门上的纸,柔和地打在桌子旁两人的身上,也将角落之中的摆设遮蔽到了阴暗之中。
“您说笑了”
虽然木寺常人的身份是拜访者,但在他跪到桌旁的一瞬间,喧宾夺主的气势便隐隐让对方有些按捺不住。
“说笑?那您这又是哪一出呢!”
对面的老者精神抖擞,如同鹰目一般锋利的光芒毫无保留地尽数落在木寺常人身上。
“学生只是来拜访老师”
“拜访?”
“是”
伴随着香茗一同而下的,还有对面老者那发自肺腑地嘲笑,赤裸裸地毫无遮掩。
“哈哈哈哈,你啊你,从你金口里出来的一声老师,我这把骨头可是受用不起了”
可不管对方怎样的举动,木寺常人依旧缓缓斟满了对面的茶盅,提着笨重铁壶的手连抖都没抖。
“学生来是有事求老师”
木寺常人的目光轻移,落到了侧墙正中供奉的那把藤条家法之上。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东西竟然丝毫不见老去的迹象。
“担待不起,担待不起,怎么,你不是那个前几天在会议之上大杀四方的人了?”
“学生只是认为有必要,有义务叫醒那些还信奉着他国六十年前语录的人们”
“那你是不是也想来教教我,你信奉的那套狗屁理论?!”
“老师您说笑了”
不管对方怎样的嘲讽,木寺常人依旧是那副端正的面容,一脸恳求却又一脸不容拒绝地看着对面的老人。
“够了,你滚吧!”
“难道老师不想听听学生的请求吗?”
“难道你没有听到我刚才的话吗!”
“请容学生说出学生的请求”
“滚!!!”
散落的茶水将桌面浸湿,难以自遏的情绪足以说明怒发冲冠的恶劣,可以看出接近爆发边缘的老人依旧在竭力控制着自己。
但此时此刻,深陷不利局面的木寺常人似乎转变成了一名看客,正用他那熟练的技巧,控制着对面那位所谓的老师的一举一动。
“学生愿意用一样东西来交换您的答复”
流转的局面终于兜兜转转到了正题之上,无尽的寒光从木寺常人的双眼之中射出,甚至都让房间里腾起的茶雾凝实,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