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二十四   在生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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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的计时器前两位数字都跳成了零,更加讽刺的是,此时这一串阿拉伯数字所表达的内容竟然无情地抓死了两人的性命!

  “开枪!!!”

  狰狞的泪水滑落,自己还有多少的事情没有搞清,还有多少的人没有弄明。。。阿巨、苏灵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再见上一面,还有自己的破窝,再也回不去了。。。甚至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是谁。。。张子尘这会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怀着怎样的一种的情感,但大脑里那个浩瀚如钟的声音一直在回响,现在什么都不重要,那个被自己死死掩在身后的最爱,一定,一定要护她周全!

  “感人!有趣!”

  犹如在欣赏百老汇中有趣的一幕,莱克蜷缩着身子在一旁瑟瑟发抖,但脸上却写满了疯狂和残忍。

  咔。。。

  两人对面的梅杰终于把枪举了起来,这回的枪口却是朝向了张子尘。。。

  “不不不!!!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

  就在梅杰举枪的一瞬间,一旁阿凉的手掌顺势攀上了枪管,自己不能就这样。。。让自己的兄弟在自己面前被自己人枪杀。

  “你们没有任何的办法”

  “闭嘴!”

  “开枪吧,来结束这一场游戏”

  “闭嘴!!!”

  “来吧,我知道你有这样的魄力”

  “我让你他妈给我闭嘴!!!”

  砰!

  梅杰咆哮着枪口一掉头,一颗子弹在莱克的太阳穴旁掀起了一阵尘土。

  此刻要说承受压力最大的,并不是张子尘、小薇,更不是阿凉和莱克,而是颤抖着端着枪,需要立马做出抉择的。。。梅杰。

  “哈哈哈,炸弹要爆炸了呦”

  早已知自己结局的莱克更没了任何的顾虑,仿佛这会儿才到了自己人生最精彩的时刻,当然,是作为一名幕后的总导演和幕前的唯一看客。

  “子尘!!!”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惊慌失措的李薇安,也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刺耳又变调的尖叫,那是真正面对死亡时的一种力量,一种来自于爱情的力量,自那个纤细的身体之中完全爆发。

  顺长的秀发摇曳,从张子尘背后挣扎而出,甚至连张子尘都有刹那间的失神。。。一个女生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量。

  “请开枪。。。”

  “小薇!你!!!”

  “我不能让你死。。。”

  就算这个字眼再晦气,也终于无情地从那抹薄薄的嘴唇里喃喃而出。。。

  “给我闪开!!!”

  “子尘如果你挡在我前面,我绝不会多活一天”

  “你他妈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给我站后面去,来不及了!”

  那双灵动大眼中的坚定,张子尘从未见到过,但就是带着无尽的力量和自己的胳膊扭在一起。

  “不开枪吗?那准备一起死?”

  “开枪啊!!!”

  “不要!请冲我开枪!!!”

  超快的轰炸一个接着一个,全部都精确地在梅杰脑中爆炸。

  “不要开枪。。。求你了。。。不要。。。”

  十、九、八。。。

  一开始还能死死抓着枪杆不放的阿凉,此刻却再也使不上力气。。。如果开枪。。。还能活一个。。。如果不开枪。。。两人都得死。。。

  “不要。。。求你不要。。。”

  可又该怎么选择。。。怎么选择。。。一边是自己最亲密的兄弟。。。一边是兄弟最心爱的女人,这他妈还能怎么选择!!!

  阿凉手臂滑落,冲着两人爬了过去,是慌乱到真的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

  “有办法的。。。一定有什么办法。。。尘子,你别他妈给我放弃!一定有办法!!!”

  “开枪!!!我让你冲我开枪!!!”

  暴起的血管如同虬龙一样攀上了张子尘的脖颈。

  这会儿要是再不开枪,那不仅自己要死,小薇要死,甚至连靠近的阿凉都难以幸免。

  “冲我来!!!子尘他必须要活着!!!”

  女人发起疯来也算得

  上狂癫到了极致,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因为喜欢,和那看不见又摸不到的爱。

  五、四、三。。。

  纵使梅杰受过多少的历练,经历过多少的场面,做出过多少次的艰难抉择,但这次,他竟然发现自己这回却做不到。。。没有丝毫余地的做不到。。。

  那自己练过成千上万,甚至记不清多少次数的举枪动作,竟然陌生到了极致。

  可这世界上又有多少的事情能受自己的意志所左右,又有多少的也许能被自己的行动所影响,又有多少的人。。。能被自己拯救。。。

  事情还要继续,生活还要继续,这个世界还要继续,不是吗?

  。。。

  当梅杰再次抬头将目光投向面前两人的时候,那似乎已经忘记流泪功能的双眼,也淌出了两行眼泪。

  四、三、二。。。

  “抱歉”

  突然之间冷静到了极致的举枪,冷静到了极致的瞄准,冷静到了极致的扳机,那冷静到了极致的火花。

  就算画面再慢放、再粘稠,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画中三人的动作瞬间定格,如果说还有些许的移动,那也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决定。

  “子尘。。。”

  从来没觉得如此轻松过,也从来没觉得如此舒服过,从来没如此没有后顾之忧的叫着谁的名字,想说着那句话。

  那双灵动眼睛中的张子尘正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那双漂亮又狭长的丹凤眼,自己可是从来没见过他瞪得那么大呢。

  还有那迷人的单眼皮,自己是不是以后也再看不到了。

  三、二、一。

  “我。。。爱。。。”

  砰!!!

  生硬的冲击力甚至都没让最后一个字氤氲而出,一朵鲜红的玫瑰便在李薇安的左胸上绽放,将这定格的画面顿时染成了黑白。

  不,应该说黑白画上这惊艳的红色格外妖艳和刺眼。

  好想再多看他几眼,可眼皮上的力量真的好重。。。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原来这就是不能白头偕老的遗憾,原来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不甘心又能怎样,只要他好好的,那自己就真的很值得。

  希望他不要悲伤,不要哭泣,嗯。。。希望他以后也不要受伤,回到安安静静的生活中去,一直到老。

  原来想事情也是这么累的一件事,自己真的好累。。。

  好累。。。

  不如就趁我还能再看见你的时候告别吧。。。

  那么。。。

  再见了。。。

  我最爱的,张子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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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JZ,QX区,某警务亭内。

  “你是说,有一个人无故闯进了你家,不仅持有枪械,还对你施加了暴力,这个人不仅是个女的,还是个外国女的?”

  一名睡眼有些惺忪的同志正有些不耐烦地打量着对面的懿静,毕竟都这个点了,突然来了个衣冠不整的女同志,乱七八糟说了一堆,还没一句靠谱的。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这事千真万确,你能不能赶紧往上汇报一下,我这着急呢?”

  这社会地位的自我感知提升,让懿静现在不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腰板都格外地直。你不就是个小警察吗,顶多是个小民警办事员之类的,老娘的话都说了多少遍了,你就这态度?!怎么为人民服务的,纳税人的钱都让你们吃干饭了?还爱搭不理的,真是他妈的没素质。

  “往哪汇报,你着什么急?”

  能做警务亭的同志,那不说阅人无数吧也能算是察言观色的好手,就对面懿静的态度刚刚发生变化时,这位同志的火也顶上来了。怎么着,你还想指鼻子骂人还是怎么着?看你一进来那牛逼哄哄的样子,是平时别人拿你当祖宗是吧,那正好,来这儿就受受教育,要不这种整天满嘴跑火车的年轻人还真阻碍咱国家的现代化建设了!

  “我。。。”

  懿静上哪知道他应该往哪汇报去。。。但话被对方这么一噎,自己还真有点楞。。。就是的,自己着急什么呢这是。

  那外国疯女

  人也跑了,莱克也不在,虽说这是报警了,但好像真没啥用,还能指望这给你把人抓回来?

  看着对方被自己噎了个没词儿,这个同志心中的自豪感骤然而起,刚换了舒服的姿势准备往椅背上一靠,端起自己的杯子嘬了口热水,只见电脑屏幕之上,公安联网系统上弹出了一条消息。

  “既然你这儿没啥用,那我就先走了”

  就算看对方再来气,懿静哪还能有什么办法,你去骂人家去,在警务亭里闹腾?那不是自讨苦吃吗,想这种情况,自己还是回去慢慢等莱克回来,再问他事情的原委吧。

  说实话,对于这小民警,懿静还真没放在眼里,也没征得对方的同意,起身就要往外走。

  “哎,你等等!”

  就在懿静刚要推门出去的时候,正悠哉悠哉的这同志猛地坐了起来。

  “还干嘛,不劳烦您了还不行?!”

  妈的,老娘还没好气呢,你倒是先吼上了,有理了还是怎么着?

  “你的名字是,张懿静?”

  “不行吗?又哪碍着您事了”

  懿静真是在强烈压制着自己快要抓狂的内心,今天真是倒霉背兴催的,家里莫名其妙地被女人闯了,莱克还不在,自己报警了吧,事情还没人管;这自己想走还走不成了?还得报自己名字吗?都是哪的道理。

  “你不能走”

  “你说什么?!”

  “你不能走”

  只见这同志迅速抄起了桌上的电话,厉声对着懿静命令道。

  当时间跳尽,一切本应都回归于平静,但那颗呼啸的子弹终结了一切,硬生生地将不同人的不同命运穿破到了不同的轨道。

  !!!

  阿凉仿佛都能感受到那能量爆破而出的刺眼光芒,甚至在这一刻,自己都没有想着闪躲。因为从内心里的下意识中,这一切似乎都是虚幻缥缈,肯定有办法破除的,不管到哪分哪秒,绝对还有办法,也绝对不能放弃!

  但从小薇心口飚射而出的鲜血妖艳到根本禁锢不了时空,那视觉的刺激犹如万根钢针,迅猛整齐地扎进了所有人的脑海里。

  爆炸的声音当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反而是鲜血的汹涌!

  “小。。。小薇。。。?”

  一声嘶哑的病吟抽干了张子尘周身所有的力气,那双蓄满泪水的丹凤眼中生机也迅速消退。。。

  “小薇。。。”

  “小薇。。。”

  “。。。”

  就这么直挺挺地看着前方,麻木的神经和肌肉似乎根本再也支撑不住张子尘的每一个小动作。

  刚才。。。刚才我应该去死才对的啊,刚才。。。刚才我应该来终结这炸弹才对啊,可。。。可是。。。为什么我全身上下一点痛觉都没有?为什么我还能看到这该死的世界?为什么。。。为什么我旁边的人倒下了。

  漩涡一样致命的洪流席卷,将张子尘死死困在其中,然后很轻易、很随便地将其吞噬了。

  曾无数次想过撕心裂肺的伤感,无数次想过在生死边缘的抉择,本以为是大吼大叫的宣泄,本以为是眼泪的决堤。却不成想,到真实经历了以后才知道,那只是无声、无形、无想的沉默和心死。

  任何事物的极致都是站在事物本身的对立面,张子尘默默跪到了地上,弯腰将倒在一旁的小薇,轻轻抱了起来。

  就像是捧着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一不小心就会脱手,随风而去。

  “小薇。。。”

  那如瀑的秀发旁,紧紧贴着一张苍白无神的脸,毫无生机的嘴角轻微抽动,也只能很艰难地发出一点声音。

  “不要走好不好”

  “不要走。。。”

  “好不好。。。”

  就像拦腰长在悬崖上的一株野草,毁灭和生存似乎就在这一线声音之间。可不论怎样呼唤,那秀发中的一抹温热都在渐渐冰凉。。。寒神彻骨一样的冰凉!

  “不要走。。。不要走。。。”

  氲满泪的丹凤眼逐渐变暗,那晕开的血水将眼眶染的猩红,接着,两行血泪流淌而下。。。

  “为什么。。。为什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