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活跃气氛的一句话,却让童伟略感酸楚,他苦笑道:“谈不上归心似箭,这里的项目让我牵挂。”
“童博士,虽然你马上就要回单位了,我们衷心希望你常回来看看。”关云天道。
“关总放心,我跟佳怡已经商定好了,试验中心正在进行的废旧蓄电池回收处理技术开发,一刻也不会停下来,接下来的实验方案,我已经跟试验中心负责人交代清楚了,他们会按计划工作,我将跟他们保持随时沟通,如有必要,节假日和星期天,我可以专程过来一趟。”
“是的,童伟已经对今后的开发工作做了详细布置,试验中心技术人员只需按照计划往下进行就可以了。”叶佳怡道。
关云天对下一步的工作安排很满意,“废旧蓄电池回收处理技术的开发,得到了多个省级职能部门的关注和支持,希望这项技术能开发成功。”
“开发成功是没有问题的,但确实存在相当的技术难度,原计划一年左右能有实验室成果,但实际情况跟预期有不小的差距。正如半年前向佳怡汇报的那样,废旧蓄电池的处理技术难度不大,但要做到安全环保和无害化处理,就不那么容易了。”童博士道。
“安全环保无害化,是这项技术的关键,即使投入更多的资源,付出更多的精力,花费更长的时间,也要确保目标的实现。”关云天强调道。
“是的,我们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迄今为止,虽然没能取得理想的实验室成果,但离目标的实现,又近了一大步,不仅找到了合适的处理方法,而且,这些方法都比较环保,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对这些方法进行经济技术评价,从中优选出最环保,最经济的方法,要完成这些工作,估计还需要半年到一年时间。”
“时间和资金都不是问题,这项工作本来就没有必要很着急,童博士,在不耽误你在新材料研究院本职工作的前提下,帮我们费费心。”关云天道。
“我会尽心竭力,争取尽早拿出比较理想的实验室成果。”
......
这年秋天,昌达集团试验中心有关报废蓄电池回收处理技术的开发,取得圆满成功,意识到知识产权的重要性,在征得关云天同意后,叶佳怡马上将这项成果申请了国家发明专利。
但在专利公示期内,有关部门接到举报,认为这项专利在发明人的署名上存在争议,专利管理部门马上将问题反馈给昌达集团。经了解,举报人正是新材料研究院。
“这项技术完全是昌达集团开发的,跟新材料研究院没有什么关系,他们怎么会有异议呢?童博士当初不是明确表态放弃署名权了吗?”关云天很不理解。
“当初正是他主动提出私下合作,不要署名权的。据说举报人不是以个人名义,而是以新材料研究院的名义举报的,我跟童伟核实过,他根本不知道举报这件事。再说,以我对童伟的了解,他是个搞技术的,为人非常实在,不会搞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动作,我认为他不会做那种事。”叶佳怡道。
“莫不是新材料研究院认为这项技术应用潜力巨大,想跟昌达集团共同分享?”
“不是他们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根本没有他们的份,因为这个项目本身就是咱们根据了解到的行业情况,结合未来的实际需要提出来的,就连童伟都没想到,也就是说创
意来自于昌达集团,资源投入完全出自昌达集团,可以说跟新材料研究院没有丝毫关系,他们要想分一杯羹,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叶佳怡道。
“下一步怎么办呢?不能一直僵持,如果再有其他单位开发这样的技术,提前被授予专利,咱们的工作就白做了。”
“举报只涉及署名权问题,并不针对专利内容,所以,即使有人再申请同样的专利,但咱们这项专利的优先权是不能剥夺的。至于争议,专利管理部门不负责调解这样的问题,这恐怕要咱们自行解决。”
“要不把法律顾问找来,跟他们说明情况后,让他们去处理?”关云天道。
“这样也好,毕竟他们更专业。”叶佳怡赞同道。
关云天拨通了昌达集团常年法律顾问赵律师的电话,“如果有时间,请来我这里一趟。”
赵律师的事务所,相当大一部分经费都来自于昌达集团,所以,他对昌达集团是有求必应,只要关云天一个电话,即使再忙,老赵也要放下手头的工作赶过来。
十多分钟后,赵律师推门进来,关云天招呼他坐下,“有件事恐怕又要麻烦你们了。”
“什么叫麻烦呀?那是我们该做的,有事请讲。”赵律师在叶佳怡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叶佳怡把情况做了详细陈述,“这件事,你看怎么处理呢?”
“这还不叫知识产权纠纷,仅仅涉及到专利署名,按理说通过双方沟通,经民事调解就能把问题解决了。创意和投资均来自于昌达集团,又是在昌达集团试验中心开发成功的,但对方的技术人员私下参与了技术开发工作,如果没有字据的话,打官司对方没有任何胜算。”赵律师分析道。
“你就代表昌达集团全权处理这件事,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或提供证据的,你尽管提出来。”关云天道。
“我先跟对方接触一下,了解情况后,咱们再做商议。”
带着两名助手,赵律师一行三人来到新材料研究院,说明情况后,对方科研处的工作人员接待了他们。
“我们是昌达集团的委托人,主要想了解一下,你们举报的目的是什么?”老赵开门见山地说。
“我们认为那项专利技术不能为昌达集团所独有,他们那样的署名是不对的。”对方工作人员道。
“据我们了解,废旧蓄电池回收处理技术,创意是昌达集团提出来的,开发费用和各种资源也是昌达集团投入的,实验又在昌达集团的试验中心完成,请问新材料研究院在这项技术开发中做了哪些工作?”
“新材料研究院虽然没有直接做工作,但没有我们跟昌达集团合作开发和生产蓄电池,他们哪来的创意?还有,据说我们的专家童博士在昌达集团合作蓄电池项目那段时间,跟昌达集团试验中心的技术人员有过很多交流,没有我们的支持,昌达集团开发废旧蓄电池回收处理技术,不可能获得成功!”
“你们是否知道童博士跟昌达集团试验中心技术人员的交流,都说了些什么?对技术开发能起到多大作用?童博士亲自向你们说过吗?他的话将会作为证据。”赵律师问道。
“起多大作用----,这怎么衡量?童博士倒也没有亲自说过,但他确实跟对方的技术人员有过不少交流,他那个团队的工作人员可以作
证。”
“我们是昌达集团的法律顾问,今天专程过来,是想看到或听到相关证据,你要知道,那种推测或猜测,在法律上是不能作为证据的。既然童博士没有亲自向你们说过他跟昌达集团实验中心技术人员的交流,能在技术开发中起多大作用,光凭他的同事在背后的推测,这样的证据完全是主观臆断,在法庭上百分之百不会被采信。”
“但是,没有新材料研究院跟昌达集团合作蓄电池项目,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提出这种创意的,也就不可能有这项技术开发的出现,这是事实。”
“这个理由也很牵强,不知道你们以前的合同是怎么规定的,如果昌达集团用你们的蓄电池生产技术衍生开发出另外的技术或产品,或许跟你们还有关系,但废旧蓄电池回收处理技术,显然不属于蓄电池生产技术的衍生关系。”
接下来,赵律师和他的助手找到童博士团队的同事,向他们了解当时的情况,“你们怎么知道童博士跟对方的技术人员交流,就是在讨论废旧蓄电池的回收处理技术?”
“我们从来没说过那样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前段时间,科研处的工作人员找我们谈话,问我们看没看见童博士为昌达集团的技术开发项目工作过,我们如实回答,只看见他跟对方有过交流,说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仅此而已。如果你们听见科研处那帮人说了别的,那纯粹是他们无中生有!”
老赵点点头,心里有数了,“谢谢你们,如果真有对薄公堂那一天,希望你们如实作证。”
“放心吧,昌达集团跟我们是合作单位,在那边工作的两三年,他们的领导对我们很好,我们不会做那种以怨报德的缺德事。”
随后,赵律师和两名助手又跟童伟进行了深入交流。
“我了解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起因在于我们新材料研究院的那位秦副院长,当他看见昌达集团那项专利公示后,他就想借此搞事。”童伟直言道。
“为什么?你们新材料研究院跟昌达集团是合作关系,有经济利益绑在一起,按理说应该相互谦让,相互理解才对,怎么会给对方下绊子呢?”赵律师很不理解。
“据知情人透露,我们这位秦副院长对昌达集团有意见,他认为最近几次他去昌达集团公干,对方接待不够热情,不够隆重,特别是双方合作的蓄电池项目工业生产线的投产仪式,昌达集团对他接待的不够周到。”
“于是,他就想利用专利署名这件事,让昌达集团难堪?”
“有这么点意思,因为老秦是个很讲排场的人。”
“可是童博士,你支持这种行为吗?就因为这么点小事,要跟合作单位找别扭,真有点不可思议!”
“谁说不是呢,但他就要这么做,我们当老百姓的,拿他没办法。”
“可是你要知道,昌达集团委托我们出面处理这件事,就准备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真要站到法庭上,你们科研处说的那些理由,没有一条站得住脚,到时候让这么大的科研单位难堪,你们的一把手将会多尴尬?再说,新材料研究院跟昌达集团的合作才开始不久,你们单位的领导,将来怎么跟那边的领导见面?”
“赵律师,这些利害关系我全懂,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秦副院长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