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一声叹息,令老徐莫名其妙,“张局,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我倒没有什么,现在的大禹水利建安公司,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了,所以,他们至今没有整改返工的动静。”老张道。
“张局,大禹水利建安公司的老范已经找过我了,他们的情况我大抵知道,无论如何,只要他们不按期整改合格,我们是要追究责任的!这一点我已经跟老范强调过了,希望你也给他捎话,让他知道这不是儿戏!”
“徐总,事情的严重性,我想老范是应该知道的,但他们现在真的是无能为力呀!我的意思,你们能不能帮他一把,不管怎么说,毕竟你们是合作关系,如果大禹水利建安公司趴下了,把不合格的工程往那儿一扔,也影响整个青山河治理工程的收尾,昌达地产投了两三个亿的工程,你们怎么也不希望看到出现那种局面吧?如果帮他一把,让他们尽快整改完工,你们也静心了。”
老张这话虽然有些道理,不过听着让人感到别捏,因为他的话语中,多少带着点威胁或耍无赖的意思,要是换做其他人,老徐可以马上怼回去,但对方毕竟是职能部门的副局长,老徐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
“我们是甲乙双方的合作关系,怎么帮他?”老徐其实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但他故意不把话题往那方面引。
“徐总,工程款的事,一旦大禹水利建安公司整改合格,你们早晚要跟他们结算,你看能不能破破例?先预支他们二百万,让他们把整改工作做完。”
老徐知道对方打电话就是这个的目,虽然天南海北地绕了一大圈,这句话最终还是说出来了,所以,他并未感到诧异,“预支工程款?张局,其余两家都垫付了百分之二十的工程款,到了大禹水利建安公司这里,不仅只垫付了百分之十,而且在工程还没完工的情况下,还要预支工程款,这完全不合情理呀!幸好当初只给了他们少量工程,否则,麻烦就大了!”
“哎哟,这不是情况特殊嘛,你就网开一面,照顾一下吧。”老张厚着脸皮说道。
“什么特殊情况呀!不就是大禹水利建安公司拿到工程后,转手包给了另一家施工单位吗?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大禹水利建安公司既无施工人员,又无施工设备,完全就是一家空手套白狼的皮包公司!他们想躺着挣钱,结果让二包施工单位给算计了,如今验收不合格,整改需要资金,二手承包商不愿再出资,老范又拿不出钱,是这么回事儿吧?”
这番话让老张脸面发热,见真相已经无法隐瞒,他只好承认,“大禹水利建安公司的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大概就这么回事儿吧。怨我疏忽,当初推荐他们,我应该事先了解一下公司状况。”
老张的不断自责,是他采用的一种手段,目的是博得老徐的同情,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还别说,老张的这一策略起码部分起了作用,听见对方一次又一次地自责,长期从事行政管理的老徐,也动了恻隐之心,毕竟老张作为城建局的副局长,能有这样的姿态,实属不易,“张局,事情一码归一码,老范他们的事,跟你无关。”
“可是徐总,大禹水利建安公司承揽的工程迟迟不能交工
,说起来不好听,如果外界知道是我推介的承包商,我这脸上也是挂不住呀!”老张这样的逻辑,也不是毫无道理。
老徐考虑了片刻,“张局,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预支二百万工程款,我说了不算呀!”
“你那么大的老总,连预付二百万工程款的权力也没有吗?”老张根本不相信。
“昌达地产公司的法人代表是关总,这件事必须得到他的同意,否则谁也没有办法。”老徐说的是实情。
“那----,请徐总跟关总商量一下,高抬贵手,让大禹水利建安公司渡过难关,尽快完成整改,也好给你们一个交代。”
“可是张局,你跟关总不是也很熟悉吗?要不你直接跟他说吧。”这种事情,老徐在关云天面前也不好开口。
“我跟关总只接触过几次,谈不上熟悉,你们毕竟是同事,我觉得还是你跟他说比较好。”
眼下,另外两家承包商负责的建设工程已经完工,而且验收报告已经出来,专家们给出的验收结论是全部合格。也就是说,到现在,除了大禹水利建安公司负责的工程等待返工整改,整个青山河治理工程就算基本结束了。
入冬后,各建筑工地进入冬休期,在做完各项安排后,老徐回到公司总部,他要把有关安排向关云天汇报。
在听完青山河治理工程的情况汇报后,关云天道:“既然大禹水利建安公司负责的工程还在等待返工整改,青山河的治理工程就不能算完工,这家大禹水利建安公司是怎么回事儿?他们怎么如此特殊?”
老徐又把大禹水利建安公司的情况做了简要介绍,“前段时间才搞清楚,城建局老张推介的这家企业,原来是一家皮包公司,他们拿到工程后,转手包给了二手承包商。”
“不用管几次转包,你得把工程质量干好呀!现在验收不合格,他们为啥还不抓紧时间整改?”关云天气愤地说。
“都是因为这个大禹水利建安公司的老板太黑心,自己留的太多,给二手承包商的利润太少,他们在施工过程中偷工减料,弄虚作假,最终导致工程质量不合格。现在返工整改需要二百万资金,二手承包商不愿再垫付,大禹水利建安公司的老板又拿不出钱,目前正僵持着呢。”老徐解释道。
“他们这样僵持,将会影响交工期限,如果到时候不能交工,这个大禹水利建安公司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这一点你跟对方讲清楚了吗?”关云天道。
“开始我就跟他们讲的很清楚,大禹水利建安公司的老板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们承诺返工整改,就是没有资金,城建局的老张还出面找我想办法,我哪有什么办法呀!”
“找你给他们想办法?这个老张想干什么?”
“他想请求从工程款中预支二百万,作为返工整改的资金。”
“这些人整天都在想什么好事呢?自己负责的工程质量不合格,还想预支工程款,简直是异想天开!”关云天十分不削地说。
“是啊,我也是一口回绝了老张的请求。”
“可是,这个大禹水利建安公司跟那个二手承包商这样僵持着,他
们之间的利益纠葛咱们可以完全不管,但迟迟不能交工,影响的却是昌达地产公司的利益,这一点得引起咱们的重视。”关云天道。
“我觉得也是,要不咱们给老张一个面子?工程交工了,青山河治理这件事就算彻底完成了。他们在那里拖着,虽然咱们压着工程款,但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顺着关云天的意思,老徐把这个话说了出来。
“这件事想起来觉得有点窝囊,哪有工程不合格,还要预支工程款的?但是,咱们不出手,大禹水利建安公司跟二手承包商之间的死结就解不开,他们继续僵持,工程就不能完工,青山河治理不完成,咱们就不能考虑下一步计划,在这种情况下,不答应对方的请求都不行!”关云天道。
“昌达地产公司作为甲方,工程包出去以后,一切按合同执行就可以了,本来跟咱们不相干的事,因为有了大禹水利建安公司这种皮包公司的参与,把咱们也牵连进来,真是没想到的事。”老徐也是一番感慨。
“我就不明白,像老张这种职能部门的领导,他为啥要到处伸手,难道他不嫌麻烦吗?单纯的企业行为还好理解,毕竟谁还没有个难处,企业资金紧张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真要是有困难,临时帮一把,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但老张一参合,就令人反感!”
“还用说吗?老张积极主动地跟着参合,自有他的目的,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事已至此,就别跟老张计较了,不如给他个面子,毕竟下一步的滨河公园建设,他可是城建局的,好像城市园林这一块,跟他们有关吧?”老徐提醒道。
“那也不能像老张要求的那样,不能给他们预支二百万。”
“前面不是说了嘛,不预支这笔资金,就没有钱购买建材,返工整改也就不能进行。”
“徐总,昌达地产公司是干什么的?咱们是搞房地产开发的,大库里什么样的建材没有?哪种标号的水泥缺乏?”
“你是说给他们建材,不给资金?”
“对呀!他们拿着资金不也是购买水泥沙石等建筑材料吗?昌达地产公司大库里就有现成的建材,冬天又不施工,压在库里不如给他们使用。”
“给他们记账,结算时从工程款中扣除。对,这是个好办法!”老徐道。
“你通知大禹水利建安公司,让他们马上跟二手承包商协调,尽快组织施工。对了,也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张,既然给了他面子,就得让他知道。”关云天叮嘱道。
“是啊,给了老张面子,得让他心里有数。”
“可不是嘛,当初把工程给大禹水利建安公司,也是冲老张的面子,就说刚才谈到的这件事,如果不是老张,昌达地产公司有现成的建筑材料,还有在各工地上收尾的施工队,咱们可以让这些建筑施工队晚几天放假,把水泥沙子拉倒需要返工整改的工地上,用不了几天就能完成整改。但是,大禹水利建安公司也休想结算工程款!到时候,打官司他们都赢不了。”关云天道。
老徐一听,连他都为老范的大禹水利建安公司感到后怕,回到自己办公室,他首先拨通了老张的电话:“张局,恭喜你!我要告诉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