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山突然提出资金紧张,让关云天始料未及,如果轻体砖厂不能自己解决资金问题,转产将成为一句空话,那就只能顺其自然,等着跟自备电厂同时关门息业,因为昌达集团是一家正规股份制企业,没有义务为了拯救那么一家小企业出一分钱。
在关云天的追问下,两人从新坐回椅子上,老周回答道:“也不是没有攒下钱,这些年来,除了正常开支,砖厂在账面上也攒了一百多万。”
“我没明白你的意思,怎么账面上攒了一百多万?难道这钱没有了?钱到哪儿去了?”关云天急切地问。
“钱都压在货款上,还没收回来。”
“哪些单位拖欠砖厂的货款?为什么不抓紧时间催收?”
“这个----,”老周跟老吴相互交换眼神,谁也不说话。
看他二人的表情,似有难言之隐,关云天有点急了,“什么情况?难道是你们私自把砖赊出去了?”
“赊,赊出去----,也不是,但我们商量......也是为了将来打算。”两人支支吾吾,吞吞吐吐。
关云天一拍桌子,也不顾还有他的老丈人,“果然是赊出去了,你们俩好大胆子!竟敢把一百多万的轻体砖私自赊出去?还不想办法赶紧把货款要回来!”
老吴低下了头,老周毕竟是关云天的老丈人,年龄又比较大,他壮着胆子说道:“事情是这样的,自从有了昌达地产公司,我们生产的轻体砖,基本上都卖到了昌达地产的楼盘工地上,最初都是每个月结一次账,从前年开始,我跟吴经理商量,为了把砖厂跟昌达集团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除了发工资需要钱,一般我们都不去结账了,一点点累积,现在总共累积了将近二百万。”
“嗨,原来是昌达地产公司欠了砖厂的货款,不过是你们主动不要的,那么大的昌达地产公司,绝对不缺你们这二百万。不过我还是要说,你们的想法太简单了,前面我已经说过,现在的昌达集团是正规股份制企业,我们的股权非常清晰,别说二百万,就算欠你两个亿,也不会跟砖厂产生什么瓜葛,债务是债务,股权是股权,那完全是两码事。但是,因为我跟砖厂渊源颇深,你们的事我还得管。”关云天道。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把昌达地产的货款结回来?”
“当然得结回来,要不砖厂拿什么购买设备?拿什么做流动资金?不过在工作安排顺序上,你俩还是先去考察设备,昌达地产的货款结算很容易,我打个电话,财务部门马上就能把货款打到砖厂账上。”
老吴跟周福山离开后,关云天向昌达地产财务部门打电话,了解拖欠轻体砖厂的货款情况,因为时间跨度比较长,财务人员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统计,才弄清楚具体数额,并向关云天解释,这不是故意拖欠。
“事情的经过我知道,你们把钱准备好,他们近期要用这笔资金。”关云天吩咐道。
按照关云天选定的三家省内包装设备厂,老吴跟周福山挨家转了一圈,五天以后,他们带着一大摞资料回来了,但这两位没有任何商务谈判经验,除了去设备厂家实地看了看,即使给了他们权力,仍然什么事情也决定不了,最终还要推到关云天这里。
关云天本来就事务繁忙,他根据老吴和周福山带回来的资料和
三家企业的设备报价,迅速确定了一家设备供应商,第二天就通知对方来公司洽谈签约。
“第一件事,你们以最快的速度给出厂房的结构尺寸;第二,尽快组织设备装车,一旦我们的厂房完工,设备马上进厂,你们立即组织安装调试和人员培训。”供货合同签订后,关云天再一次强调。
“可是关总,这货款支付......,”对方好像不太放心。
“完全按照合同执行,现在合同已经生效,今天下午就把三分之一设备款打到你们的账户。但是,我刚才强调的两件事,希望你们抓紧时间落实,特别是厂房的结构尺寸,越快越好!”
果然,包装设备厂真没让关云天失望,第二天上午就把厂房结构的草图传真过来了,关云天把传真件交给老吴,“这个我就不管了,你们俩找一家简易钢结构厂房施工单位,跟对方商谈时提出的条件,第一是速度,第二是质量,第三是价格,谈妥了就让对方马上施工建设。”
时间紧迫,老吴跟周福山不敢怠慢,他们随便找了两家钢结构施工单位,根据对方的报价和工期,从其中选了一家,十天之内就在轻体砖厂的厂区,建起了一座长四十米,宽十五米,高十米的简易钢结构厂房。
包装设备厂提前三天就把设备运了过来,并随车来了几名设备安装调试和技术指导人员。
根据设备供应商的要求,老周事先购进了指定规格的瓦楞纸原料,双方通力合作,加班加点,只用了五天时间,就将这条纸箱生产线安装调试完毕,第六天进入试产阶段,当天产出了合格的纸质包装箱。
又用了一个星期,将生产线上的员工进行了轮训和考核,最终让每名操作工合格以后,设备供应商才算完成任务。
周福山给关云天打电话,“如果有时间,你过来看看,现在整个生产线已经开始正式运转了。”
关云天本来没有时间关注这件事,考虑到砖厂那些老职工的感情,他决定当天抽个时间去现场看看。
下午三点多,关云天的车在离包装箱生产车间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停下,见关云天从车上下来,周福山和老吴都跑过来陪同,走进车间一看,感觉很不错,“嗯,原来灰头土脸的砖厂生产环境,这回也跟现代工厂接轨了。”
从原料进去,到包装箱出来,再到喷字风干,全都是自动化操作,早已见惯了大世面的关云天,对这条生产线从头到尾看得很认真。来到成品入库岗位,看见一位五十多岁,身材瘦弱的老职工,正把一推车折叠的包装箱送往仓库,关云天对这些砖厂的元老们都很熟悉,他叫住了对方,“马师傅,这工作不像以前那么累了吧?”
老马停下来,“关总,多谢你还记得我们,前段时间听说砖厂没有原料,要倒闭了,我们害怕得晚上都睡不着觉,心想要是砖厂不行了,我们这样既没有文化,年龄又大的老家伙,上哪儿挣工资啊?没想到,你为我们想出了这么好的办法,让我们不仅可以继续工作,而且劳动强度和工作环境都比以前好多了,砖厂的职工们都很感激你!”
“感激的话就不要说了,你们当初陪我创业,跟我一起吃苦受累,放心吧,到任何时候,我也不会丢下这帮老伙计不管。”
“你真是个好人!”老马似乎不知道该说些啥。
“嗨,咱们这帮人都不错,你们也很好。马师傅你先忙着,我还有事,咱们该日再聊。”
临上车前,关云天告诫老吴和周福山,“现在生产条件和工作环境改善了,厂里不再生产轻体砖,厂区面貌不仅要做到整洁卫生,也应该有适当的绿化美化,给外界一个良好的印象。另外,生产管理一定要加强,严格控制原材料的用量,把不合格率降到最低,纸质包装箱是一种微利产品,说得直白点,要想多挣钱,就要千方百计降低成本,否则,就会面临亏损局面。”
“好,接下来我们一定按你的要求去做。”
“还有一件事,厂里现在不生产轻体砖,改成生产包装箱了,你们觉得是不是应该改个厂名?”关云天提醒道。
“是啊!应该改厂名,可是----,叫什么名字好呢?”
“行啦,改名的事不着急,可以慢慢想。”
在回去的路上,平时沉默寡言的司机老王说道:“关总,除了中草药需要包装箱,我觉得核桃油也应该用包装箱。”
“现在怎么包装的?”
“据我所知,现在就是单个的塑料桶或塑料瓶包装。”
“你认为这样不好吗?”关云天此前从未关注这样的小事。
“我觉得单独的桶装或瓶装看上去不是那么美观,本来很贵重的产品,要是两桶或四桶装在一个包装箱里,或若干瓶装在一个精美包装箱里,就比现在这样单个的桶装或瓶装要好得多。”
“哼,王师傅,你这建议我认为值得考虑,回头请他们研究一下,不光为了砖厂的包装箱业务,就像你说的,对于核桃油这种高档食品,应该在外面给它穿一件漂亮的衣服。”
回到办公室,关云天合计了一下,仅凭中草药对包装箱的需求量,就够现在这条生产线满负荷生产了,要是再考虑榨油厂的桶外包装,甚至需要再加一条生产线,这样一来,新锐药业老李给的那点包装业务,几乎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为了新锐药业那点包装业务,一方面老李给了很大的面子,关云天还得领他的情,另外,为了给关云天面子,老李似乎很为难,既然现在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那又何必为难老李呢?
关云天拨通了老李的电话,“李总你好!现在说话方便吗?”
“没问题,请问关总有什么吩咐?”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老李以为关云天又有事情要麻烦他,“什么事儿?”
“前段时间,受朋友之托,我曾向你求助过药品包装箱业务,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不过我已经答应给你朋友一半的业务量,怎么,他还嫌少?关总,给朋友帮忙,做到这种程度就算不错了!”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不过我要跟你说的是,我那位朋友现在开拓出了别的市场,你这边的业务,他不想做了。”
关云天说的是真心话,但老李却产生了联想,他以为没替朋友拿到新锐药业的全部包装箱业务,关云天多心了,“关总,咱们都是做企业的,又有合作关系,得相互体谅啊!我要是把包装业务全给了你的朋友,将此前的供货商一脚踢开,他倒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但你得让我顾及一点圈子里的影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