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第一想法就是宝儿在逗我玩,这咋为了证明不是故意放我鸽子,大白天的还整出鬼来了呢。但是我仔细一想,不能啊,第一宝儿不像是那么不着调的人,第二得啥智商能找出这么个理由啊。至于相不相信有鬼那还用说么,兄弟我切身实地的见过啊。
我:“信啊,科学解释不了的事儿多了,咋了?大白天见鬼了?”不一会,宝儿的短信过来了,跟我说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于是我给她打了电话。我这边电话里刚传来嘟的一声,宝儿那边就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宝儿的声音很低,并且能听出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她的周围有些嘈杂,隐隐约约能听见女人的哭声。
宝儿跟我说,原来昨天从百货大楼走后,她跟李雅婷去买复习用的书,买完之后俩人又去逛商场,一直逛到傍晚七点多。宝儿跟李雅婷说太晚了要回家,结果李雅婷跟她说今天自己家里没人,父母去农村参加婚礼,她自己不敢在家住,问宝儿能不能陪她。宝儿跟她是发小在她家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于是就给自己爸妈打了个电话,她妈一听是在李雅婷家也没说啥,就嘱咐了两句到家来个电话,晚上别出去啥的。
李雅婷家住在龙凤区的城郊,这里原本是农村,后来炼油厂投资在这里盖了一片楼区,将这个村子一分为二。这楼区有个别名叫做十六栋。因为这个地方只有十六栋楼,楼区的另一面是一片平房区,中间有铁丝栅栏隔着。
俩人从百货大楼坐车到家已经将近八点半左右了,那楼区因为是老房子,根本没有物业,路灯基本坏的差不多了也没人修。车站离家也不太远,也就七八百米。但是车站在公路边,要回家需要从公路下坡走一里来地的土道,这段土道根本没有灯。宝儿说她当时跟李雅婷俩人打开手机的闪光灯,然后就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走了没一会,李雅婷说想上个厕所,宝儿让她到家再上反正离家也没多远了,这黑灯瞎火的自己害怕。结果李雅婷说自己憋不住了,宝儿没招只能陪着。
要知道土路也是路啊,就在这蹲着方便一会再来个人啥的咋整。李雅婷跟宝儿说咱俩再往里走走,宝儿本来就害怕,但也没招只能跟她往里走。俩人借着手机闪光灯的光芒,往里走了大概百八十步的距离,就见旁边出现了一个水泥砌成的地龛。一般在东北农村呆过的都知道,这种地龛在田间地头多得是,多数供奉的都是土地啦,城隍啦啥的。供奉土地是为了祈求收成能好一点儿,供奉城隍是因为村里谁家有人没了,需要到城隍庙来报道,这也是东北当地的一种习俗。
宝儿说当时他们看见的那个地龛里面还亮着光,走近一看原来里面摆着两盏装电池的莲花灯。李雅婷走到这里就不走了,蹲下就要方便,宝儿劝她离这远点,眼瞅着这供的东西咋能在这上厕所呢。李雅婷还笑话她,说哪来的鬼呀神呀的,就这有点儿亮,不在这上在哪上。宝儿一看说不动她也就没再说,借着莲花灯紫薇薇的光芒往里看,里面好像没有什么造像,倒好像是有个木牌,上面贴着红纸也不知道写的啥。
就在宝儿想细瞅的功夫,就觉得眼角余光里闪过了一道黑影,看那体型估计是个野猫啥的,这时就听李雅婷妈呀一声,给宝儿吓了一跳。问她咋的了,李雅婷说好像刚才过去个啥,宝儿笑她敢在庙前上厕所,还怕个野猫是咋的?
上完厕所俩人往回走,宝儿说她感觉当时李雅婷怪怪的,走道哆哆嗦嗦的也不跟她说话,她以为李雅婷是刚才被野猫吓着了也没在意。到家后,俩人洗洗准备睡觉,李雅婷发起了烧,宝儿当时还想肯定是吓得,于是就给她找点药吃了。正准备睡,我的短信过去了,然后她就跟我聊了一会。李雅婷当时还问她是谁,听她说是我明天要找宝儿吃饭,李雅婷还劝她来着,说刚认识一天就黏上了肯定不是啥好人。
宝儿还跟她替我辩解来着,说我一没坑她二没骗她,最后还是我护着她出来的,咋就不是好人了?宝儿说以她对李雅婷的了解,这要是搁在平时肯定得跟她掰扯掰扯,结果当时李雅婷听宝儿这么说也没说啥,俩人就睡了。
今天早上一早,宝儿起来洗漱后看李雅婷难受,就顺便给她洗了条毛巾替她擦了把脸。一早上李雅婷都没说话,俩人换完衣服后,宝儿拉开了窗帘,就觉得一条黑影从窗前一闪而过。宝儿说当时没把她吓死,李雅婷她家住在七楼,啥猫能跳这么高?还没等宝儿回过神儿来,就听身后咣当一声,宝儿转身一看,李雅婷昏过去了。
电话那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这就完了?这跟鬼有啥关系啊?于是我问宝儿:“不会就是昨晚吓得吧,再说你不是问我相不相信有鬼么,鬼哪?”
宝儿似乎是听出了我语气中的怀疑,有些后怕又有些不满的说道:“你不知道,今早的那个黑影和昨晚的明明就是同一个,我估计是她昨晚在庙前上厕所招着啥了,还有还有李雅婷昏倒后的表情可怪了······”我心寻思你咋知道是同一个,你一直黑影黑影的你都没看清是个啥,再说表情怪是怎么个怪你又不说。
我跟宝儿商量我想陪她,宝儿刚开始还说不用,说现在李雅婷在医院呢,她爸和她妈都赶回来了。但是咱们是谁啊,这样拉近关系的机会焉能错过。于是我循循善诱的劝她,跟她说,你看出这样的事儿你也不能和你自己爸妈说不是,咱俩是朋友,我在你身边要是有点啥事儿我不也能帮上忙么,宝儿考虑了一会把地址告诉了我,并告诉我到楼下给她打个电话,她下来接我。
挂断电话后,我心中大喊一声欧耶,然后上楼跟黄毛请假。黄毛虽然有些不乐意我刚来就请假,但是要知道,他们这是没有保底工资的,我们都是挣现钱儿,于是他不乐意归不乐意,还是告诉我去吧,明天别迟到。
本来想打车去的,但是我想了想今天一上午没开张,将兜里昨天挣的一百五十块钱拿出来又数了两遍,到最好还是没舍得打车。坐上了公交往龙凤赶去,一路上我都在寻思见到宝儿后该做一个怎样的开场白。眼瞅到站了,我给宝儿打了个电话,宝儿说她在医院楼下等我。
下了车后,走了没几分钟远远就看见宝儿的身影,还是昨天的那副打扮,白衬衫牛仔裤小白鞋,够清爽的。宝儿看见了我连忙跑了过来,还没等我想了一路的开场白说出,她就一把把我拽到了一边。
我看她一脸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她要干啥,被她拽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就听她说李雅婷醒了。我跟她说醒了还不好么,整的这么神秘干啥。她跟我说醒是醒了,但是跟好人不太一样。我问她,咋的了?疯了?换来了她的一个好大的白眼。
宝儿跟我说,李雅婷昏倒的时候从表情上来看嘴角是笑着的,但是闭着的眼睛却不停的流眼泪,我心寻思那不是哭笑不得么,但是我没敢说出来,怕她觉得我没正形。宝儿此时显然是吓得不轻,嘴里一门说李雅婷现在跟正常人不一样,就是不说到底哪不一样。最后实在说不清,就跟我说等我上去一看就知道了。
临上楼前,宝儿嘱咐我:“我跟李雅婷她妈说你是我们同学,不放心来看看。李雅婷情况有些复杂,她妈也怀疑是冲着啥了,刚才找人请了跳神儿的,这会估计也到了。一会上去后你尽量别吱声,不管信与不信,看着就好了。”
我一听有跳大神的来,心里顿时有些兴奋。要知道我以后也是要出马的,虽然和跳大神有所不同,但好歹也算是大半个同行,眼前就有个熟悉业务的机会咋能不激动。
跟着宝儿上了二楼神经内科病房,远远地就看见最里面的病房门口站着三个人。一个中年妇女和一对二十多岁的小青年,不用问,五十来岁的妇女肯定是李雅婷她妈,而那对小青年一个背着包,一个手里拿着鼓和鞭子,腰间还系着五彩羽毛做成的腰裙,裙边有个古朴的铜铃。从打扮上来看事跳大神的无疑,这跟我想象中着实有不小的出入,我还以为跳大神的一般不是白胡子老头就是神神叨叨的大妈呢,感情现在我们这行都年轻化了。
李雅婷她妈眼圈通红,正跟那俩年轻小伙说着什么。见宝儿领着我上来,跟宝儿点了点头,然后又强挤出点笑容,问我:“你就是小王吧?这么早就来看雅婷有心了,雅婷昏倒时多亏了宝儿照顾,阿姨真不知道咋谢谢你们。”
这阿姨的话给我听蒙了,后面说的倒是挺好,前面那小王八是啥意思?这不认不识的咋还骂人呢?我看了看宝儿,就见她跟我挤眉弄眼的满脸飞眉毛,我突然恍然大悟,我忘了这丫头还不知道我叫啥,感情她随便给我编了个姓。
我假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脸诚恳的跟李雅婷她妈说道:“没事阿姨,我叫高天赐,宝儿没给您添麻烦吧?”我说这话也没怕李雅婷她妈误会,相反我就是想让她误会。果然,我看她妈看了看宝儿又看了看我,一副了然的样子,弄得宝儿脸颊通红,瞪了我一眼也没说话。
李雅婷她妈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我:“你姓高那咋还叫小王呢?”我跟她说因为我爱打扑克,所以外号叫小王,我估计她妈肯定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