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五章 下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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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山买来的,全都是封坛的老酒,一坛至少有十斤重,也不可能等到开席的时候,直接把这么大的一坛摆在桌子上。

  倒酒的人不得累死?

  必须要提前用酒瓶分开。

  “好的阁下!”

  詹长林应了一声,钻进后厨,提了两只木桶和两只大铁勺出来。

  船山又指点着两个杂役,从板车上把空酒瓶卸了下来。

  几个宪兵拿着榔头,先是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酒坛,看确实没有破损和开封的痕迹,才会敲掉泥封。

  坛子还没打开,詹长林就闻到了一股酒香味。

  确实是好酒。

  詹长林放下了木桶,又装做痛苦的样子,扶了扶腰。

  “还没好?”船山问道。

  “是的阁下!”詹长林努力的挺直了腰,“大夫说,至少还要再扎三天……”

  “坚持一下吧!”船山回道,“等开席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多谢阁下!”詹长林喜道。

  这声感谢,是詹长林发自肺腑的。

  从见过钱新民,王高科的第二天,詹长林就开始装病,为今天打埋伏了。

  他已经扎了两天的针灸了。

  没有船山发话,他连大使馆的门都出不去。

  至于詹长炳,他自然也有混出大使馆的方法。

  宪兵开一坛,杂役就会往坛里倒一坛,不大的功夫,两只木桶就被倒满了。

  船山拿着长柄铁勺搅了搅,然后舀起半勺,递给了来送酒的老板。

  根本不用多说,这都是好几年的旧例了。

  “多谢阁下!”老板笑了笑,抓起勺柄,“咕咚咕咚”的把半勺酒喝了下去。

  船山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让宪兵和杂役往酒瓶里灌着酒。

  等将所有的酒灌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酒坊老板已喝了肚皮滚圆,脸色微红了。

  詹长林暗道一声好险。

  幸亏自己阻止了钱新民提前下毒的提议。

  不然这会早露馅了。

  船山让外交随员给老板结了账,又把他送了出去。

  “还和往常一样,开席前,詹长林带人分酒……”船山又义待道。

  “好的阁下!”詹长林低着头,重重的应了一声。

  他把抬起头,让船山看到他眼中的喜色。

  按程序,重要人物一到场,所有人入席后,第一项就是举杯致词,所以要提前分酒。

  意思就是在客人入席之前,要把每一位面前的酒都要斟好,以免到时忙不过来,打乱了宴席的节奏。

  以前,只要大使馆宴请客人,詹长林不但要提前分酒,还要带人席间服务。

  不过知道他腰没好,船山让他分好酒,就可能下班,去找大夫扎针了。

  詹长林哪能不高兴?

  酒运到大使馆,船山就认为再不会出问题了,便交给了詹长林和几个杂役,让随员和两个宪兵去宴会厅,做最后的检查,他则亲自去了厨房。

  看日本人都走了,两个杂役举着勺,飞快的往嘴里灌着黄酒,詹长林只当没看见。

  他就算下毒,下不会下到桶里的。

  两个多小时以后,大概六点钟左右,大使馆外面响起了军乐声。

  今天除了山田乙三为首的倾中派遣军的将领,还有外务省次长清水三次郎,另外还有维新政府的头头脑脑,所以大使馆的接待规格很高。

  “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詹长林下意识的往外瞅了一眼。

  一辆又一辆的小车停在了大使馆的门口,大使崛公一站在台阶下,一一握着手。

  除了长时间在南京的那几个汉奸,比如任援道,高冠武等,经常会来南京大使馆的这几位,剩下的詹长林一个都不认识。

  嗯,怎么没几个穿军装的,全都穿着西装?

  不也见佩有中将,少将军衔的军人?

  詹长林透着窗户瞅了一圈,最高军衔的才是个少佐,明显是谁的随从。

  难道山田乙三等人,全都是穿着西装来的?

  “怎么不见将军们?”詹长林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也不认识!”站在他不远处的一个外交随员问道。

  他确实不认识,因为他从日本到中国,也没几天。

  看到是詹长林在问时,随员又笑道:“詹桑,你的腰不疼了?”

  意思是刚才詹长林还在念叨,分完酒就要去扎针炙,这会怎么不急了?

  “听到有大人物要来,难免有些向往!”詹长林不动声色的回道。

  “我去接洽一下,看什么时候上菜,你速度放快,赶快把酒分好了!”随员交待道。

  “好的阁下!”詹长林点了点头。

  随员一走,宴会厅里就他一个人了。

  好机会!

  詹长林在袖子里一阵摸索,摸出了一个纸包,撕破后,把里面的白色药粉倒了酒壶,然后开始挨桌倒酒。

  说是宴会厅,其实并不大,只摆了三而已,每桌只有八个座位。

  二十四杯酒全部倒满,詹长林还没用到三分钟。

  倒完酒杯之后,詹长林往外瞅了一眼,看宴会厅门口的两个宪兵也在看热闹,又拿起了之前分好的酒瓶,飞快的往里下着毒药。

  “詹桑,酒分好了没有?”

  詹长林正在专心致志的下着毒,外交随员的声音如同一声惊喜,在他身后响起。

  詹长林的手猛的抖了一下。

  他猛吸一口气,飞快的塞好酒瓶的木塞,把纸包攥到了手心里,嘴里同时应付着:“已经分好了阁下,我准备把这些酒瓶,再往各桌上备几瓶……”

  “也对!”随员应了一声,“免的到时讲话的阁下太多,来不用取酒……”

  “那就摆吧,摆好之后,你就可以下班了,我与门口的守卫已经交待好了!”随员又说道。

  听到随员的脚步声慢慢远处,詹长林的嗓子里发出“呃”的一声怪响。

  这是被吓的。

  外交随员只要再走两步,或是詹长林只要转过身去,就能看到他的前胸上泼撒着一层白色粉末。

  太险了!

  詹长林屏着呼吸,飞快的拍掉了身上的药粉。

  钱新名交待,这毒药极其厉害,不但吃到肚子里会中毒,吸到鼻子里,甚至通过皮肤,都能让人中毒。

  赶快要去洗手洗脸……

  詹长林擦干净了酒瓶,又用脚将地上的药粉蹭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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