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为决定去曲有江的家里看看。
说不定在鄞县出现过的“曲老板”就和这个曲有江有什么联系。
在苏州城行动,自然要带着付会中这条地头蛇。
坐到车里,方不为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付会中聊着天。
他从上海的战局,扯到了发生不久的委员长遇刺一案,又从委员长遇刺,扯到了白崇喜和宋夫人遇刺一事。
这几起事件,都已在内部公开,付会中自然清楚,而且宋夫人就是在苏州城外遇刺的,住院的时候,付会中率精锐部下护卫过几天。
方不为不动声色的问着付会中:“宋夫人在遇刺后,一直在苏州养伤,不知回去了没有……”
付会中哪里能想到方不为问这句话的深意,下意识的回道:“一周前就回了南京……”
回了南京?
不应该啊?
那曲老板把自己引到苏州是什么用意?
难道是曲老板还不知道宋夫人回了南京的消息?
“宋夫人回南京的消息,知道的人多不多!”方不为又问道。
“该知道的都知道!”付会中回道,“官商两界本想着组织欢送,但被夫人拒绝了……”
都要组织欢送会了,曲老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方不为挠了挠头。
怎么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
方不为正自惊疑不定,付会中又补充了一句:“宋夫人的伤势较轻,好的快一些,端纳顾问就没那么快了,还住在医院里……”
顾问端纳?
方不为猛的一顿。
原来如此。
宋夫人不在苏州,但端纳还在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端纳这个人的重要性,比宋夫人还强一些。
在国民政府里打混了这么长时间,从一个无名小卒到现在的年少权重,风头无两,方不为怎么可能不知道“端纳”是谁?
说直白一些,若是没有端纳这个人,宋氏家族绝对不可能会有现在这么大的影响力,也不可能和美国官方建立这么深厚的关系,也就更不可能被美国政府选定为在中国的代表了。
纵观国史,很少有方不为佩服的外国人,但端纳绝对是其中之一,而且是当之无愧对的第一位。
因为这个外国人,他将自己一生的精力和心血,都耗在了如何让中国自立,富足,强大的道路上。
这样一个人物,绝对应该让历史铭记。
端纳二十岁出头就来到中国,直到六十五岁时,才回到美国。
在这四十年里,他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帮助西方国家了解中国,关注中国,并通过西方社会的官方力量,或是个人的能力,引导和帮助中国的执政者学习如何建立一个民主强国的理念。
清朝末期,那时的端纳就已是驻中国的特约记者,同时也是国父的政治顾问。
中华民国的第一个政治纲领:,就是他起草的。
也正因为是他的关系,刚刚宣布成立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正式与美国建立了联系。
从此之后,端纳正式开启了“中美特使”的传奇生涯。
因为国父与宋氏家族的关系,再加上宋家亲美的观念,端纳与宋氏家族的联系越来越深。
他一方面替美国与国民政府建立关系,另一方面也每时每刻的都在替宋氏家族在加深与美国官方之间的联系,直到使宋家成为了美国官方在民国的唯一代表。
在宋家,更或是委员长眼里,端纳是外交大使,也是中美之间的联系桥梁,更或是一个可以加以利用的对像,但端纳却一心想要改变中国水深火热的现状。
他无时无刻不在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努力的改变着他希望能改变的一切。
九一八事变,一二八事变,西安事变,七七事变……
中国一到要紧关头,端纳总会积极出现,尽自己再大的努力斡旋。
抗战时期的中国,能在国际社会中有这么大的关注度和影响力,与端纳的努力密不可分。
端纳做出的贡献,也不止这些。
这是一个坚定的反侵略主义者。
他抗日的决心,比一大多数的中国人还要坚决。
就是因为他的影响和周旋,亲日思想并不比王兆名低多少的委员长,才没有彻底倒向日本。
端纳总是会提醒委员长,以及宋孔两家:不要怕,日本人没什么可怕的,你们的背后,还有一个世界是最强大的国家在支持。
二战之前,美国虽然对国民政府的支持力度并不大,但多少还有一些,而这些,全都是端纳积极奔走争取来的。
日本人视端纳为“西方第一天敌”,说他是“煽起中国人反对天皇的西洋鬼魅”,多次以重金悬赏捉拿他。
三五年,中央政府濒临破产,就是端纳建议,推动的币改计划。
端纳先是到美国寻求国会支持。
但美国刚刚推动了白银法案,正在中国发财发的不亦乐乎,又怎么可能会帮助中国政府改变银本位的币制。
端纳又转而寻求英国支持。
得到英国首肯后,端纳回国,与孔祥西与宋子文,联合制定了币制改革计划。并顺利推动实施。
其次是禁烟。
谁都知道鸦片是灭族绝种的东西,但不论是清朝末期,还是北洋时期,更或是民国时期,政府对这东西,都好像有些无能为力。
一方面是因为中央集权力薄弱,但更大的原因是,鸦片已成了政府赋税的重要来源之一。
特别是南京政府时期。
为了让委员长同意禁烟,端纳想尽了一切办法。
他利用自己的关系,游说背后有政府支持的军火商,尽量用更可能低的价格向国民政府销售军火。
其次,他鼓动国民政府,出台出口法案,并大力游说外资洋行,加大对中国出口贸易额,以求解决中央政府利用鸦片赋税苟延残喘的困局。
最后,还真让他给干成了。
中央政府逐步禁烟,鸦片走私慢慢绝迹。
而在他任顾问期间,中央政府实施的一系列的民生政策,都与端纳有关。
最后,因为他鼓动委员长反腐,触动了宋孔两家的根本利益,从而与委员长及宋孔两家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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