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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徒!”
呼啸的风将右卫将军毛喜的声音撕扯的支离破碎,同时伴随着毛喜声音的,还有太子卫率的惨叫声。
“曹忠,拿下山坡!”李荩忱毫不犹豫的对着前方大吼一声,此时此刻他已经知道真正的敌人在哪里。
李荩忱已经不知道该用鹬蚌相争还是螳螂捕蝉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面对的局势,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必须要带着所有人挣扎着不成为猎物。
听到李荩忱的吼声,正在拼命向前奔跑的曹忠登时热血冲头,他知道这是李荩忱给他的命令,也是给他的机会。如果他没有办法戴罪立功的话,最好的归宿就是用鲜血洗刷这一片土地!
“大陈,进攻!”曹忠高声吼道,径直越过那自己曾经站立过的大树。他在这里指挥布置所有的防御,也将会越过这里去终结自己的耻辱。而南陈将士山呼海啸,向着山坡上涌去。
“我们回去!”李荩忱毫不犹豫的一把接过李平手中的子云枪,真正的敌人不在山坡上,而在队伍的后方!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之前的山坡上出现的敌人应该是北周的斥候,显然他们得到的是截杀陈叔宝的命令,而也是采用这种声东击西之后强攻的方法,想要将南陈军队压迫到狭窄的道路上,然后彻底让南陈军队陷入混乱,这是战场上一贯的打法,也符合这些人战场老卒出身的身份。
而出现在队伍后面、李荩忱等到现在还没有看到的敌人,显然才是他们之前一直提防的扬州刺史陈叔陵的人马。
“放箭!”一名太子卫率的仗主大声吼道,不过片刻之后一支箭矢便准确的洞穿了他的胸膛,这个显然没有上过战场的仗主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流血的胸膛,张了张嘴,无力倒地。
“该死,快放箭!”毛喜顿时瞪大眼睛,连连挥手,可是太子卫率的阵脚已经完全被扰乱,更重要的是,在他们的不远处,那些正在向他们发动进攻的敌人,有着和他们一样的兵刃和衣甲!
“弓弩手压制,架盾!”李荩忱的声音骤然响起,而密集的箭矢从毛喜头顶上越过,落入那些飞快向前奔跑的人群当中。
而李荩忱的目光也落在毛喜身上,显然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毛喜颇为狼狈,不但头盔丢了,而且身上也中了一箭,脸上满是迸溅的血点,只是不知道是他的还是那个倒霉士卒的。
“李将军,你们终于来了。”毛喜轻轻松了一口气,旋即说道,“邓青这个该死的叛徒,不但带着他的部下直接袭击了我们的背后,而且还把一群颇难对付的敌人给引了过来。”
“邓青叛变了?!”李荩忱眉毛一挑,终于明白为什么毛喜这个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为什么会被弄得如此狼狈。
虽然李荩忱和这邓青没有打过交道,但是也认识,知道他是太子卫率中的第二人,是毛喜最信任的手下,很有可能就是以后接替毛喜位置的人,没有想到他竟然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反戈一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扬州刺史收买了,更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是扬州刺史的人,奉命打入东宫的。
按照李荩忱等人的安排,车队核心的保护任务还是交给太子卫率的,他和萧世廉的麾下主要负责沿途的防守和护送,而邓青作为太子卫率中的二号人物,当然就承担起来了后卫的任务,因此此时他猝然在后方发难,确实打了毛喜一个措手不及。
更重要的是,那些被李荩忱等人谨慎提防的陈叔陵手下刺客,因为护卫后路的都是邓青的麾下,所以完全可以轻松自如的一直跟在队伍后面,根本不用费尽心思的突破南陈布下的斥候网络,也完全用不着和南陈在山外围徘徊的大军交手。
他们只要沿着这一条没有人会阻拦的大路一直往前走就可以!
在李荩忱不多的印象中,这个邓青是一个看上去颇为稳重的中年汉子,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盘算和心计。
不过回想起来,在历史上陈顼死后,陈叔陵竟然能够手持兵刃冲入陈叔宝披麻戴孝的地方直接追杀陈叔宝,一直到萧摩诃紧急率兵赶到方才化险为夷,肯定和这个邓青脱不开关系,否则太子卫率就算是再是一群酒囊饭桶,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而萧世廉也恨恨的一挥拳头:“之前咱们就怀疑东宫里面有奸细,但是沈公他们怎么查都查不到,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家伙!”
毛喜苦笑一声:“此人掩藏之深,就算是某和他共事这么久都没有察觉到,更重要的是他能够将手下几个幢将和仗主全都控制住,并且让消息滴水不漏,心机和手腕也着实让某吃惊。”
李荩忱并没有接话,而是默默的看向旁边的陈叔宝。
这位太子殿下此时正瑟瑟发抖的躲在几名亲卫后面,还自己伸手摸索到一面盾牌,直接拉过来挡住半边身子,哪怕是双方已经停止了对射,他依然头都不敢抬一下。
恍惚间李荩忱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历史上很多年之后那个被隋军将士从胭脂井当中拽出来的陈叔宝。
如此只知道游山玩水却又贪生怕死的君主,如何能让下面的人真的忠心,尤其是那些护卫在陈叔宝左右,见识过他很多一举一动的将领们。
有的时候真的不是敌人有高达,而是自家太不给力啊。
“李将军,现在应当如何是好?”邓青这个最亲信的手下叛变,让毛喜此时也乱了方寸,而他麾下的人更是不知所措,所以毛喜只能依赖李荩忱。
李荩忱却并没有着急说话,而是回头看去,不远处的山坡上,曹忠一马当先冲上山坡顶端,在人数占据优势的南陈军队面前,北周人已经失去了突然袭击这一最大的优势,所以正在节节败退。
“李将军,李将军,你可一定要救救孤啊!”陈叔宝此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猛地站起来,又旋即意识到自己这样很容易成为对方弓弩手的靶子,所以竟然直接四肢着地,不顾体面地爬到了李荩忱面前。
“皇兄!”乐昌俏脸煞白,显然自己这位皇兄的可怜和可笑之处已经超乎她的想象。
而不等李荩忱回答,陈叔宝狼狈的抹了抹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