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百里者半九十,大多数人都是在最后的关头泄气,而导致前功尽弃。
这个时候就看带头人的心理素质和头脑了。
现在就是考验郑长生冷静的分析,沉着的应对能力了。
思来想去,郑长生决定干了。
他决定赌一次,排兵布阵封长空是老手,锦衣三千营的调度归他指挥。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一点郑长生是做的很好的。
把大军交给封长空指挥,他自己带三百人,坐镇中军,调度地方军队协同支援。
军营之中,向来是令行禁止的地方,一旦命令下发,行动起来是很迅速的。
呼呼啦啦大军趁着夜色分散开拔了出去,偌大的军营只剩下三百战兵,以及一些辅兵和辎重人员。
云龙侗地区,山多林密,瘴气蛇虫遍布。
一不小心就有万劫不复的结局。
大营四周,郑长生亲自督促兵卒,洒上硫磺驱除虫蛇。
要是因为虫蛇噬咬,而使得非战斗减员,那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呢。
山中夜晚微凉,一堆堆的篝火点燃,兵卒们围在一起烤火取暖。
没有言笑,只有偶尔燃烧的木材发出噼啪声,和远处树林中夜枭的叫声。
郑小刀紧紧的跟在少爷的身边。
封长空走之前安排他的那一个五十人小队,作为郑长生的贴身护卫。
他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好郑长生,如果有什么变故的话,他们这一个小队的人哪怕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不要,也得保护主帅的安全。
这里毕竟不同于内地州府,这里已经是弥勒教和吴勉的活动范围了。
他们大张旗鼓的好几千人,在此地安营扎寨,难免不会被盯上。
巡视了一圈营地,各个寨门都戒备森严,郑长生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行军作战,这是他两世为人的第一次,还是主帅,千钧重担压在心头,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不管怎么说,防患于未然,小心无大错,这是没毛病的。
中军大帐很大,足以容纳几十号人,还有富余的空间。
大帐的后面是用帷幔隔开的,这是郑长生的休息之地。
这段时间以来,他跟着大部队,每日百里的行军,也是够累的了。
眼见的营地戒备森严,他心头松了口气。
让郑小刀他们在账外守护,他进帐篷休息。
刚一进帐篷,郑长生忽然感觉心头一凛,暗道不好。
可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只感觉一把凉森森的匕首,从身后就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靠,失算了,这下可真失算了。
千防万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中军大帐里会混进人来。
“龟儿子,你莫要动弹哈,不然的话,本姑娘手一抖,就要了你滴小命。”
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声,出现在郑长生的耳边。
声音不大,可是却有着一股透入骨髓的阴冷。
郑小刀他们就在十步之外,相信只要他大喊一声,就能够瞬间冲过来救援。
可是,怕就怕,这女刺客真的手一抖,自己的小命就交代了。
擦了个擦的,这事儿闹得。
“姑娘,别冲动,我保证不喊人!”郑长生真的紧张了。
“龟儿子,本姑娘问你,你们的主帅郑长生在哪里?你带我找他,我就饶你一命。否则的话,现在就给你放血。”
你妹的,郑长生纳闷了,靠,这哪里来的一朵奇葩刺客。
来杀老子,却不认识老子。
就在郑长生犹豫的空档,那女刺客又开腔:“龟儿子,本姑娘警告你哦,你的脑壳不要打什么鬼主意。
要是敢欺骗我,要你好看。”
额,郑长生都有点佩服这女刺客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什么同伙,只有她一人而已。
说奇葩也真是奇葩。
单枪匹马的一个女子,就敢来行刺一军之主帅,这要么是胆子大的没边了,要么就是脑壳有问题。
“额,姑娘,你是何人?为何要杀我家主帅?”
郑长生装着害怕的样子。
“我是何人?本姑娘告诉你,男子汉大丈夫,哦,不对,是女......额,不管了,反正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阿爹是云龙侗十八寨的总寨主,我是格云朵。
至于为何要杀郑长生那龟儿子,是因为他率军要来攻打我们云龙侗。
只要本姑娘一刀结果了他的狗命,保管朝廷的大军不战自溃。
这就是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我老师教的。”
郑长生听着女刺客天真的话语,顿时有点忍俊不禁起来。
这就是一个涉世不深,天真到傻的女人啊。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说朝廷的大军是针对云龙侗一十八寨的,这肯定是有误会的。
还有,你以为你一个女子过来把主帅杀了或者擒拿了,朝廷就会退兵,就会不战自溃?
做梦呢?要真是朝廷的大军想要针对你们云龙侗的话,就算是杀了一个主帅,还有下一个主帅过来。
几十上百万的朝廷大军,你能杀的了多少?
即便是这一次,全军覆没了又怎么样?
那只会增加朝廷报复的凶性,恐怕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云龙侗一十八寨的事情了,整个云贵地区都要纳入囊中,战事一起,没有谁能够幸免的。
郑长生现在只是随口问了问,就把这傻姑娘的真话给套出来了。
郑长生现在反而不急了,冷静了下来。
“姑娘,恐怕是误会了,朝廷的大军只是路过而已,并未有针对你们云龙侗一十八寨的意思。”
话音刚落,那女子凶狠起来,左手紧紧的箍住郑长生的脖子,右手的匕首移到了郑长生的面部,对准了他的眼睛。
“骗子,你们的大军都驻扎到我们的家门口了,还在狡辩,信不信你在不说实话,本姑娘一刀就把你的眼珠子剜出来。”
“额,云朵姑娘,不要激动。
不过在下真的没有骗你,我家大帅聚将开会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们真的是借道而已,并未有针对你们云龙侗一十八寨的作战行动。
我要是说一句谎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郑长生情急之下,怕这个叫格云朵的女子,发起疯来,真的刺瞎他的眼睛,连发誓赌咒的方法都用上了。
说完,郑长生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泛着寒光的匕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莫说是一把锋利的刀子,逼在眼前了,就算是用一根手指,也会有压迫感的。
“额,那你敢对着山神老爷发誓吗?把你刚才的话,对着山神老爷在说一遍,人家就相信你。”
咩?!郑长生都要哭了。
这丫头不会这么傻,这么天真吧?
对着山神老爷发誓,就可以,这未免有点太荒唐了吧?
这女子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奇葩啊!
郑长生不了解,云龙侗地区一十八寨都是信奉山神老爷的。
就跟中原汉人信奉佛教一样虔诚。
这格云朵是云龙侗一十八寨共主格吉鲁的独生爱女。
自幼养在山寨,从未与外界有过接触。
山民朴素,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没有那么多的鬼心眼。
他们自成一方天地,与世隔绝,这也就是在郑长生眼里,格云朵有点傻到爆的原因。
好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那好的,云朵姑娘,你先放开我,我跪下在山神老爷面前发誓。”
让郑长生所没有想到的是,女刺客格云朵竟然真的松开了手。
好吧,那就对不住了。
郑长生反手一个袖里乾坤,银针已经出现在手掌之中。
就在两人身形相错的一刹那,郑长生出手了。
这下该轮到老子占据主动了吧,嘿嘿!~
郑长生的出手很快,格云朵只感觉,脖子里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随即就人事不省的倒了下来。
袖里乾坤的藏针方法郑长生是跟小七学来的,认穴刺穴的功夫是跟鲁青山学来的。
他的中医水平虽然不咋地,但是在穴位上可是下了功夫的。
用银针刺穴可以使人瞬间麻痹失去知觉,这多好的防身术啊。
当啷一声,格云朵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身形随之倒下。
郑长生手疾眼快,一把抱住了格云朵的身子。
“来人!”
这个时候郑长生才吼了出来。
中军大帐的门帘一挑,郑小刀带着十几个锦衣护卫鱼贯而入。
啊?他们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中军大帐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妙龄女子,而且,还紧闭双目的倒在自家少爷的怀抱里。
“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捆起来!”
额,郑小刀挠着脑袋,似有不解之意。
少爷,出京师这么久了,也是素净坏了,啥时候弄来个侗人女子啊?
而且还要玩捆绑的?少爷啥时候学会这个调调了啊。
就在郑小刀一愣神的功夫,身后的其他锦衣护卫们可出手了。
他们可不像郑小刀一样,跟郑长生的关系莫逆,了解较深。
他们只认大人的命令,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
上去两个人拿出绳索,五花大绑的就把格云朵捆起来了。
“军营之内一级警戒,严查,每一个角落都要查一遍。这等刺客都能摸进来行刺老子,我看你们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郑长生终于怒吼了一声。
挖草,侗人女子?刺客?郑小刀的后脖颈子都冒凉气。
一把拽出绣春刀护卫在郑长生的身边,厉声道:“还不去吹号集合,严查刺客,你们几个留下来随同我保护大人。”
寂静的夜晚,低沉的军号声呜呜响了起来,瞬间整个军营就像是开了锅的水似的,沸腾起来。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不成是敌袭不成?
一个个兵卒手持兵刃从帐篷里钻出来,向大寨中央汇集。
很快一个两千人的方阵组成,另外郑长生的中军大帐前面,三百火枪手成战斗队形,排成三列,严阵以待。
命令出来了,有人趁黑夜摸进中军大帐企图刺杀永和伯。
靠,这还得了?
警戒和守护营帐的军卒们,按律当斩。
这要是一营之主帅被干掉的话。
不过就算是有惊无险,他们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顿军棍是免不了的了。
灯球火把,亮子油松,映照的整个军寨中亮如白昼。
犄角旮旯都搜了一遍,所有人才算是放下心来。
并没有搜到其他的刺客。
尽管就算是这样,整个军寨也是一级战备了。
前后左右的寨门,都有重兵把守,强攻硬驽严阵以待。
中军大帐内,格云朵双手反绑着躺在地上,双腿都给捆上了。
郑长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面前。
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格云朵。
青色布帕裹着秀发,上身穿着一件七分袖的短外套,下身穿着宽大的花边七分裤,脚下蹬着一双羊皮靴子。
靴子筒上一个鱼鳞刀鞘,很明显这是放匕首的地方。
双手和双脚上都戴着银环,耳朵上还挂着一双大耳环,也不知道她那粉嫩嫩的耳朵怎么能承受的了。
脖子里一个大大的银子打造的长命锁。
额,看来这丫头很是受宠啊。
一般长命锁戴到十二三岁就可以去掉了。
古人的出生率很高,但是夭折率也是极高的。
就连汉人那么大的族群,都相信长命锁能够保命,就不用说这些跟外界很少接触的山民了。
侗人都喜爱银饰,他们认为明晃晃的银子,可以驱邪保平安。
是以,一般的侗人身上都有银饰。家中富余的会多一些,不那么富余的也有耳环或者手环之类,哪怕是只有半边戴呢,总之身上必须有银饰。
而格云朵看样子十六七岁的样子,身上的银饰更是布满全身。
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还一直带着长命锁,这是希望她能长命百岁的意思。
这可见其父母对她的宠爱程度。
郑长生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时间,格云朵也差不多要醒过来了。
恩,果然,时间不大,格云朵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可是她惊呆了,嘴巴张的大大的。
咋么个情况啊,明明记得自己控制着那个龟儿子的哦,怎么现在她自己却被捆绑的结结实实,成了人家的阶下囚了捏?
那个原本应该是被她掌控的少年小子,端坐在她的面前,正一脸笑吟吟的看着她,嘴角微微的上扬,一副坏坏的样子,好讨厌。
格云朵发誓,要是能够再有机会的话,一定打爆他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