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人能够引导罗兰前进了。
凡间的所有存在都帮不了他,混沌海的众神只会在一旁看他的笑话,所有的困难,都必须依靠罗兰自己去克服。
思维实验室,无尽的荒野上,罗兰盘膝坐在地上,眼睛闭着,双手搭在膝盖上,长时间地保持一动不动。
他的脑海里盘旋着一个问题。
‘神罚到底有多强?’
他的混沌射线,已经强到足以扭曲时空的地步,强度再提升的话,估计就要直接打破凡间了。
所以,他认为,能够出现在凡间的神罚,在力量的凝聚度上,最多最多也就和混沌射线持平。
神罚的强度上限确定,剩下的,就是神罚的规模了。
上曾详细记载了一次来自生命女神的神罚。
书上说:‘利迪阿克.朵兰是个亵渎神明的人,他谋杀神裔,解剖神裔尸体,让死者复生,让生者身首分离,甚至妄图夺取神的荣光,让野兽玷污神裔的荣光。他遭受了女神的惩罚,他居住的地方,剧毒之雨降了三天三夜。他的躯壳,被黄金荆棘战士鞭笞了上百年。他的灵魂,被放置在神殿的烛火中,接受永恒的炙烤。’
传说总有夸张的部分,但从中亦能窥探到一丝真相。
‘神罚的规模必定超乎寻常地庞大,甚至是无穷无尽。凭借改进的诸神黄昏和术法阵列,我或许能抵挡一时,但等我力量耗尽,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所以,对付这样的神罚,以他当前做的准备,恐怕也不足以应对,因为罗兰虽然是巅峰大法师,但和贤者相比,他的法力就显得微不足道,更不用说和上古大神相比了。
一切问题,就集中在了法术的持久性上。
罗兰忍不住想:‘我不是贤者,无法直接从混沌海吸取法力。我该如何提升诸神黄昏的规模和持续时间呢?’
这个问题非常困难,因为力量就是力量,不可能凭空而生,他也不可能突然就点燃神火,成为贤者。
‘我该怎么做呢?’
‘认输吗?’
‘不,我已经没有认输的余地了,走到这个地步,除了继续向前,再没有其他道路可选。我要是退缩了,那所有跟随我脚步的人,也都会堕入深渊。’
不能退,只能继续前进。
此时此刻,罗兰感觉自己就像是走在一条长长的隧道里,隧道内没有一丝一毫的光芒,也不知道到底通往何方,他摸索着前进、前进,但却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走到隧道的尽头。
茫然、忐忑、不安之中,忽然一句话跳进了罗兰的脑海:‘只要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地球。’
这是地球先哲的名言,却在一瞬间为罗兰打开了一扇通往彼岸的窗户,无穷无尽的灵感如新鲜空气一般涌入罗兰的脑海。
‘我的法力是有限的,但混沌海的力量却是无限的。那我能不能找到一个支点,利用我的法力去撬动混沌海的力量,从而大幅增加诸神黄昏的力量规模呢?’
‘支点......支点在哪呢?’
‘这个支点必须足够的强,甚至比我能够掌控的所有力量都要强。’
‘这个支点必须能够永久保存,难以磨灭.......等等,难以磨灭?’
罗兰手一动,手心上出现了一个金属球,金属球内是一缕来自萨法尔贤者的神火。
看着这一缕淡金色的光点,罗兰忍不住问:“你能我成为我的支点吗,萨法尔?”
没有回应,神火只是神火,再没有苏醒之前,它和非生命并没有区别。
但这已经足够,罗兰已经想到了大幅提升法术的规模。
‘首先要打通混沌海,怎么打通?当然是用燃素去烧,将空间烧出一个破洞,再用神火稳定大洞。’
‘空间破碎,混沌海的力量必定从洞口大量涌入。混沌海的力量性质和法力类似,进入凡间后,就会迅速相变成凡间的元素。’
‘如果我在混沌力量相变之前,制造出海量的混沌空腔,那就形成元素湮灭。换句话说,涌入凡间的混沌力量,最终将全部转为混沌射线。’
一个个念头涌入罗兰的脑海,化作一个个精巧的思维。
突然,罗兰猛地站起身,开始对诸神黄昏进行再一次的改进。
一时间,思维实验室中开始频繁出现恐怖的爆炸,足以致盲的闪光,凝若实质的冲击波,就好像是有一个巨人在混沌之中开天辟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混乱再一次消失,荒野再一次平静之后,罗兰的身体重新出现在了荒野上。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仿惶消失殆尽,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是的,他只是一个大法师。
是的,他的对手是高高在上,亘古存在的海神葛瑞安。
但是,无论对手是谁,无论对手多强大,他都会朝着自己的目标,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去。
‘塞西莉亚,可惜你不在我身边,否则你一定会惊讶我新获得的力量。’
诸神黄昏,第一版是燃素,第二版是混沌射线,最终的一个版本,加持了混沌射线和神火,其威力比最初版本提升了足足有一万倍!
第一版本,可以说是一个巅峰大法师能够造成的最大攻击,那么罗兰以神火为支点达成的最终版本,却相当于一万个巅峰大法师的合力。
他坚信,只要还在凡间,就没有神能够对抗一万个巅峰大法师的合力。
退出了思维实验室,看向窗户,窗外晨光熹微,远处的一处城区有一条长长的黑烟,并且有法力波动不断传过来,应该是刚刚爆发了激烈冲突。
时间已经快过去大半个月了,哪怕是在金珍珠岛上,仍旧不断神圣传统的死忠者不断出现,每每在城内造成恐慌。
金珍珠岛外的情况,则更是糟糕,围绕金珍珠岛的三个大岛,只有一个岛屿宣布臣服。而大黑珍珠岛的提拉哈夫总督则一直公然反对德拉克,并且还将安格蕾丝怀有身孕的事爆了出来。
欧亨利虽然死了,但血脉犹存,大量鲸人法师立即向大黑珍珠岛涌去,对安格蕾丝宣誓了效忠。
‘提拉哈夫啊,欧亨利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一条忠犬。’
不过,虽然有众人反对,但一直只是对峙,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冲突,这主要是因为罗兰、罗候两个战力堪比贤者的强悍存在。
或许,他们也在等待来自葛瑞安降下神罚吧。
罗兰从床上爬起来,如往常一般洗漱,穿好衣服,然后打开门,沿着石质的阶梯一步一步地走下楼。
下楼的时候,他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很快就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罗兰忍不住微微一笑:‘大法师的危险直觉吗?’
能让他感到危险的,恐怕也就是葛瑞安的神罚了吧?
走到楼下,打开房门走出去,走到院子的时候,罗兰看到了罗候,这家伙站在那一动不动,脑袋仰望着天空,就好像是一尊仰望星空的雕塑。
罗兰笑道:“罗候,你看了大半夜了,有什么发现吗?”
罗候身体仍旧一动不动:“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多了,而且只聚集在金珍珠岛的上空。”
罗兰脚步一顿:“有意思。”
罗候低下头:“这恐怕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历史上,葛瑞安曾愤怒地惩罚子民,以一己之力淹没一座海岛,造成上百万人死亡。”
罗兰自然听过这段历史,笑道:“这么看来,海神葛瑞安很喜欢滥杀无辜呀。”
罗候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罗兰,你竟然还笑的出来,难道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罗兰面容微肃:“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我既然这么做了,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呢。”
罗候神色一动,问道:“你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是想到对抗神罚的办法了吗?”
“办法谈不上,只能说有了还手之力。”
“唔~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罗兰对他挥了挥手,朝炼金学会赶去。
神罚这方面,他已经做到了极致,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全力打造钢铁贤者号了。
从黑水贤者的反应看,钢铁贤者号必定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威胁,而敌人厌恶的,想尽办法要破坏的,那他就更要坚持完成。
无论鲸人群岛局势有多乱,无论那几个贤者多么地想将他赶出珍珠群岛,哪怕是神罚,都不能阻挡罗兰的脚步。
到了炼金学会,罗兰发现一个个炼金师们情绪不高,这并不让人意外,他只当没发现,大喊道:“伙计们,别发呆,动起来!”
在他催促下,炼金师们再一次投入工作,罗兰也将自己全副精力投入其中。
这一忙,就又过去了五天。
五天后的清晨,罗兰刚要出门,他发现罗候又出现在院子里,而在院子门口,则站着两个熟人。
罗兰微微一笑:“来客人了呀。”
这两个人,一个是白发白须的海潮贤者,一个是占据丹迪拉雅身躯的风暴贤者,两人并排站着,都是一脸寒霜
旧秩序的忠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