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客车上，旁边是一个女孩。
长得挺好看，周董记得以前这时候当然要搭讪的，他模样不错，个子高挑，言语风趣，成功率当然不低，但是这次他看向窗外，然后微微闭眼。
一路无话。
回到家里的时候，母亲正在打牌。
周董最讨厌母亲打牌，现在却觉得无所谓了，父母赶上了下岗风波，为了他的学费什么苦都吃过，现在过去了，活该享福。
“儿仔！”母亲特别开心。
随便找了个牌搭子，也不打牌了，忙里忙外的给周董做好吃的，没多久父亲回来，拽着周董进屋，说话一针见血。
“怎么跑回来了？”父亲虎着脸问：“不是闯祸了吧？”
瞧父亲的表情，周董差点笑喷，凭借丰富的经验他觉得父亲一定脑补了一大堆绝对不存在的可笑场面，比如他在学校里打架了？伤人了？或者刚进入大学不适应受了委屈跑回来啦？
好吧，上辈子都干过，这辈子不会了。或许。
“没，回来有点事和您商量。”
周董把商业街的事情说了一遍。
父亲摇头。他知道那条商业街，地段还不错，挨着医院，旁边有好几个小区，就是因为地方小了点，只有两条街，再加上那间医院的水平差劲，人流量少，所以价格攀不上去。
“臭小子，这些让你管啊？”
周树人瞪眼，脸色更虎。
他叫周树人，和鲁迅同名，不过他的年轻时代还真没遇见几个文化人，非常幸运的避过了嘲笑和外号的风波。周董的爷爷给他取这个名字，一来是想把他教好，后来就变了，是想他把周董给教育好。
可现在他觉得愧对自己的名字：周董这小子刚上大学，翅膀就硬了就想飞是吧？
半大孩子，管起来家里的经济走向了。
周董无奈：“不然咱别做期货生意了，在旁边广场开个轮滑店？”
家旁边的广场不大，不过同样因为商业圈的转移人流量变得多了起来，周董记得上辈子在广场边缘最大的铺子开了间轮滑店，火了一年直接关门，挣了百多万。
不是万元户的年代，钱也没有贬值太多，一百万不少，他可以满足。
父亲还是拒绝。
周董无奈，想偷钱。
不过还是算了，再想想别的。
翻看兜里的钱，一百八十三块，然后卡里还有一些。这个年代一般上大学的每月有个五百生活费的就算不错，他每月八百，加上杂七杂八留下来的，总共一千冒头。
一千块钱能干点啥？周董想得头疼，找家按摩店活血。
花了50，真贵。
然后走到商业街，这个小小的地方没有名字，当地人直到最后也只把它称为步行街罢了，没有人看好它，偏偏周董知道旁边的医院会引进人才，短时间成为这座小城里技术最好也是设施最全的医院，将来还会进入二甲，冲击三乙，人流量一下子上去了。
步行街也趁机规划，只卖衣服鞋帽，物精于专，成为小城服饰鞋帽的中心焦点，店铺价格暴涨了五倍有余。
可以说，这里就是小城房产走向疯狂的伊始……
…
“有钱的低调，没钱的炫耀。”周董嘀咕着点着一根烟。
烟是刚买的，又是50。
“周董！”
恰时手机响了，还是那个熟悉的号码。
任甜不想给周董打电话，但是这首歌在学校里越来越火，甚至传出了校外，她想帮周董注册版权。
虽然周董有点流氓，才见过几次啊，电话里就说……她就是不想自己社团里的人吃亏，忍不住。
听到这件事情的周董并不在乎。
国家对歌曲版权的保护力度还低，注册版权的手续也太复杂，另外周董知道还没有达到真正的互联网年代，没有鱼丸，没有火箭，更没有网红，在缺乏资金流通通道的情况下，歌曲还处在中大型公司运营的老爷车上，他没有必备的条件也没有这种北京时间。
对他来说，一首歌最多卖个2000块。
“你帮我弄就是了，我又不想出名。”周董说。
任甜一下子懵了，出名多好，为什么不想出名？有本事的人这么怪吗？满脑子问号的她呆呆的道：“我不能帮你办，人家要你的身份证。”
“那我邮寄给你。”
任甜：“…你不怕我拿你的身份证贷款？”
周董这才想起来——
网贷兴起之前很多大学里就有小额贷款这种事了，有身份证就能贷，反正大学生还不起还有大学生的爹妈呢。这种贷款的名气不大，危害程度却一点也不比在未来几年闹腾很大的网贷来得小了。
“没事。”周董相信任甜
“……还需要本人在场。”
“那简单，不嫌麻烦的话就注册在你的名下好了。”
“…………”
哒，这一次是周董挂了电话。
他了解任甜，任甜刚出生，父亲就死了，和两个姐姐一起被她的母亲拉扯长大。她把自己封在一个厚厚的壳中，拿着菲薄的生活费，做到了很多大学生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她不想谈恋爱，因为她不想连累别人，一个单亲姑娘的压力是周董至今也不可能完全想象到的。
很传统的女人。
传统女人好啊，安逸。
“我会挣很多很多的钱，让你做快乐的包租婆。”
他低低的说：“我会陪你看山，看海，看一切你想欣赏的东西。”
“当然不要出名了，出名了怎么陪你走遍山山水水呀……”
噗呲又笑了。
周董觉得：用歌曲挣钱，没问题，不过这样的话需要成为歌星，而不是网红。他记得明星是怎么逛街旅游的，直接say NO，不过任甜的这个电话，倒是让他产生了新的想法。
成功率不高。
…
在周董开始行动的时候，任甜的电话一直打来。
一座大学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没多久，山娱传媒的李一方就听到了这首歌，他从学校里得到周董的电话号码，周董不接，找上任甜后，周董几乎秒接的速度让他的表情非常好看。
有点不爽的，他再次点开手机里的录音文件。
然后就没有不爽了。
也许周董在唱功上有着些许的瑕疵……不，不是瑕疵！从李一方的专业眼光来看，周董干脆是歌唱行业的门外汉，但是这个世界不乏天才，他觉得周董就是埋在砂砾中等待打磨的狗头金！
山娱传媒的发展也算不错，在本市属于行业领头羊似的公司，出过不少二三线的明星，但是因为没有出过一线影星、歌星，一直没能冲向全国——这首歌就是敲门砖，而周董在他看来是可以不断给他们提供这种敲门砖的，作词和作曲的双重人……天才！
“周董，我是山娱传媒的李一方。”
李一方从任甜的手里拿过手机，单刀直入的问：“想出名吗？”
这个年代出名几乎是每个大学生、高中生，甚至中学生的愿望了，在世人看来只有四点：挣钱多，特轻松，灯红酒绿，众目睽睽……等于走上了人生最巅峰。所以有着山娱传媒背景又在公司里地位不低的李一方觉得这样说话最简单了，周董不可能拒绝。
然后周董愣了一下，说道：“不想，你哪位。”
听语气……
感觉这人有点臭屁啊，他不想搭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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