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的烽烟早已在岁月中逝去,各大宗门几经变迁,甚至有的已经陨落,大荒宗是九州少有的几个至今仍然屹立不倒的大宗门。
荒宗盛况仍在,现有的很多宗门为了生存皆不得已依附于帝国,而荒宗不附属任何势力,几百年来皆是如此。
云牧和徐幽冥知道宗门的规矩。
如果要想求得华佗的出手,第一步就是要先成为这里的弟子,只有这样,华佗才会出手相救。
这就是每个宗门不成文的规矩,救亲,不救疏。
其实说白了就是如果你是其他宗门的人,那你死就死了,反正是其他宗门的削弱,对于大荒宗来说,有利而无害。
“你是什么人?敢闯大荒宗!”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院落里。
云牧寻着声音找去,只见一个身穿仆役衣服的老人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仆役手里提着一桶水,皱着眉,看样子是大荒宗的仆役。
“我……我们是宗门的弟子。”
云牧心想刚刚才侥幸进入这宗内,不想多生事端,随口撒了个谎。
一旁的徐幽冥神情麻木,没有说话。
老仆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少年,似乎一眼就看穿了谎言,说道:“哪来的瘸子,你连宗门的衣服都没有,还敢自称门内的弟子。”
徐幽冥发笑道:“什么狗屁宗门,你以为我们稀罕吗?”
老仆役有点震惊,很久没有人敢在大荒宗的地盘上说这样的话了。
云牧看向徐幽冥,拉住他的手往后退,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可徐幽冥却越发来劲,继续说道:“荒宗不过靠着我们西凉人的血汗滋养,没有我们每年的粮食,你们靠什么吃饭!可你们荒宗的人却恩将仇报,我不过想要求华佗帮我解毒,竟然在宗门外苦求十天都没人理会。”
几日来堆积的所有的怒气,随着这些话而出,他心里也一下子舒坦了许多。
荒宗是北境最强大的修行之地之一,与风雪岭不可知之地的魔宗,无妄海的尘心崖,海上的湮岛,并称为北境四大修行之地。
荒宗外门弟子无数,内门弟子也有百余人。
但荒宗最强的不是内门,而是后山。
每十年后山只有一个名额,自后山开始收弟子为止,至今只收了六位弟子,被称作荒宗的六先生。
每位先生都是当世的大修行者,很少在九州大陆上活动。
他们每个人都境界实力深不可测,据说连其中最弱的六先生,十五岁少年,袁知否,都已经是澹台境的剑玄了。
袁知否被称作是魏国的第一天才少年,六岁就进入了修行,并且一年内连续内破境进入到第三境的烽火境中段。
他在后山小师叔祖的指导下,自创十三招知否剑,曾经外出磨砺在魔宗境内,一夜杀尽魔宗八百影子门徒。
据说那个小师叔祖是九州现在最接近问神境的人。
几百年前宗门最初创立时,他就在了,荒宗上下都称他为小师叔祖,因为他说师兄比他强太多,他不配收徒,所以一直都是代师兄收徒。
……
老仆役在看了一眼商徐幽冥后,表情就变得淡漠起来。
他说道:“宗门既是废物,你又何必来求医?荒宗确实欠着西凉郡人情,可若不是荒宗割据西境,羌骑人天天来犯,你觉得靠魏国人挡得住吗?”
徐幽冥脸色铁青。
云牧在一旁突然不说话了。
老仆役冷笑一声,将毒辣的目光移向云牧。
他正在打水,于是将手中的水桶砸向了云牧,嘲讽地说道:“还有你,废材,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除了一张脸,你有什么资格能成为这宗门的人。”
云牧被撒了一身的水。
湿漉漉的衣服被风灌满后,浑身丝凉。
他瘦削的身体暴露了出来,但是常年朝海城的戍边生涯,让他的肌肉非常分明。
一旁的徐幽冥也被波及到了,外伤遇水后,火辣辣的,血迹混着水滴,滑落在地面上。
突然间,云牧体内寒气加剧流动,右腿上的黑气也更加浓重了。
他身体里爆发了一阵酸胀和裂骨的疼痛。
大概是受到一个连弟子都不是的仆人的羞辱后,云牧心生戾气,蛇毒附带的邪气蔓延加剧了。
“我不是废材!我会成为强者的!”
云牧显得很愤怒,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他带着毒气的脚踩在宗门的青石板上,青石板上这么多年来聚集了外门弟子修行遗落的玄气,当感受到骨心蟒的毒气后,地面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老仆役并没有注意到地面上的变化,看得出,他一直在关注着云牧的眼睛。
“我要进去。”
突然间,云牧双眸慢慢开始变成了猩红色,体内一道强劲霸道的气流爆体而出。
那股气流直接震开了眼前的老仆役,将他推到了一根柱子上。
徐幽冥不敢置信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心想这小子深藏不露啊!
“看来你不是废材。”
老仆役干咳一声,慢慢靠着柱子站了起来。
看着青山板上那些碎裂的木屑,和一地的积水,他像看着不小心落在地上的米饭一样摇摇头,说道:“可惜不懂得珍惜呀。”
云牧此时双耳被体内那股怪异气流共振得颤动,也失去了神智。
一声咆哮过后,他一脚便凌空而起,飞向老人。
似乎想下杀手——
所幸东皇钟的声音再次传出,混合着神力的钟声驱散了他身上涌起的邪气。
他猩红色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那股怪异气流也瞬间消失。
云牧从半空中掉到了青石板上,摔得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回过神,拍拍屁股的尘土,吃惊地看着老人和地上的木屑。
与老仆役对视一眼后,他从老人的眼里看见了湖面般的平静,但里面藏着一丝不安。
他下意识看了眼之前右腿上被骨心蟒咬到的部位,上面若有如无黑气缭绕。
“果然是邪兽,一阵身体发冷,再然后就感到身体被支配了一样。”
云牧幽语。
尽管云牧的声音很小声,但是老仆役似乎还是听见了,他惋惜地哀叹道:“虽然如此,你似乎并不能修行,你只能是个废材。”
“你的丹田之内没有一丝玄气停留,虽然空气里时时有进入你体内的玄气,但不出片刻又窜了出来。就算资质最差的修行者,起码也能保留进入体内玄气的百分之一,但我从你踏入山门开始观察你,确实没有一丝玄气能在你丹田内停留,湮神注定你不能修行!”
“有人和你说过一样的话,但我不相信所谓的湮神,湮神算什么,他凭什么决定我的一生,我要修行,就算不能修行,我也要变强。”
云牧说完后就拱手准备告别老仆役,向宗门内走去。
“宗主在昊天剑阁,你一直顺着这条路就能看见一座深红色的阁楼,那就是剑阁!”
身后传来老仆役的声音,他目送着两个少年离去。
老仆役此时慢慢向铜门外走去,他脚上栓着的枷锁,之前一直没有被注意到。
他心想兴许刚刚的少年真能考进后山,成为小师叔祖的弟子。。
可凭着小师叔祖的本领,就算真能让他修行,一个不能在丹田内聚集玄气的修行者,注定只能成为修行者里最弱的存在。
老仆役长长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