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障在几个瞬间内变得越发汹涌,我一把将云裳拉过来,让她堵住口鼻趴在我背上。
我感觉从后方飞过来的碎石不算太多,只要我挡住了前方的飞石,云裳应该不会受伤。
想必前后两侧的天顶都被炸塌了,坍落的石头已形成高墙,将我们所处的这篇区域包夹成一个面积非常有限的小空间。
也只有在这样的空间中,飞尘散去的速度才会这么慢,爆炸声已经消弭了很久,可尘障依旧在不停地翻涌。
等到这股烟尘终于停息的时候,我们三个全都变成了石雕,每个人身上都是厚厚一层灰尘,要是离远了看,真就像是三块石头站在这里。
我先将光线打在云裳身上,用一只手迅速拍落了她身上的落尘,但尘土已经完全夹在了她的发根里,根本清理不干净。
云裳自己清理头发,我才回过头来捯饬自己。
我快速拍打着身上的尘,却发现一旁的刊铎正一动不动地蹲着弓步,满心警惕地盯着前方的黑暗。
“嘛呢?”我朝他扬一下下巴。
刊铎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保持警惕,说不定有人偷袭。”
这会儿他还没把脸上的尘土抖落下来,突然开口说话,将脸上的灰尘喷得导出都是,这些灰尘在半空打了个转,又钻进了他的鼻子和嘴巴里,差点把他自己给呛死。
话音刚一落地,这货就没了命地咳嗽起来,那动静我听着都难受,感觉他都快要把肺给咳出来了。
其实刊铎的担心纯属多余,短时间内绝不会有人来偷袭我们。
佘锦荣不敢直接把我炸死,如果炸药爆破的时候直接伤及到我,连同我手中的骨笏碎片也有可能被破坏,他想要这东西,但因为实力不允许,也绝不敢直接冲过来抢。
他要做的,是耗。
先把我封起来,等我耗尽了体力,等我饿死,或者快要饿死的时候,他再炸开坍墙,进来“收粮食”。
早在我出手对付红袍怪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我身上也有一块骨笏碎片了。
真是时也,运也,我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脑子出了问题,偏偏又在这个时候,碰上了佘锦荣一伙。
这帮畜牲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可我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变傻了。
等刊铎咳够了,我才对云裳说:“姑娘,把被用手电给他。”
云裳从背包里摸出被用手电,甩手扔给刊铎,随后我就让刊铎在原地警戒,而我和云裳则去周边寻找出路。
让刊铎警戒,主要是让他盯着地砖上的裂缝,现在我只能确定佘锦荣一伙儿短期内不会回来,但不能确定那条裂缝里不会有其他东西钻出来。
经过一番探查,我和云裳得出了一个非常颓废的结论:我们确实被困住了。
佘锦荣那伙人里绝对有个操持炸药的高手,炸药的爆破力被控制得恰到好处,既炸串了前后两侧的岩层,又没有导致整条墓道彻底坍塌。
堵在我们前后两侧的坍墙非常厚实,想靠着两把铲将其挖穿,倒也不是不可能,但你听说过愚公移山的故事么,挖穿坍墙的难度,就跟愚公移山差不多。
由于从上方落下来的石头太重,坍墙把地砖也砸穿了,也就是说,这两堵墙是从天顶一直压到了河道底部,虽说目前我还没有下河查看,但我猜想水脉之中应该也没有出路。
没办法,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潜入水中碰碰运气了。
我先试了试水,水温很冰,但好在水质清澈,无垢无毒。
随后我和云裳便入了水,考虑到水温太低,本来我是不打算让云裳下来的,可我们的手电防水能力很一般,要是长时间浸在水里很可能直接报废,在这种四下摸黑的环境中,没有了手电,那我们几个很快也就报废了,没办法,只能将手电留在干地上,靠云裳下水给我打光。
云裳身上焕着微光游在前方,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时时警戒着水中的情况。
好在水下什么也没有,就连水道本身也是人力开凿出来的,河壁光滑,只是在河道中央偶尔能见到几块人工建造的圆石,流水声之所以这么清晰,就是因为这些圆石划破了水流。
也不知道在河底放置这样的石头,到底有什么样的易理。
在水下摸了两遍,我和云裳才在一侧坍墙上找到了一个巴掌大的缺口。
这个缺口是由四块大岩石支撑起来的,想要出去,就必须将这个缺口扩大到能容穿行的宽度,但这样一来,就必须将四块撑洞石打薄。
一旦石头被打薄,我们就要面临坍墙上半部分崩塌的危险。
最坏的结果就是墙壁崩塌的时候,将挖洞的人给砸死,可只要墙不塌,我们就能出去,再者,如果坍墙整个崩塌,我们也能出去。
我快速盘算了一下,觉得这事儿利大于弊,于是回到地表,从背包里拿出了锄头和铲子,先将靠近坍墙的地砖打穿,我和刊铎经由这个地洞下水,云裳则站在洞口附近,将手电光照进水里,为我和刊铎点亮。
这道墙之所以难以被挖穿,就是因为整面墙壁都是由坚硬的岩石垒成,加上水下难以使出力道,我和刊铎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将那个洞口扩大多少。
但好在总算有点盼头,比坐在原地等死强。
三个小时过去,我们终于将洞口拓宽到了两个巴掌大的面积,但洞口内部还没来得及拓展。
水太凉,加上水下作业极耗体力,我实在有些扛不住了,便拉着刊铎到上面休息。
云裳一早点了酒精炉,帮我们熥了罐头,上岸以后,我猛灌两口罐头汤,暖流在胃里徘徊一圈,便迅速朝全身蔓延,总算让我感觉舒服了一点。
刊铎看着热乎乎的罐头,馋得要命,却没敢吃,他们这些吸血鬼,除了鲜血和酒水,好像不能吃别的东西,说起来也挺可怜。
我将罐头抱在怀里,对云裳说:“酒精灯熄了吧,这里的氧气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
那个“久”字还没能说出来,就听坍墙那边传来“夸”的一声闷。
我心下一颤,听这动静,好像是……水底下某块石头崩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