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八章 黑水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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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裳和卢胜材这会儿也凑了过来,我转头瞥了他们一眼,两人齐齐朝我摇头。

  房门后和衣柜里都没人。

  我眉头微蹙,抬头望向了临床的大窗。

  卢胜材叹口气,对我说:“别看了,也是从里面反锁的,包裹这间屋的屋门,也是反锁。”

  说着,卢胜材便拿出手电,在女人身上仔细扫了扫光。

  这家伙是盗门出身,我估计他们家那一脉可能是土贼,也就是盗墓的,以至于这家伙天性里就带着一股热爱研究死尸的特制,他打量尸体的时候,那叫一个仔细,一边用手电探着光,一边翻腾着裙子上的裂口。

  这一翻,还真给他翻出点眉目来了。

  借着手电筒的灯光,就见每一条裂口下方,都是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女人显然是新死不久,伤口中露出来的肉都是新鲜的,怪的是,这么深的伤,竟然不流血,只见血丝在被割裂的肌肉上似溢非溢,形成一层薄薄的膜,却无法大规模涌出,伤口边缘都有很明显的肿胀,就好像有人特意用烙铁熥过这些伤口一样,将皮肤给熥胀了。

  看着这些伤口,我心里越发觉得怪异,因为我发现每一道伤口都不是笔直的,而是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曲线,就像是在地上弯曲扭动的蚯蚓。

  卢胜材慢慢挪动手电,最后将光线打在了女尸的脸上。

  她的头发特意被编成了好几层小麻花辫,这些辫子一层一层地盖着她的脸,强烈的手电光也无法照穿。

  我将枪刃探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头发挑起来,终于看到了那张扭曲变形的人脸。

  这个女人在死前曾经历过巨大的痛苦和愤怒,一看到僵在她脸上的表情,我立即回想起了不久前听到的尖叫声。

  在那些声音中,也同样夹杂着痛苦、愤怒、不甘,和绝望,我几乎一瞬间就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尖叫声的来源之一。

  “眼角好像是缝上的。”

  卢胜材嘴里念念有词地凑到女尸脸旁,伸出一只手,轻轻触了一下女尸的眼角。

  接着就听“咔啪咔啪”一串轻响声,那声音乍听上去,就是很细的毛线被崩断的动静。

  在我的注视下,女尸的左眼角整个弹裂开来,那颗蜡白色的眼球,就顺着眼角的裂缝滚落出去。

  她的眼睛被挖走了,可挖走她眼睛的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又将白蜡做成的假眼塞进了她的眼眶里。

  那只空洞的眼眶深处只有一层血膜,却没有鲜血流淌出来。

  卢胜材一把接住那颗蜡眼,端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又甩手将它扔给了我。

  我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假眼,其做工简直逼真到了极点,就连眼球上的血丝和少量灰斑都被刻画得惟妙惟肖。

  就听卢胜材说:“这个女的应该刚死没多久,我刚才碰了她一下,就发现她的体温竟然都还没退去。”

  我将假眼交给云裳,盯着床上的女尸出起了神。

  虽然卢胜材没把话说透,但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说,这些女人被残杀的时间,应该能和我们听到尖叫声的时间对应起来,也就是说,其中一声尖叫,确实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从其他方向传来的尖叫,应该也来自于同样的人——被残杀的人。

  这里有几个点,让我觉得十分诡异。

  女人的真眼已经不知去向,这说明,肯定不是她自己把眼睛挖出来,又把假眼塞进眼眶里的,可究竟是谁将那对真眼带走的?

  那个人,是如何从这样一间门窗全部反锁的屋子里出去的?

  我知道,作为一个正常人,不太可能挖了自己的眼睛之后,还能忍住剧痛,将假眼塞进去,并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将眼角的伤口缝合起来,但你怎么知道,这女人就是个“正常人”?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为什么面临如此痛苦的死亡,情绪却那么古怪?

  我能从尖叫声和她那扭曲无比的表情中,读出痛苦、愤怒、不甘、绝望四种情绪,却唯独读不出“恐惧”。

  这就怪了,她好像完全不惧怕那个向她痛下下手的家伙,即便对方已经开始施凶,她依然不怕。

  为什么?

  这些问题无论怎么想,都没有丝毫头绪,反倒是想得越多,越是觉得,仿佛就连这里的空气,都弥漫起了一股压抑而黑暗的怪异气息。

  卢胜材也是一脸沉思的表情,他和我不一样,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踱着步子徘徊。

  他先是从床边徘徊到了衣柜附近,又从衣柜徘徊到了窗户跟前,并最终在窗前停下了脚步。

  卢胜材不是突然驻停脚步的,他快要接近窗边的时候,好像在窗外发现了什么,于是视线便一直停留在窗外,脚步也慢慢放缓,最终在窗前完全停下。

  光是看他那副突然严肃的表情,我也知道他肯定发现了什么,于是也快速凑到窗前,朝着外面张望。

  就见房外有一条十五厘米宽的排水渠,这条水渠看起来相当有年头了,用来搭渠的石头已经在岁月侵蚀下变得非常光滑,我猜这东西应该隶属于这座小镇的老排污系统,因为从里头流过的水,全都是浑浊的黑水。

  我细细辨认过卢胜材的视线,他此时紧盯着的,应该就是那条水渠,可我实在看不出那条水渠到底有什么异常。

  没等我发问,卢胜材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主动开口道:“怪不得从刚才开始我就一致觉得它不对劲呢,咱们所在的这个位置,是整个小镇里地势最高的地方,按说污水是流不到这个位置来的,可你看看水渠里的水,不但水位高,而且流速还特别快。”

  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楼下的水渠确实有点古怪,于是就招呼了云裳,打算下去看看,却见云裳正对着手里的假眼出神,压根没看到我在像她招手。

  外面的灯光打在云裳的脸上,就见云裳正用力皱着眉头,眼神中充满了惊异和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