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预料之中的撞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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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这小子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我心里就起了疑:“什么情况你这是,放学了不回家,还得把我也拖上,你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刚开始卢胜材还不说实话:“我这不就是……想留下来补补课嘛,反正明天周日不上课,你早上晚点起也没关系吧。”

  “你别告诉你今天你要在学校里过夜,那我可不陪你!”

  说着我就猛一挺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卢胜材的反应速度特别快,几乎和我同时起身,我正要朝教室外面走,他又一把扯住我的肩,死命将我朝座位上拖:“你怎么这么不讲义气呢,大头,你自己说,咱俩还是不是兄弟?”

  六岁到十岁期间,我的心眼比肉长得快,脑袋比身子长得快,导致身子瘦,脑袋却特别大,虽说到了现在,我的身材比例已经和常人无异,但“大头”这个绰号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卢胜材说话的时候,神情中透露出一股不正常的紧张,而且我看到他耳朵上的绒毛也几乎是乍起来的,顿时皱眉:“你怎么这么紧张,见鬼了你?”

  听到这个“鬼”字,卢胜材的脸色刷一下就白头了,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搭在我肩上的两只手,在这一瞬间变得特别凉。

  就算卢胜材暂时还没有正面给出回应,我也知道,自己应该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其实自从他们家大前年搬家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他早晚得有撞邪的一天。

  这些年,山城的规模虽说一直在扩,但因为这地方不像平原,没有那么多现成的地可以用,想要扩大城区,只能垦山,垦了山,城区是扩大了,但风水也乱了。

  山城建楼,不像北方的平原城市,大部分房子都是坐北朝南,大部分街区都是方块状的,这地方建房造路,只能见缝插针,不求地大地方,只要是块地,能建东西就行,这就导致了房子的朝向五花八门,街区也是什么形状都有,整个山城的气场流通也变得异常杂乱。

  用我师父的话说,再怎么垦下去,一旦这里的山势彻底被垦破,那可是要出大乱的。

  四年前,乔三爷特地带着施工队来到山城,在城北的一座小山上盖了个道观,算是勉强把山势给镇住了,不过乔三爷当时就说了,这座道观就像一道墙,挡住了山城和大山里的阴阳交流,而这也导致了道观北部的山坳成了一片纳邪之地,必须经常清理一下淤积在那里的邪气,才能保证不生祸患。

  而卢胜材的新家,好死不死就建在那个山坳里。

  他住的那个小区,是山城里唯一的一片花园洋房,整个小区压山而建,小区的绝大部分区域都在山坡上,只有他家那栋房子建在了山坳里,出了他们家,就是小区的后门。

  对于此,卢土夫子的解释是,这座房的周边环境更安静,有助于卢胜材的学习,而且小区的后门又通着一条与城市主干道相连的小路,卢胜材上学也比较方便。

  那地方确实很安静,因为但凡是人,天生就知道趋阳避阴,自然而然会避开邪气重的地方。

  小区后面也确实有一条连接城市主干道的小路,可是,不管卢胜材平时走那条小路,还是走小区正面,抵达学校所用的时间其实都差不多。

  我当然知道,卢夫子之所以把家选在那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个地方比较隐蔽,方便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只不过像这样的话,我当然不可能当着卢胜材的面说。

  这会儿见卢胜材吓得面如纸色,我也只是问他:“真撞鬼了?”

  又一次听到“鬼”字,卢胜材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我就问他:“什么时候的事儿?”

  “从上个月开始的。”

  “难不成,这个月以来,你天天撞鬼?扯淡么不是,你可别说是哪只漂亮女鬼看上你了,天天缠着你成亲。”

  我这也不算是信口胡说,被阴妻缠身这种事儿,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发生。

  就听卢胜材哆哆嗦嗦地说:“不是,不是天天撞鬼,唉怎么说呢,就是……就是我有天晚上撞了一次鬼,也不是撞了一次鬼,反正就是不正常……”

  这小子太紧张,越说越乱,我只能先安抚他一下,然后又慢慢加以引导,让他把这些天经历的事儿完完本本说了出来。

  整件事的起因,是他有一天晚上大半夜跑到操场上去练长跑,当时已经放学很久了,就连值班的老师都回了家,整个学校里黑乎乎的,只有他一个人翻墙进了操场,独自一人在煤渣跑道上跑圈。

  我问他这么大老晚的跑到学校里跑什么圈啊,他说这是因为学校里举办运动会的时候,他信心满满地报了长、中、短跑三个项目,结果全都得了第二,心里头不服气,这才半夜给自己加练。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没好意思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

  卢胜材之所以三个项目都只拿了第二,是因为这三个项目我也报名参加了。

  不是我想炫耀什么,那时候我之所以参加运动会,是因为每个项目的第一名都会奖励一双新鞋和一套运动服,每次领奖的时候,我都要大号的,这样就能多穿两年,也能给我师父省下不少钱。

  包括学习也是这样,如果我的学习成绩一直保持在全年级前几名,就有机会保送高中,运气好的话还能减免一大堆高中期间的学费和学杂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家里没那个条件,由不得你不努力。

  我问卢胜材,前天晚上他到底在操场上遇到什么了,他又脸色一白,颤颤巍巍说出了三个字:“鬼打墙。”

  卢胜材说,那天晚上他刚上跑道,就感觉背后发凉,跑了半天身上也不热,反而手脚都凉透了,而且操场上还起了大雾,他心里头虚,就想着赶紧离开,可没想到怎么走就是走不出操场,就好像四面八方都被一股无形的力场给围拢住了,不管他怎么走,到最后都是原地打转。

  要说这小子也是命大,他在操场上被困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一阵鸡鸣打破了操场里的死寂,那阵鸡鸣声一起,雾也跟着散了。以他当时那心境,肯定没时间去琢磨操场上为什么会出现公鸡打鸣的声音,只顾着赶紧翻出学校,疯了似地逃回家里。

  也就是从那天晚上以后,在他眼里,整个山城都变得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