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肃王府的日子为什么过的这么惨?
按理说,以一个王府的财力,养赵显以后废人,莫说三年,三五十年也是没问题的,肃王府之所以落到当时那个地步,原因有很多。
萧皇后授意萧安民刁难肃王府是其一,肃州府商户强买肃王府产业是其二。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这位白家家主白芷若的报复心理了,以当时肃王府的处境,她想杀赵显轻而易举,她偏偏不杀,她就是想看着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肃王府,只剩一个疯癫世子的样子!
卫道人有些可怜的看了看白芷若一眼,十一年前,他卫明跟白芷若的父亲白羡安同为南明教法王,更是义结金兰的兄弟,白家遭难的时候,他却只能坐视,无能为力。
当时南明教千疮百孔,几乎灭教,也是他卫明跟白羡安一起,用白家的财力重建了南明教。
想到这里,他出声安慰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圣女该放下的也要放下才是。”
白芷若咬牙道:“十一年前的旧账还未跟他算,现在他张口便是二百四十万两银子!要是把这笔钱给了他,咱们圣教三五年都别想动弹了。”
白家的钱并不多,他们这些年挣得钱大部分要上交给那位高高在上的杨相,另外的钱还要去发展南明教,所以白家这些年虽然挣了很多钱,但是却没能存住很多钱。
别的不说,这二百四十万两银子,白家凑一凑是拿得出来的,不过拿出来之后,往后五年,南明教就再也别想从白家这里拿到一分钱了。
卫道人愣了一下:“多少?”
白芷若咬牙重复了一遍:“整整二百四十万两白银!”
原本仙风道骨的卫道人顿时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把一桌棋子打的四散开来,这位南明教主怒怒不可遏:“赵七欺人太甚!”
他拍案而起,负手道:“早知道今天,当初在揽月楼,本教就该把他给杀了!”
白芷若咬牙道:“早知道他能从疯癫之中清醒过来,他也活不到今天。”
卫道人负手晃了几圈之后,断然说道。
“传本教主命令,让普照坛,圣火坛的人往肃州府靠拢,派出一些精明能干的刺客,找机会把这个赵七给杀了!”
看起来慈祥和蔼的卫道人此时眼神阴鸷,冷声道:“赵七身边有很多青皮狐狸,很是难缠,其中有一个少年,可以瞬间拉开重弩,告诉他们当心一些。”
白芷若嘴角露出一些笑容,轻声道:“属下这就去传消息。”
卫道人犹豫了一番,闷声道:“再派人去临安一趟,告诉你小姑姑,就说赵七的左肩上,有我们明教的印记,如果暗杀不成,让她找机会让杨老头上奏本,参赵七一个造反的罪名!”
白芷若嘴角笑容更甚,轻声道:“遵命。”
远在木亭子下面抚琴的琴姑娘听到“赵七”两个字,琴声停了停,随即继续把手按在琴弦上,琴声再次响起。
白家众人正在咬牙切齿的时候,远在肃州府的赵显自然不会知晓,他此时正躺在卧房里的床上,与项樱说着闲话。
“媳妇儿,你知不知道今天为夫挣了多少钱?”
赵显眉开眼笑。
项樱撇嘴道:“我听说了,六百万两银子嘛,这些钱是要递解临安的,与你有什么关系,那是你皇兄挣的钱,哪里又是你挣的钱了?”
“妇人之见。”
赵显笑眯眯的说道:“这段时间,为夫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人生得意,好不快哉呀。”
“说来听听?”项樱来了精神,抬头问道。
“临安那边的,不能和你说,虽然你不会瞎说,但是万一隔墙有耳,会坏了为夫的大事。”
赵显神神秘秘的说道:“你只需要知道,为夫千里之外,在赚了一个大将。”
“嘁。”
项樱给出了一个鄙夷的眼神:“临安里肃州府不到四百里,你以为我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千里之外了?”
赵显勃然大怒:“你会不会聊天?”
“说正经的,今天你怎么挣钱了?”
项樱坐在梳妆台旁边,一边卸下头上的首饰,一边漫不经心的跟赵显问话。
此时房间里炭火熊熊燃烧,没有半点寒意,有的只是淡淡的温馨。
赵显有些享受这种感觉,轻声说道:“今天在张府,你走之后,为夫虎躯一震,吓得那张家父子纳头便拜,从今天开始便追随为夫,成为肃王府的小弟了。”
项樱总算把首饰卸了干净,她坐到床边,认真的看着赵显:“什么意思,张家愿意给你当金主了?”
“是啊。”
赵显轻声道:“这一次,四大绸商送到临安的银子,也就是四百多万两,这笔钱一旦报上去,不知道会有多少衙门盯着,这个衙门去户部哭一嗓子,那个衙门再去户部闹一闹,最终进了国库的,能有一百万两白银就是烧高香了。”
“而为夫这就不一样了,张家的家底,加上一些田产商铺,少说也有好几百万两银子,这些东西,以后为夫予取予夺。”
项樱眼睛亮了起来,随后又黯淡下去,没好气的说道:“你要钱有什么用?你就只会蹲在王府门口喝面片汤,一碗面片汤加茶叶蛋才十个钱!”
“你怎么知道我要钱没用?”
赵显声音低了下来,轻声说道:“身为一家之主,我不为自己考虑,总要替家里人打算打算不是?”
项樱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然后轻轻伏在赵显肩膀上,趴在他耳边轻声道:“在这里说话,总不会有人听到,要不然你说给我听一听?”
赵显微微一笑:“跟你说个地方,很有意思,我去年的时候去了一趟。”
“什么地方?”项樱轻轻皱眉,似乎是有些不满赵显转移话题。
“在肃州城南,有一座小山,名字叫做苍凉山,山脚下有一个村子,村名字很古怪,叫做先登村。”
赵显语气轻柔,不急不缓的说道:“这先登村名字古怪,里面的人也很古怪,整个村子一千多个人,竟然有两三百个是身上带伤的。”
先登村,大多是老肃王赵长恭的先登营里面的旧人,十一年前,六百先登营老卒带着家人,落户在肃州府苍凉山脚下,为的就是能够继续守护老肃王。
先登村不大,人也不多,当年那六百先登营老卒带上家人落户的时候,才不到两千个人而已,如今十一年过去了,先登村的人口增加了不少,只是当年那六百老卒,也已经只剩下一二百人,大多都随风凋零了。
赵显一边抚摸着项樱的头发,一边喃喃的跟她说着先登营的故事。
去年的春天,他曾经带着赵灵儿在先登村住了半个月左右,这些故事都是那个时候时候,他在那些老卒嘴里,一句一句听来的。
“先登村,在成康五年以前,还不是先登村,那会儿他们叫做先登营。”
“先登营,原先有三千个人,这三千个人的先登营跟随着父王南征北战近二十年,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只不过这个先登营仍旧是三千个人。”
“十一年前,肃王军解散,最后一批先登营的三千人,有两千四百人随之散入大启各个军中,如今这两千四百个人当中,官做的最高的,大概是函谷关守将王霜了。”
说到王霜,赵显微微有些失神,
“大概十五年前,你们项家人兵临函谷关下,十万肃王军挥师西征,当时三千先登营一马当先,穿透陈王玄甲军防线,踏上了陈都城城头。”
“十八年前,三千先登营力破一万淮军,马踏江北大地,十万肃王军连破北齐三十余城。”
“二十一年前……”
赵显如同说故事一般,跟项樱说着先登营一个又一个辉煌的往事,项樱是一个很合格的听众,耐心的听完之后,轻声问道:“然后呢,这些都是父王的功绩,跟你有关系吗?”
她有些意味难明的说道:“你就只会阴谋诡计。”
对于她的吐槽,赵显一笑置之,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如今十一年过去了,拜岁月所赐,先登村的那批老卒都老了,没老的也都一身伤病了。”
“同样拜岁月所赐,这些老卒的儿子,孙子也渐渐长大了。”
赵显对着项樱咧嘴一笑:“如今,他们只缺钱,就可以重新变回以前那个战无不胜的先登营,你说为夫缺不缺钱?”
项樱瞠目结舌,她看着自己这个笑容仍旧温和的丈夫,竟然有些不敢认了。
他……他想……养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