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表亲是允许结婚的,尤其是各种门阀之间,为了保持所谓的血统纯净,经常是通婚之后,再让表亲通婚。
更何况是赵显与谢家这种隔了两代的表亲。
而且,谢轻烟还是谢家嫡女,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嫁给赵显当正室都绰绰有余,更何况是给他当一个侧室?
即便是有一个安亲王爵位可以承继,那赵显也是赚了的。
再者说,赵显现在与谢家的关系,可以说是全面合作关系,如果在这道关系中间再加上一道姻亲关系,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换句话说,如果谢建是在私底下跟赵显提这个事情,赵显或许会犹豫一下,但是八成会把这件婚事答应下来。
项樱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他们夫妻之间,虽然平日里会因为吃醋什么的打打闹闹,但那更多的是夫妻之间维系感情的一种手段。
项樱并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这件事情谢太妃也跟她沟通过,她很清楚的知道,赵显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
别的不说,只那个安亲王爵位,就注定了赵显将来至少会有两个老婆。
现在,他们夫妻俩反感的是谢建做事的手段。
赵显眉头紧皱,他极度不理解,在昨天夜里还是一副睿智深沉的智者模样的谢建,怎么会在短短一天之后,就变成了这副目光短浅的样子。
眼下,谢建把双方都逼到了一个尴尬的地步。
赵显不知道怎么回绝,也不知道怎么答应,因此只能沉默。
总之,他绝不能任由谢建摆布。
就在当场的谢轻烟见了赵显的反应之后,悲啼一声,哭着跑出了正堂。
谢建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他有他的苦衷。
二弟谢康从临安传回来的书信上明确写着,皇帝派赵显下来,是要清洗江南绸商。
清洗两个字,看的谢建胆战心惊。
他心里着急了,他就像一个迫切需要中举的秀才,为了中举不惜给考官塞钱。
而赵显就是谢家的考官。
给考官塞钱不要紧,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考官塞钱,逼考官就范,这就很有问题了。
利令智昏,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谢建稍微清醒一些,以他的智慧,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在场的百多号人,大半姓谢,还有一些是谢太妃的同辈人,他们看着僵住的场面,一个个表情各异。
赵显嘴角抽了抽,涩声说道:“表叔,终生大事需要慎重,这事容后细谈吧。”
谢建尴尬一笑:“也是,容后再谈吧。”
一场浩大的宴会不欢而散,这位谢家家主一大早兴师动众的,把这么多谢家家里人请到这里,到最后是这个结果,任谁也知道他丢了大面子。
赵显的院子里,项樱坐在床边冷笑。
“你这个表叔,把我们都当成傻子,我看你跟以后跟谢家最后还是不要有什么往来的好,你要是给他做了女婿,以后还不是任由他揉圆搓扁?”
“别说了。”
赵显眉头紧皱,摇头道:“昨天夜里,大表叔他可不是这副模样,以他的手段,怎么会做出这种低级的事情?”
“哼,估计是你在他面前扮好人,他信了,真把你当成一个老实人了。”
“他要是知道,你在西楚用奸计害死了这么多人”
“别说了。”
赵显有些烦心,他走到自己的方子门口,轻轻拍了拍手。
一个穿着青衣的汉子从院子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低声道:“大统领吩咐。”
“去查一查那个谢轻烟。”
“是。”
这名青衣卫躬身抱拳,大踏步走出了谢府。
眼下,赵显居住在谢府里头,自身安全没有了多大问题,所以他随身的两百青衣卫,只留了三四十个人在身边,其余人等,包括赵慷,都被他撒了出去,搜罗情报。
派出青衣卫之后,赵显转身回了屋子里,叹了口气:“本来想在这谢府里躲上几个月,现在看来谢府是住不成了,你说咱们是回肃州老家,还是去姑苏走一走?”
“你原先打算在这里常住?”
项樱皱了皱鼻子,疑惑道:“你不是要去查江南的绸商吗?”
“查是要查的。”
赵显有些累了,闭着眼睛说道:“不过,不能查的太快了。”
“连你都说了,如果我帮他把事情做完了,他临死前可能会把我带下去,我岂能不防备防备?”
“江南的事,先拖着吧,咱们站在岸边看看就好,看一看这四大绸商,到底有什么本事,能翻出什么浪花出来。”
项樱有些吃惊的说道:“你……与赵睿离心了?”
“人总要自保的。”
赵显淡然一笑:“我总不能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皇兄的善念之上吧,能给自己争一点活路,还是自私一些的好。”
项樱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你被你皇兄感动的稀里哗啦,要为他肝脑涂地呢。”
项樱打了个哈欠,轻声道:“既然谢府没法住了,那咱们就去姑苏吧,看一看姑苏的风景如何。”
赵显“嗯”了一声,点头道:“也好,明后天咱们就起身去姑苏吧。”
项樱似笑非笑:“怎么?那位送上门的漂亮表妹,你当真丝毫不动心?”
“说句实话。”
赵显轻笑道:“表叔他要是好好与我说,看在谢家的面子上,我把她纳进府里也不是不行,但是他用手段迫我,这件事就没有了什么转寰的余地了。”
“我要是这样娶了那谢轻烟,旁人知晓了,该如何看待我赵宗显?”
“给了外人一个我任人拨弄的印象,那以后是他谢家说话算数,还是我肃王府说话算数?”
项樱嘻嘻一笑:“说不定你那位表叔,是故意为之,如果你刚才屈服了,以后谢家说不定会凌驾在你之上呢。”
赵显眯了眯眼睛。
“不去谈他了,原本我是想跟谢家好好相处的,可是大表叔他做事太不讲究,这样咱们与谢家的关系,也就是合作关系了。”
“想来祖母知晓了,也不会怪我。”
两个人坐在窗口,一边烤着炭火,一边说着话。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那位青衣卫去而复返,手里捏着一叠白纸,递在了赵显手里。
赵显漫不经心的接了过来,细细看了一遍之后,轻轻叹了口气,就要把这叠白纸丢进炭火里。
“别啊。”
项樱翻了个娇俏的白眼:“本宫还没看呢。”
赵显呵呵一笑:“宗卫府密报,楚国人不许看。”
她一把夺过这叠情报,略微扫了一眼之后,开口嘲讽道:“哈,你这表妹原来是许了人家的!”
“啧啧,好大的手笔,谢建主动上门退婚,还做主许了那倒霉小子一个七品官。怎么?这谢家家主这般厉害,朝廷的官位都可以做主了?”
“你别瞎说啊。”
赵显瞪了她一眼,低声道:“那人本就是进士功名,只是没有补缺而已,以谢家的能量,在临安给他活动活动,一个七品官并不难。”
“一个同进士而已。”
项樱微微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启国的规矩,这样一个同进士,莫说一个七品县官,能补到一个八品县丞就是烧了高香了!”
“谢家为了把这个女儿嫁给你,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啊。”
项樱趴在赵显肩头,在他耳边轻声细气的说道:“夫君,要不你委屈一下,把那丫头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