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初会吕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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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瘟神,其实是比较模糊的说法。

  天庭诸神之中,有福神自然就有瘟神,天数有盈便有亏。

  但李长寿听到吕岳二字,第一反应就是那个自称圣人之下杀伐第一,一把奇毒掀翻了周国大军的封神大毒翁。

  九龙岛与金鳌岛一般,都是道门较为出名的道场,只不过比起金鳌岛名声弱了些。

  此刻凝视着这老道,李长寿心底念头转动,微笑传声:

  “还请道兄莫要声张,我来此地也是有要事在身,你我稍后见面详谈吧。”

  那老道双目一凛,似乎还有些气愤,传声数落道:

  “此地是什么场所?

  这是三界有名的寻欢作乐、风花雪月之地!

  贫道当真不曾想到,长庚师弟你竟是这般品性!

  痛心疾首呼!不亦悲哉!”

  老道传声刚落,背后那窗幔中走出一妙龄女子,柔声喊道:“前辈,您看什么呢?大家都等您过来呢。”

  “来了,来了。”

  吕岳温声答应,拥着女子的腰身,就要走回阁楼内。

  末了,还不忘扭头瞪一眼李长寿,继续传声骂道:

  “贫道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竟然会来这种地方!

  稍后若不给贫道一个解释,贫道定要将此事告知三仙岛的几位师姐!

  哼!”

  言罢拂袖拥女而去,开启了阁楼周遭大阵。

  李长寿:……

  这叫什么事?

  他是真的过来谈正事的,这吕岳摆明了是来这里‘搞消费’!

  汝为何能如此理直气壮!

  就这‘驰名双标’的嘴,当真要怀疑您老是不是西方之人了!

  人教粗口!

  李长寿抬手扶了下脑壳,一旁卞庄关切地问道:“二哥怎么了?”

  “无事,无事,”李长寿摆摆手,又看向了一旁的玉帝化身。

  还好,这化身不是‘华日天’,不算扎眼;

  若是换做当年的华日天,那只天地间浪来浪去的功德金身,不被人认出来才怪。

  秦天柱纳闷地嘀咕:“截教仙?”

  “大哥不必担心,”李长寿给了秦天柱一个安然的眼神,旋即就与卞庄一同,迎向了前方那大群天涯阁高手。

  卞庄对他家人言说,这两位是自己在天庭结识的好兄弟,互相引为知己,这次回家看看,就与他们两人一同回来了。

  一群卞庄的姑奶、大爷向前行礼,李长寿与秦天柱熟络的回礼,进了这处小千世界。

  仙识扫过,各处楼台殿宇都是重重大阵,最少有百多名无法辨明跟脚的高手,在此地寻欢作乐。

  李长寿也随之发现,他此前看不透吕岳的修为,并非是吕岳修为太高,而是此地布置了各类遮掩阵法……

  仙识所能探查到的‘客人’,要么隐在大阵中,要么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形。

  两个字:专业!

  他今日来此地之事,并非什么隐秘,李长寿此前也没想过保密,此间有诸多考量。

  ——散出的消息,转移对方注意力;稍后造些声势,拉起一股势力,借此掩护临天殿。

  本来,李长寿和秦天柱都觉得,他们来了此地,天涯阁定会拿出本地特色招待他们;

  但接下来的发展,让李长寿松了口气,让秦天柱略感无趣。

  他们被引入了一座偏僻的殿宇,殿内仙乐盘旋、清净优雅。

  放眼看去,毫无‘铜镜不能播’的画面;

  左右眺望,一位位美貌的少女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毫无不良之风气。

  李长寿被动维持着风语咒,在此地竟听不到什么噪杂的声响,只有风中传来的悠扬乐声……

  宛若画中的仙境。

  李长寿和秦天柱跟着卞庄刚进后殿,就有一位身周华袍的老妇人,带着一群老妪迎了出来。

  那老妇人开口就是一声:

  “我的大孙贼!你可想死奶奶了!

  快来让奶奶看看,你在天庭受苦了吗?这怎么都瘦了?天庭可有人欺负你啊?”

  卞庄顿时有些尴尬,忙道:“奶奶,我两位兄弟在这,您别大孙贼大孙贼的喊……”

  “你兄弟在这,奶奶就不能心疼你了?”

  卞老夫人皱眉埋怨一句,拉着卞庄的手,含笑看向李长寿和秦天柱。

  李长寿此时才察觉到,这位老妇人的气息,自己才是真的看不透……

  是个高手。

  卞老夫人仔细打量了几眼李长寿,笑道:

  “不曾想竟是贵客登门,来人,打开引凤楼,请两位贵客去楼中,没有老身之命,谁也不得靠近。”

  后方立刻有两名身着华贵衣裙的中年妇人欠身应是。

  李长寿笑道:“冒昧到访,还请老夫人勿怪。”

  “大人客气了,”卞老夫人叹道,“寒舍粗鄙,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大人勿要见怪。”

  李长寿拱拱手,对秦天柱温声道:“莫要失了礼数。”

  ——此是为了遮掩秦天柱的身份。

  随后就与秦天柱一同,跟在几名仙子身后,朝那所谓的引凤楼而去。

  能看出,卞庄家确实是洪荒大户。

  放眼望去,整个小世界都被改造成了各类景观,奇山随处可见,溪流华池遍地可寻,一处处玉石雕像,也仿佛不要成本一般。

  很快,李长寿和秦天柱被带到了一座宏伟的楼阁前,两位仙子推开浅红色的大门,内有两排仙子齐齐行礼。

  秦天柱笑道:“当真气派。”

  李长寿在旁道:“毕竟这秘境,也算世间少有之地了。”

  楼阁居中是一座高台,其上有一口宝池,池内灵光闪烁、仙气氤氲;

  若坐在这宝池中环顾四方,可见远山起伏、波光粼粼,又可见仙鹤呈祥、祥云片片。

  李长寿当真想说一句:

  。

  一旁各有两名温柔可人的仙子向前,要上手帮两人更衣。

  李长寿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秦天柱就先道了句:

  “各位不必忙碌,我等只是来访友,若是方便,还请各自退下吧。”

  李长寿眨眨眼,他莫非误会了玉帝陛下?

  这几名侍女欠身应是,低头退去。

  很快,这华美的阁楼中,只剩李长寿与秦天柱,两人相视而笑,去了侧旁角落,随便找了个软榻入座。

  一旁又有侍女向前,送来热茶点心,问询他们两位喜欢听什么曲儿。

  李长寿道:“正常些的就是。”

  “是,”那侍女欠身答应,端着托盘退走。

  不多时,这阁楼中来了几名女乐师,奏起了轻快的曲子;几名美貌的舞姬款款而来,温柔地摇摆流云袖,舞姿颇为养眼。

  还好,都在清雅二字之内。

  秦天柱朝着李长寿凑了凑,传声道:“长庚觉得此地如何?”

  “顶好的风月之地,”李长寿赞叹一声,“天涯阁能发展到这般地步,当真不易。”

  秦天柱叹道:“卞庄的祖母应是认出了你,可惜了,不能做点好玩的事。”

  李长寿:原来是因为这个!

  秦天柱皱眉道:“此前那与你传声的老道,也应是认出了你,长庚你此举,是否有些欠考虑了?”

  李长寿传声回道:“小神有一二算计,此行也有意误导那些关注小神行踪之人。”

  “可云霄仙子问起来,这该如何解释?”

  “这个……”

  “长庚啊。”

  秦天柱目中流露出少许无奈,低声道:

  “女子跟咱们不同,咱们有什么说什么,有些女子最喜斤斤计较,你若是有一点差错,她能记几个元会,反复数落。

  你这点把柄若是被云霄仙子抓住了……啧。

  不要多想,我绝未说我师妹。”

  李长寿笑道:“小神明白,小神明白。

  男子与女子分居阴阳,本就不尽相同,大多数女子比起男子,心思细腻了些,都是情理之中。”

  秦天柱叹了口气,端起茶水喝了口。

  李长寿还想提醒秦天柱小心,此地毕竟是陌生之地;但一想到两人在此地都是化身,且是在卞庄家中,也就将这般话语忍了回去。

  还是要给二师兄一点面子的。

  片刻后,卞庄扶着自己祖母驾云到而来,李长寿与秦天柱起身相迎,宾主寒暄一番,相谈甚欢。

  卞老夫人单刀直入,直接问道:

  “不知水神大人今日带老身孙儿回来,具体所为何事?”

  李长寿却卖了个关子,借此探探天涯阁的底。

  “老夫人不如猜猜看。”

  侧旁秦天柱禁不住笑出声来,倒是第一次见自家水神这般‘顽皮’。

  卞老夫人沉吟几声,坐在那静静思索;

  卞庄站在一旁不断发愁,还在担心李长寿背后的仙子大能找他麻烦……

  少顷,卞老夫人叹了口气,叹道:

  “水神足智多谋,又是圣人弟子,天庭之中仅在玉帝陛下之下……”

  李长寿忙道:“老夫人莫要这般抬举,我不过是得陛下信任罢了。”

  这老妪笑道:“老身当真是猜不出的。”

  李长寿斟酌了下言语,缓声道:

  “我在路上听卞庄说了老夫人开创天涯阁的诸多事,对老夫人也颇为钦佩。

  我便直接问老夫人一句,天涯阁可愿为天庭做事?”

  “这……”

  卞老夫人略微皱眉,低声道:“水神您突然如此一问,老身也不好回答。

  老身虽是天涯阁的阁主,但天涯阁上下这般多人,若因老身一个决定陷入险境,老身当真是万死难辞了。”

  李长寿道:“为天庭做事,如何会陷入险境?”

  卞老夫人叹了声:

  “天涯阁消息也算灵通,因我孙儿在天庭为将,老身近年来,也格外关注天庭之事。

  此前,天庭与西方争运,天庭因水神相助接连获胜;

  此次大劫降临,天庭已是占到了主导之权,根据外人相传,此劫名为封神,意在壮大天庭。

  但大劫岂能无杀业?

  西方大教经营三千世界多年,水神要拉起一股势力与西方在三千世界的势力抗衡,借此继续为天庭争运……

  此间可会有大战?

  若有大战,我天涯阁便是再多十倍的仙人,也不过是大劫劫灰罢了。”

  一旁秦天柱和卞庄对视一眼……

  确认过眼神,都是不会想这么多之人;于是各自安好,静静听着。

  李长寿拱拱手,笑道:“老夫人看的当真透彻。”

  卞老夫人忙道:“水神过奖,老身不过是活的久了些,凡事都看透了,也看淡了。”

  “但老夫人有一点其实说错了。”

  “愿闻其详。”

  李长寿食指在软榻的矮桌上写了一个‘道’字,沉默了一阵,才道:

  “如今我无法给老夫人任何许诺,也不敢说,天涯阁为天庭做事,会有如何如何辉煌的明日。

  这都是空话,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天涯阁现状已是无比安逸。

  我只请老夫人仔细考虑,假若天庭不出手干涉三千世界之事,三千世界的情形会如何发展?

  老夫人应当知道西方教做了什么。

  实不相瞒,八十余年后,我将随老师同去紫霄宫中商议封神劫难,此前我刚去太清观中拜见过老师,可以确定的是,道门绝不会在此事上让西方得利。

  西方的布局若在五部洲受挫,大劫危机之下,又会做什么?”

  卞老夫人那满是皱纹的额头,顿时有些拧巴……

  李长寿继续问:“天涯阁是否有把握,能在这场浩劫中独善其身?”

  “难,”卞老夫人轻轻摇头,“天涯阁所涉范围太广,总要被波及,且战事一起,天涯阁之财定会被强敌窥伺。”

  李长寿笑道:“我既来此地,老夫人也应知晓了,天庭不会放任西方教蚕食三千世界。

  三千大世之中必有一战,且是圣人大教不直接参与的一战。

  若想保住天涯阁今日这来之不易的局面,天涯阁其实只有两条路走——

  信我,或是投奔西方教。”

  卞老夫人皱眉凝思,又问:“水神直接来我天涯阁,可是通过其他途径,确定了我天涯阁与西方并无关联?”

  “我并未查这些。”

  李长寿笑容满是自信:“若天涯阁是西方教暗中掌控,那我此行既可壮大我方势力,又可削弱西方势力,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毕竟……”

  李长寿看向卞庄,心底暗道一声:‘得罪了二师兄’。

  “卞副统领是我信得过之人,我也愿给卞副统领家中几分好处。

  天涯阁,可是天庭拉拢的,第一个三千世界内的仙道势力。”

  “兹事体大,可否请水神在天涯阁中逗留两日?”

  卞老夫人起身道:“老身须得与几位阁中老人仔细商议,才可给水神确切的答复。”

  “善。”

  李长寿答应一声,起身送卞老夫人离开;

  他又对卞庄眨了下眼,卞庄会意,连忙跟了上去。

  待卞庄跑远,秦天柱缓缓舒了口气,传声问:

  “长庚,你不是要搞那个临天殿吗?为何又要拉拢三千世界中的势力?”

  李长寿笑着反问:“若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竹篮中,竹篮摔了怎么办?”

  秦天柱哑然失笑:“你呀,果真不愧是稳妥之名!

  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陛下谬赞,”李长寿端着茶杯喝了口,心底轻轻一叹。

  若非时间来不及,多给他几千年去谋算,他非要发展出七八个独立运作的暗藏大势力,再去跟西方交手。

  现在,也只能明面拉一个联盟,再暗中培养临天殿……

  不多时,卞庄灰溜溜跑了回来,言说卞老夫人与几位姑奶一同进了大殿中,应是想要好好商议此事。

  李长寿想起那九龙岛吕岳,笑道:“可否请少阁主动用点私权?”

  “啥少阁主不少阁主的,”卞庄嘿嘿一笑,“有事您吩咐,看上哪个……咳,想跟哪位仙子论道,我立刻给您办妥!”

  秦天柱挑了挑眉,李长寿赶紧转移话题:

  “此地有个客人,是截教圣人弟子,九龙岛炼气士吕岳,可否请吕岳来此地一叙?

  顺便……”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李长寿传声叮嘱几句,卞庄连连点头,直说小事,转身匆匆而去。

  不多时,卞庄派人去请吕岳,又将两枚玉符塞给李长寿,这其中有天涯阁所记录的,吕岳之喜好、前来此地的频率。

  李长寿看了眼,心底颇有些感慨。

  这吕岳,千年来一次,一次来百年,每次都是大笔大笔的灵石砸出去……

  这老哥炼毒的本领无比高明,该不会就是为了搞灵石来这里消费,借此磨练出来的?

  正如此想着,那吕岳驾云而来,昂首挺胸进了阁楼中。

  李长寿故意当着吕岳的面,将两枚玉符收了起来,又对秦天柱传声叮嘱,让他不必起身,自己起身相迎。

  李长寿不做道揖,也不行礼,只是笑道:

  “道兄当真是九龙岛吕岳师兄?”

  “自然!”

  吕岳挺胸抬头,目中带着几分傲意,“长庚师弟,你可是想好如何辩解了?

  只要你说服贫道,贫道自不会将你今日来此地之事,说给诸位同门听。”

  “辩解?”

  李长寿反问:“我为何要辩解?倒是道兄如何自证身份?”

  “贫道何用自证?”

  吕岳对着天空拱拱手,朗声道:“我师尊乃是通天教主,若此言为虚,自有圣人感应。”

  李长寿轻轻摇头:“大劫来临,天机蒙蔽,此法怕是不行。”

  吕岳反问:“那你如何自证你是天庭水神,人教长庚?”

  “凭此宝,”李长寿手指轻点,掌心浮现出一缕缕玄黄气息,凝成了玄黄塔的虚影。

  吕岳一怔,站在那陷入沉思。

  李长寿趁势追击,笑道:“道兄似乎对天涯阁格外中意。”

  “不错,贫道自上古炼丹出错,就开始喜好美色,也常来此地,不偷不抢不欺弱小,也非什么秘闻。”

  吕岳淡定地回答,随后继续沉思如何自证身份。

  李长寿不料吕岳竟如此坦然的承认此事,当下也有点犯愁,想着该如何抓对方软肋。

  李长寿善用毒,所以更明白吕岳的厉害之处。

  这般用毒的高手,绝对是扭转一场大战的底牌,若是能提前为天庭所用……

  画面不要太美。

  吕岳沉吟几声,开口道:“这般,你与云霄仙子桃花林相会的那次,贫道虽然未在场,但贫道可说出你们说的每句言语。”

  言说中,吕岳自怀中拿出一本布帛做成的书卷,清清嗓子,淡定地朗声读道:

  “云霄师姐说:

  嗯,我眼中的你……善谋善划,进退有度,行事谨慎,不沾因……”

  “哎,大可不必!”

  李长寿连忙出声打断,向前迈出两步,对吕岳做了个道揖:

  “吕岳师兄,是我多疑了,在此赔罪。”

  “哎,”吕岳反倒是露出些微笑,“世人都知长庚师弟行事谨慎,这都是小事,贫道自不会介怀。

  倒是你……

  唉,云霄师姐若是真的知晓了此事,该如何看你?

  这段姻缘来之不易,师弟你且好好珍惜才对!

  稍后贫道替你掩护,就说你是来寻贫道的,有要事相商,但贫道只能帮你这一次。”

  李长寿笑道:“师兄,我来此地其实是真的有要事,并非是为来寻欢作乐。

  师兄请坐,容我详细与你言说。”

  “哦?”吕岳看了眼秦天柱,淡定地点点头,坐去卞老夫人刚刚的座位。

  那秦天柱却笑着道了句:“道友手中书册,可否借我一观?”

  “哼!”

  吕岳将布帛书收起,淡然道:“你又是何人?这是我截教之秘,我岂能让长庚师弟难堪?”

  李长寿心底略微思量,这吕岳的性子也是颇为有趣,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试探,他与西方是不是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