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中,一道戴着斗笠的身影站在一根纤细的枝桠上,蓑衣遮住了大半身躯。
如果仔细看去,那一定能够清晰看到这人脚尖仅仅轻盈的压在两片树叶上。
标准的霓虹木屐。
斗笠下的只露出鼻梁以下,青色的胡茬带着某种放浪不羁。
一长一短两把太刀悬在腰侧。
这道人影轻轻放下手中信号枪,斗笠微微抬起,静静打量着陷入绝境的元华部众。
阴影笼罩下的嘴角轻轻挑起一抹冷笑。
“军中古语,上兵伐谋。”
“除了要有实力,更要有智谋。”
一个快要全灭的元华基地,一把来自炎黄军的信号枪,还有那些不知疲惫的迷尸。
仅仅举手之劳,便将这里化作了一个不停运转的战场绞肉机。
这便是他在武道之上追求的另一个境界。
“上善若水的境界。”
这道人影微微侧了侧首,看向毫无波澜的迷雾,似乎是在听着某些并不存在的声音。
三秒之后,这道人影双脚轻轻一压,似乎脱离地心引力一般飞舞在那些密林柔软的枝桠上。
他从怀中取出一支长笛,轻轻吹响。
似和煦的阳光照破清晨。
带着某种来自霓虹国度独有的和风,昭示着这支乐器独有的称呼——尺八。
密林深处,传来嗬嗬的喘息声,一双双猩红的眼睛亮起。
……
战场的边缘,忽然划过一道璀璨的亮光,如此耀眼。
正在拼命厮杀的周忠猛然一呆,然后全身都在颤抖。
“是友军的回应!”
身边已经近乎力竭的少校满脸鲜血,眼中浮现出某种掺杂了惊喜、振奋以及悲怆的复杂情感。
“我们得救了么。”
另一名因为失血过多意识有些昏迷的少校喃喃开口。
天空中浮现出点点白光,刹那如雨落。
轰轰轰!
一整片大地被投掷出的火箭弹掀起,巨大的烟尘瞬间吸引了那些隐匿深处的迷尸注意。
“不、不要来。”
周忠下意识的说道。
然而当他听到另一侧那夹杂在风中似笛非笛的声音响起时,整个人如野兽一般嘶吼起来。
眼眶睁裂,鲜血溢出。
“不,我们必须死!”
“反向突进!”
“绝对不能让那个人得逞。”
“元华基地已经没了,绝对不能再牺牲第二个基地!”
……
当一个人心怀死志时,便再没什么害怕了。
周忠回头,看着三名重伤的同僚,脸上露出一个平静带血的笑容。
“下辈子我们继续做兄弟。”
“元华部众,冲锋!”
周忠疯狂向前突袭,不计防御进行最大力量的挥砍。
身后三人对视一眼,同时点点头,脸上露出洒脱的笑容。
“再见,战友。”
“冲!”
三人刚刚冲出10米,其中两人心中陡然一惊,错愕回头,而后睚呲欲裂。
“胡锋!”
“再见了兄弟。”
胡锋少校,也就是那名失血最多意识开始恍惚的苍白人影。
此刻他回光返照般从地上跃起,甚至以比周忠还要快的速度冲向合围过来的迷雾,这和周忠安排的冲刺路线截然相反。
迷雾中,猩红的眼睛若隐若现,腐烂的肢体、破败的脸孔冲破迷雾。
无数的喉咙嗬嗬声响起。
胡锋感觉到因为骤然加速自己的血液正在飞速流逝。
冰冷一阵阵袭来。
难以抵挡的困意在涌现。
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
但心底的某个信念却支撑着他,让他不肯闭眼。
“我死后绝对不要变成这个样子。”
“对不起,我先走一步。”
“这辈子能认识你们……真好。”
胡锋用尽最后的力气高高冲到半空,骄傲的抬起那张满是血痕的年轻脸孔。
他或许有等他归家的爱人,或许有在家里为他祈愿平安的老人,或许还有一个两个可爱的孩子。
胡锋的眼底深处闪过那样一抹深深的眷恋,但最后却终究化作了洒脱。
牢牢握在掌心的两颗核能雷震弹亮起激活后的红色光泽,轻轻相撞。
胡锋抬起头,看着那张穿着残破军装却已经面目全非的可怖脸孔近在咫尺。
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笑了笑,无声的比出一个口型:
叮。
核能雷震弹相撞,火花乍现。
霎时,难以形容的巨大扭曲波纹乍现空气之中。
无形的冲击波陡然横扫而出。
——轰!
炽烈的火云腾起。
刻意挡在战友前方的胡锋,连人带机甲,瞬间炸成飞灰。
这最后的阻挡也成功削减了逸散到三人身上的冲击力。
“胡锋!”
“——胡锋!”
周忠三人凄厉喊道,血泪崩出。
那个风雨无阻、早出晚归的元华基地模范少校,就这样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
……
“核能雷震弹?”
刚刚带领手下冲到战场边缘的柳沉江猛地抬头。
胡锋用生命引爆的核能雷震弹,终于将两支队伍间的迷雾短暂清退。
柳沉江看到了元华基地那仅剩的三人。
火光照耀着他们脸上干涸的血迹,照耀着他们相互搀扶的疲惫身躯。
周忠的瞳孔里映出那支气息强悍的部队。
他发疯似的怒吼:“有埋伏啊,撤退!”
这一声的贯穿力是如此之强,没入迷雾的短暂瞬间,深处再次沸腾起来。
埋伏?
柳沉江的目光一凛,他在看到周忠开始带着另外两人向更深处奔跑时,这名脾气火爆的9星战王如一颗炮弹般陡然突破130米/秒的速度,刹那带起强风,笔直掠过战场。
“隽水基地柳沉江在此,我倒要看看谁敢放肆!”
声势霸道,那一抹刀光更加霸道,拖曳出大片白浪刹那没入大地。
轰!
前方整整三十米的土地泛起巨大裂隙,三十米纵深迷雾竟被瞬间蒸发。
柳沉江煞气腾腾的踩踏白浪,自天空落地,烟尘崩散。
回首间,铁血之意如尖刀出鞘,肃杀骇人。
“看着战友送死。”
“我柳沉江做不到!”
周忠脸上已经分不清流淌的到底是血水还是泪水。
他全身颤抖,一把抓住柳沉江的胳膊,声音凄厉。
“走啊——”
“那个人是故意的!”
那个人?
柳沉江瞳孔瞬间缩成一点,猛然回头看向远方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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