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外面的电线全被人群剪断。听着外面窗户的爆裂声,里面的人都在默默祈祷天照大神保佑。
千叶商会明面上作为一家民间日本商会驻扎在沪都,只是简单地从事一些棉麻布匹的商业活动,但实际上这也是有目的性的,千叶商业一方面大量收购棉麻制品通过货轮运往朝鲜半岛,在制成军用棉衣的同时达到使中国守军难以找到足量的棉麻去制作御寒棉衣。
在本土,攻占华国经济中心和政治中心的作战计划已经在备战之中,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收购制作将士御寒棉衣的原材料上上,千业商会已经早早在行动。
另一方面,千叶商会也是“驻沪海军陆战队司令部”一处用来收集情报的钉子,打着民间商业合作的名义,专门结交上海各路政府官员。
墙外,有人搬来梯子爬到墙头,却发现内有恶狗,砖头都赶不跑。
“哥们,扔火把!”墙头,李崇蒙着面提醒道。
“谢啦!”那墙头正在扔石子打狗的年轻人接过下面人递过来的火把,还好心提醒道,“哥们,我们这是打小日本,为国争光,你不用蒙着面!”
地下室内,上首办公桌前,留着八字胡的男子把电话机摔了个粉碎,他便是千业商会驻沪的负责人吉田正一。然后气冲冲的拉开抽屉,掏出里面的手枪踢踢踏踏的沿着楼梯上去,这种坐以待毙的感觉简直让人窒息。一边走一边恶狠狠的想,早知道就多配几把枪了。
更何况刚才撤退的匆忙,办公室内的电台没有带下来。那是一个商用电台,千叶会社平时就是通过这发一些商业电文,也不怕被上海国民政府当局监听,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迷惑监听人员的作用。但其实,驻沪的千叶商会在发往国内的电文中都会夹着一些暗语。
电话线被割了,现在吉田正一想要通过这个电台直接向驻沪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求援。
外面越来越多的人爬上墙头,几条恶犬也被火把扔怕,最后墙头几个热血青年架着梯子,一同举着火把而下,还有两米时往下一跳,火把一挥,吓得恶狗夹着尾巴赶紧往屋里跑。
“嘭嘭!”墙头上又有几个年轻人向楼房里扔去自制的燃烧瓶,滚滚烟雾透过破落的窗子往外直冲。
“biangbiang!”各种爆裂声中,两声清脆的枪响,南部十四式的声音。李崇听不出这是什么枪声,但对于枪支的声音却很熟悉。
不过很显然,持枪者的枪法实在不行,冲在院子里的人没有任何损伤。
热血上头的年轻人此刻根本就不知道惧为何物,听到枪响依旧往前直冲。李崇没有抱着侥幸的心思,赶紧一只手搭着墙头,身体往下,然后松手滑落到院子里蹲在树干后面,毕竟不怕子弹就怕流弹。
当下四处搜寻枪声的来源,“biang!”又是一声响,这一次一个年轻人捂着肩膀在惨嚎。刚才门口那十个日本浪人嚣张的拔刀劈人,结果被众人一扑而上,硬生生的被打成一团。现在同伴的鲜血,让前头的年轻人胸中一股戾气在蓬勃的滋生,双腿之间仿佛灌注满了力量!
三楼的第二个窗户间,吉田正一见自己一枪打中了人,嚣张的大笑。
李崇一眼看到了三楼晃动的人影,后腰间拔出手枪瞬间扣动扳机,速度很快,扣完手枪就滑落到衣袖中。
然后刚才还手舞足蹈的吉田正一表情刹那停滞,思维细胞还在跳动的那一刻,只感觉自己迎面撞上了一块万吨巨石,然后意识就陷入到永恒的黑暗之中。
被怒火充斥的人没有发现己方人群中有人开了枪,完成一击的李崇离开人群,绕到房子后面,踩着坑洼的大理石贴砖,沿着下水管道爬到二楼的窗户旁,翻身入内。
这个时候,外面群情激奋的群众还在想办法把紧锁的大门砸开,把一楼窗户的防盗铁栅栏扳开。
与此同时,驻沪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核心部门之一的情报科办公室内,科长小泽雄一从昨天就开始摔杯子,办公室内的咆哮声让执勤的士兵都下意识的离办公室远了两步。
池田和渡边两人,已经在地上跪了一天一夜,双腿早已经麻木,脸上的血疤和茶叶粘合在一起。
座椅上的小泽雄一气的胸一鼓一鼓的,语气森然的说道,“你们遗失的地图,是两年的心血汇聚起来,光是测量走访就花了一年的时间,后期画图纠正,现在你俩告诉我图掉进江里了,那为什么你俩现在跪在这里?”
池田渡边跪在这里没吃没喝已经一天,神智已经不清,准确的说从看见画筒掉进江里的那一刻,两人已经浑噩了,对于小泽雄一的怒骂已经无动于衷。
“咚咚咚,咚咚咚!”外面的一个情报科员硬着头皮敲门,没有办法,此事容不得不报。
怀着被科长骂“八嘎”扇嘴巴的想法,小科员推开房门。第一眼就看到了跟雕塑一样的池田和渡边两人,眼中闪现出一些同情之色,旋即换上焦急的表情。
“何事?”小泽雄一语气冷然。
“科长,千叶商会被支那恶民围攻了,燃起了浓烟。”虽然科长现在心情很恶劣,但小科员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火上浇油。
“八嘎!混蛋!”果然科长同小科员预料的那样,甩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给我接行动科电话!”小泽雄一转到办公桌前,拿起内部电话,片刻后匆匆出去。
李崇进入二楼之后,伏着身子躬身上楼。闻着血腥味儿来到吉田正一前,血流了地板一地,这才看清原来是日本自产的南部十四式这种垃圾枪,这种枪的撞针太细太脆了,时常会开不了几枪就会断裂,李崇都不屑于带回去。
忍着厌恶李崇用刀片挑出子弹带走,然后刀片不屑的在吉田正一的白衣衬衫上擦了擦。从吉田正一手上拿下枪,顺着他临死前看着的方向,来到办公桌前,轮着南部十四式的枪管,枪柄往锁上面一砸,反复几次,柜子上的锁就断裂了。
一把手枪活生生的被李崇当做锤子来用了。
李崇把枪管已经有些变形的南部十四式丢到桌子上,双手搓着,这是养成的收获前的习惯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