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
韩绛亲自盯着新黑罗城建好,并且调派五千名精兵驻扎在这里之后,又去了一趟黑罗部聚集区,待看到黑罗部的人已经认命,并且在大宋境内扎下根,才是彻底的闲了下来。
虽然过程有些坎坷,但这几个月来,他累积的功劳已经足够他回到朝廷中枢,重新担当名副其实的大宋副相。
甚至等韩琦退下来之后,以他所立的这些赫赫大功,还有很大的机会击败文彦博、王安石等人,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百官之首。
对于取得这般多的大功,韩绛最为感激的人当然是张斌,最前面的大顺城大捷暂且不说。
可以说没有张斌,就没有他后面将黑罗部变成第二个折氏,将子午道彻底掌控,以及横山大捷那七千多斩首。
然而,当韩绛接到天子和朝廷的封赏时,脸色却异常难看。
他的爵位由县公直接晋升为国公,散官更是升了两级,由从二品的诸银青光禄大夫直接晋升为从一品的诸金紫光禄大夫,勋官也直接到了十一转,再有一转便到了勋官最顶头。
此外,天子还赏赐他万贯钱,千亩良田。
赏赐不可谓不重,如今满朝文武,也只有韩琦在爵位、散官和勋官上能够压过他。
然而,与天子和朝廷的封赏一起来的还有一道旨意和朝廷另一份文书。
“若是在北边与辽人战事失利,导致回不到朝廷中枢,这些封赏又有何用?”韩绛温言微笑着给传旨太监赏银,待其退下之后,脸上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不过,虽然心中有怨言,但韩绛知道,他不得不听从旨意和朝廷的命令行事,因为辽人大军兵临北关,这事情太大了,他若是敢有丝毫拖延,他在朝廷中的那些政敌绝不会放过任何弹劾的机会,甚至将最后兵败的黑锅砸在他的身上。
那样的话,他不但再回不了朝廷中枢,重新当回宰相,还可能连前面在西北立下的大功也抹灭了。
所以,韩绛在收到旨意的当天便立刻收拾东西,安排好西北的事情,带着五千西军精锐赶往真定府。
统领这五千西军精锐的是刚刚获得封赏,成为秦安县子,飞骑尉、军都指挥使的王舜臣。
但就在韩绛心情郁闷的赶到真定府的当天,他接到了张斌派人从东京城送来的密信。
看了密信之后,韩绛当即欣喜若狂,狂笑三声,召集真定府三品以上武将和五品以上文官召开秘密议事,做了一系列的安排。
这些安排有一些地方说不通,被真定府一些边将和文官提出质疑,但都被韩绛以副相之尊强行压下,然后老老实实的去执行。
“张斌此子简直就是我韩绛的吉星,每次在我需要的时候,他总是能够给我帮助,而且是最需要的那种帮助。”韩绛将各种军务安排下去之后,又仔细的看了张斌的密信,脸上流露出由衷的感激之情,禁不住出声喃喃自语。
………
………
京城,萧禧并不知道自己给南院大王萧天雄的密信已经被掉包,在送出信的第三天,他便又进入宫中,对大宋天子赵顼和两府相公进行了一番威逼。
“陛下,外臣接到国内传来消息,我大辽有前期叛乱的叛军余孽逃进了宋国,被真定府的宋人收留窝藏,贵国若是不能尽快将叛军余孽交给我大辽,或者割让代北之地,再提高岁币加以补偿,我大辽十万铁骑必将南下。”这一次萧禧说的很清楚,而且相比前些天刚来到大宋东京城时温文尔雅,心中事不露声色,如今的萧禧心中所想全部流露在脸上和话语之中,这就显得更加嚣张。
而萧禧直接撕破脸皮,犹如无赖恶霸一般的威逼,让大宋君臣气愤之极,赵顼气得脸色涨红,恨不得直接下令让侍卫将萧禧拉出去斩成十几块。
就连泰山崩于眼前都不露声色的韩琦都一脸冰寒,眸中寒光闪烁,动了真怒。
吕公弼也是气的浑身颤抖,几次欲张嘴呵斥萧禧,但最终都是欲言又止。
文彦博愤怒之中却有着一股悲意和无奈,将其心中对辽人的畏惧和软弱暴露无疑。
王安石依然毫不犹豫的厉声呵斥:“萧大使休要诬陷我大宋,你辽国说我大宋窝藏了你辽国的叛军余孽,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张斌看着王安石怒发冲冠,恨不得扑上来将萧禧一口吞了,但即使是呵斥之语依然显得很文明,心想不愧是名留千古的唐宋八大家之一,也不愧是我华夏天朝,礼仪之邦的副相。
明明愤怒到了极致,还注意着措辞和礼仪,这辈子估计都没有说过脏话。
哪像后世一些国家大会上,党派之间说着说着,脏话就飚了起来,甚至仍东西互砸的都有。
若是正常情况下,萧禧也会很注意自己的措辞,就和王安石一样,文明的吵架或者辩驳,彼此间说一些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
但如今的萧禧已经不正常了,这从他眸中越来越多的血丝就能够看得出来,最直观的体现便是他将平时极力隐藏的最阴暗一面全部暴露在了神色和语言之中。
所以萧禧听了王安石呵斥之后,一脸冷笑和讥讽道:“王安石,没有证据又怎么样,我大辽说你们大宋窝藏了叛军余孽,你们又怎么证明自己没有窝藏。若是没有办法证明,又不想割让代北之地和提高岁银,便等着我大辽铁骑南下吧!”
王安石气得浑身颤抖着正要驳斥,被赵顼特旨叫进宫,但一直没有吭声的张斌突然抢先说话了:“萧禧,你与你贵国南院大王萧天雄约定好,让大军在十七日后,也就是九月十三偷袭我真定府某个军寨吧!”
萧禧闻言,浑身一震,然后脸色一变,犹如见了鬼一般,死死的盯着张斌,失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张斌道:“昨天晚上耶律石武与房中肉妓喝酒行乐,喝到高兴之处便说了,那肉妓虽然卑贱,但却是我大宋子民,既然知道辽人要攻打我大宋军寨,岂有不向我禀报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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