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斌陪着萧禧、耶律石武去游览东京城名胜古迹,这是以往辽使来到大宋京城之后都必走的一个程序。
辽人信仰佛教,而大相国寺天下有名,即使是在宋时都算得上是历史悠久。
所以,萧禧和耶律石武选择的第一个游览地就是大相国寺。
“棋布黄金,图拟碧络,云廓八景,雨散四花,国土盛神,塔庙崇丽,此其极也。”看着眼前宏伟的寺庙,萧禧突然说了这么一段话。
“大使果然学识渊博,连唐代大才子李邕形容大相国寺的话都知道,贵国皇帝陛下派大使来我朝,果然是有原因的,在下佩服。”魂穿之前的张斌虽然未能才高八斗,但在张载从小培养下,却堪称是学富五车,脑海中立刻便想起了萧禧所说这段话出处。
萧禧矜持的微微一笑,道:“哪里哪里,阳武县子过奖了。”
不料后面耶律石武却一脸不以为然,突然说道:“知道了这些话又能如何,想来宋人知道这些话的人不在少数,还不是打不过我们大辽。”
萧禧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胸腹剧烈起伏,以强大的意志压下心中的怒火,没有当场发作。
而耶律石武说完这句话,心中一阵后悔,心中纳闷:“今天这是怎么了,虽然一直看不上萧禧这个靠着一张嘴上位的人,但心底想的一些话咋就随意说了出来,而且还当着宋人的面。”
萧禧神色恢复如常,率先向大相国寺走去。
张斌却对耶律石武由衷的说道:“耶律将军一针见血,知道这些话的确无用,而且知道这些话的人往往都是我这样无用的书生。”
耶律石武一听,顿时将心中纳闷疑惑抛到了脑后,一脸自得的笑道:“阳武县子这话说的倒是有理,像我这等勇猛武将就不屑于知道这些话。”
快速的转移了耶律石武的疑惑,顺便又添了“眼药”,张斌便向萧禧追了上去。
今天虽然不是大相国寺每月五次万姓交易的正日子,但是上香拜佛的香客和游览寺庙的游客依然人流如织。
张斌提前安排人给大相国寺打过招呼,寺庙主持已经打开了平时很少打开的正大门,并且相迎张斌一行人。
大相国寺的主持面容枯瘦,脸色黝黑,颇有些苦行高僧气质,身披据说是先帝仁宗所赐的黄色袈裟。
“卖相还不错。”张斌见这和尚并非是那种吃得肥肥的,油光满面的和尚,暗自嘀咕了一句。
“贫僧智尘,见过几位施主。”大相国寺主持面无表情双手合十,向萧禧和张斌一行人率先行礼,并没有因为张斌是官人或者萧禧是辽国大使而有丝毫过多的热情,更像是一种完任务式的走程序。
张斌对于不事生产,靠着一张嘴将百姓辛苦所得吸血般弄到手中,且占有大量田地却又不给国家缴税的佛教并不喜欢,也懒得佛前装佛样,只是点了点头。
但萧禧却是学着枯瘦僧人的样子,合十双手,颇为虔诚的见礼道:“本使特意到大相国寺礼佛,打扰了贵寺上下。”
智尘和尚面无表情的说道:“出家人自然大开方便之门,施主请进。”
智尘和尚肃手请萧禧和张斌一行人进寺,且陪伴在侧,给众人讲解寺中各处佛像的由来和相应的佛经故事。张斌看似认真的听着,其实主要是在欣赏寺庙的风光。
大相国寺的山门殿兼作天王殿,正门上额“大相国寺”三字,字体古风流溢。殿内供有一位张斌不认识的佛祖像,背面为护法韦驮,两旁分立持国、增长、广目、多闻四大天王。
过了天王殿,只见庭院开阔,古木参天,香烟缭绕。西有数百年桧柏,东有数百年银杏,中有铜鼎三尊,从这三座重达千斤,且明显上了年头的大鼎可以看出,大相国寺的历史悠久和相火兴盛。
走过一条花岗岩铺就的通道,就到了大雄宝殿。大雄宝殿为唐朝时建筑,面阔足有六间,前后回廊,檐高五重,漏空花脊。屋脊高处嵌有宝镜,阳面写“国泰民安”,阴面写有“风调雨顺”。
智尘和尚语气平缓,速度不紧不慢的带人游览庞大的寺庙群,如此这般七拐八拐的走了足足小半个时辰。
一直到了寺庙深处,游客和香客渐渐稀少,直至再看不见一个和尚之外的人。
“这里是本寺内寺,寻常游客和香客是不能进来的,唯有贵客才能游览。”
张斌怀疑智尘可能得了面瘫之类的病,因为自见了面之后,他就没有见后者脸上有过哪怕一丝多余的表情。
说着话,智尘继续带着众人参观游览,拐过一道廊门,眼前豁然开朗,张斌禁不住眼前一亮。
这里竟然有一片风景伊人的小湖,湖中心有一座涼亭,与湖边木桥相连。
“大师不是说只有贵客才能来此,怎么这里还有几个小姑娘。”耶律石武是神箭手,眼力比寻常人要好,抢先看到那湖中心凉亭上竟然有几个女子。
张斌放眼看去,顿时有些讶然。
“是竹娘和那韩怡怡……”
昨天韩怡怡又派人来请竹娘和小金子去玩,张斌让竹娘自己决定,竹娘想了一下,就答应了,而且昨晚上都没有回来。
智尘面无表情的对耶律石武双手合十道:“那几位女施主也是本寺的贵客,他们是来找贫僧师弟来算命的。”
“算命?”张斌微微皱眉。
“贫僧以为命由天定,一切不可说,说就是错,所以贫僧一直不同意师弟给人算命。”智尘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萧禧看着那凉亭,脸上流露出浓厚的兴趣,对张斌道:“阳武县子,我对算命一事颇为好奇,不如过去一观。”
张斌自然不会拒绝,道士给人算命见得多了,但和尚给人算命还是第一次见,而且凉亭中那人既然是智尘的师弟,在这大相国寺中也是辈分极高,多半也是所谓的得道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