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张弛拿起充满电的手机,手机在校园内一点信号都没有。
他走出去看了一下,发现李跃进的面包车没有回来。算起来李跃进已经出去了五个多小时,按理说早就应该回来了,这货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张弛在校园里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手机信号,于是找了个手电,打着手电来到下午去的小河边,总算在泡脚的岩石附近搜到了信号,他知道即便是这里信号也忽有忽无,抓紧时间给李跃进打了个电话。
电话打过去,李跃进马上就接了,李跃进的破手机信号也不好,他在那边扯着嗓子叫道:“兄弟,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叔他路上突然中暑了,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去省城,所以我就送他过来了,我估计想赶回去得后天了。”
张弛听说出了这事儿当然表示理解,他让李跃进不用赶着回来,反正他自己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又不是无法照顾自己。
李跃进告诉他学校厨房里有吃的,后面菜地里有青菜,河里有鱼,如果嫌麻烦,就去附近村子里,只要提李校长的名字,凭着他老人家的名号谁家都能混口饭吃。
张弛让他不用操心自己,最重要是把李校长平平安安送到省城儿女家里。李跃进又叮嘱他一定要好好训练,等自己回去会检查他的训练成果。
两人说着说着电话就断了,这次倒不是张弛的信号不好,而是李跃进在火车上,信号时断时续,反正李跃进把话说清楚了,也没再打过来。
张弛打电话的时候又来了一个信息,是林黛雨迟来的信息——什么地方啊?
张弛心说,你好奇心还挺强的,发了一条——清屏山四方坪红星小学。
林黛雨正在吃饭,听到手机响赶紧拿了起来,林朝龙朝女儿看了一眼,却马上就遭遇了女儿充满警惕的目光。
林朝龙真是哭笑不得,信任感一旦崩塌,想要挽回实在是太难了。
黄春晓看了看最近处于冷战中的两父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拿起餐巾擦了擦手道:“入学通知单可能要七月中旬才能到吧。”
林朝龙道:“我问过我在水木的同学,小雨的成绩绝无任何问题的。”说话的时候不忘讨好地向女儿笑了笑。他的人脉很广,就算在卧虎藏龙的京城也有很多朋友。
林黛雨只当没有看见。
林朝龙道:“我们去北欧度假好不好?”他想要通过一次旅行修复和女儿的关系,重新找回她对自己的信任。刚好他在洛桑有个会,不过只需要两天的时间,这次刚好公私兼顾。
其实去北欧旅游的计划是他们早就定下来的,当时还是黄春晓提议的,可现在黄春晓自己却无法成行,因为最近秦博士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治疗方案,希望能够帮助唤醒植物人状态的黄春丽,作为姐姐,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开。就算勉强去了,也会放心不下。
黄春晓道:“你们爷俩去吧,我留下来照顾春丽。”
林朝龙认为这样的安排也不错,父女两人出去旅行,这样更有助于修复关系。
林黛雨道:“我没兴趣,就想留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
黄春晓莞尔笑道:“去欧洲也一样休息啊,就当陪陪你爸,带着他好好放松一下。”
林朝龙连连点头道:“是啊,陪我一起去吧,我一个人过去多寂寞啊。”
林黛雨道:“你不会寂寞的,你可以带着相机去拍拍风景人文,顺便收集点欧洲的八卦,反正你喜欢这个。”她说完站起身离开了餐厅。
黄春晓有点看不过去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林朝龙慌忙劝妻子不要发火,等女儿离开之后,黄春晓愤愤然道:“还不是你一直惯着她,看看都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
林朝龙道:“说起来这件事怪我,小雨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她觉得我之前的行为缺乏尊重和信任,正因为过去她一直都很信任我,所以现在才会产生这么大的失落感。”
黄春晓道:“小事情罢了,父女哪有隔夜仇?”她说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朝龙,你说小雨该不会真喜欢上了那个小子吧?”
林朝龙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不知道,不过有一点他能够肯定,至少女儿不讨厌张弛。
黄春晓神神秘秘道:“朝龙,她刚才接到一个信息,好像很高兴啊,你想办法看看她收到的是什么信息?”
林朝龙苦着脸道:“你怎么不去?”他反正是不敢了,如果再被女儿发现,恐怕一怒之下要跟他断绝父女关系了。
黄春晓道:“这还不好办,移动公司那边又不是没有记录。”
林朝龙瞪大了双眼,女人一旦生出好奇心,会不择手段地找到想知道的情报,他有点自危的警觉。
黄春晓有意无意地说道:“想瞒我可没那么容易!”
张弛准备返回学校的时候,看到脚下有东西在爬,用手电筒一照,发现小河边密密麻麻爬得都是螃蟹,螃蟹不算太大,可对张弛来说也是一顿意外的美餐,他去学校取了水桶,重新返回河边,不一会儿功夫就装了小半桶。
张弛将小半桶螃蟹用水煮了,沾着姜醋,美美地吃了顿晚餐,过去在天庭的时候,银河边也有螃蟹,不过那边的品种皮厚肉少,缺少凡间的鲜味。过去总认为天上好,可现在看来天上人间各有各的好处。
宿舍里有一台电视,可总共只能搜两个台,而且没有一个台是清晰的,张弛听了会声音,干脆关上睡觉。要说李跃进也真够狠的,用藤条抽了他整整七下,屁股到现在还疼。
想起明天没有了李教练的监督,张弛放心大胆地睡了起来,早起晨练,见鬼去吧,我要睡到自然醒,从今天起我就是这校园的主人。
伴着蛙声蝉鸣,张大仙人在这座远离繁华的山村小学中安然入睡,这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十点半了,张弛光着膀子穿着人造棉的花裤头,打着哈欠出门准备洗漱,拉开房门刺眼的阳光照射得他就快睁不开眼。
眯着眼睛双手遮在眉前,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上午的阳光,张弛看到空荡荡的校园中居然多了一辆黑色摩托车。
张弛摸了摸后脑勺,自己睡得实在是太沉了,居然有人来到了小学院子里都不知道,按理说摩托车引擎的声音不小啊,他怎么没听到?
张弛看了看学校的大门,自己昨晚掩上了,忘记把大门给拴上了,张弛围着摩托车转了一圈,这辆摩托车的牌子他认得——B和体育老师钟向南的汽车一样都宝马牌。
张弛还不知道宝马居然还生产摩托车,他凑近看了看,摩托车上很脏,遍布泥土和灰尘,一看就是长途跋涉而来,型号是R200GS。
张弛没见到周围有人,心说这摩托车八成是山寨货,居然还贴了个汽车标。难道是李跃进回来了?可没听说李跃进有摩托车啊,摩托车两侧和后座都挂着规模不小的行李箱,再看看后翘的粗排气估计也得大好几千。
张弛认为车主可能是这一带的人,心说不知谁把这破车停到学校里来了。他本想去水池边洗漱,一开水管居然没水,只能带着毛巾和牙刷向后面的小河走去。
张弛来到昨天手机有信号的地方,先洗了把脸,然后舀了一缸水,开始刷牙,琢磨着今天弄点什么吃,忽然听到上游有动静,眯着眼睛迎着阳光望去。
却见距离他二十多米的上游处,有一道人影,那人站在岩石上,好像有水流从身上某处流出,张大仙人马上意识到对方在干什么,恶心的将满口的牙膏都吐到了草丛里,他端起牙缸漱了漱口,又马上意识到压根不该用里面的水,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怒吼道:“你特么有没有点公德?在哪儿尿呢?”
对方被他的怒吼声惊了一下,转过头却是一位短发女郎,她穿着机车服,不知是不是因为站在上游岩石上居高临下的缘故,两腿很长,身材显得高挑且挺拔,戴着墨镜,阳光暴晒下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山风将她的短发吹向脑后,显得英姿飒爽。
张弛吼完这一嗓子才发现对方是个女人,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肯定误会了,一个女人不可能以这样的姿势完成一个对男人来说简单,对女人来说却是难于登天的释放动作。
张弛留意到她右手的水壶,角度的问题造成了错位,错位又造成了张大仙人的错觉。张弛感到尴尬了,毕竟刚才一怒之下爆了粗口。看情形,她刚才是把水壶里的水倒掉的。
就在一瞬间,对方的怒火值已经达到了5000+,张弛感到胸口一热,诧异于对方强大的怒火值,拥有这样怒火爆发力的人其实力一定不简单。
张弛干咳了一声,转身从小河里舀了一缸水继续漱口。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装怂,没必要因为一个误会跟人家发生冲突。
女郎将张弛的表现理解为他已经认怂,她也没有追究的意思,转过身继续欣赏着远山的风景。
朝阳下的那丛小雏菊迎风怒放。
张弛匆匆洗漱完毕,转身向学校走去,毕竟他穿的这一身有点暴露,最尴尬得是这条花哨鲜艳的花裤头,根本没法见人,穿着倒是宽松舒服,走路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