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弩之末!
已经是强弩之末!
马上就要崩溃!
马上马上,就要崩溃!
马上马上马上......就...就...。
呃...。
怎么还不崩溃?
怎么就是不崩溃?
真是急死个人啊!
渐渐地,大家开始意识到情况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啊!
郭淡怎么就还不崩溃?
这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但都已经“强”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到“末”啊!
这不儒学啊!
今日很多官员就来到通州的进口钞关处。
“这...这些都是卫辉府的船只?”
杨铭深指着河道上的船只,向柳宗成问道。
柳宗成点头答道:“回大人得话,是的。”
李植道:“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船只来京城?还是说这些船只并没有减少一半运费?”
柳宗成如实道:“回李御史的话,这些船只运费都是非常低的,只有平时得一半。”
柳承变忍不住插嘴道:“如今运河上以及与运河相连的河道,除漕运的船只以外,其余的几乎都是卫辉府的船只,甚至有不少船队加入卫辉府的船队。
这都是因为自从卫辉府贴补运费之后,许多从南方运往北方的船只,都选择走卫辉府,然后再转运出去,因为只要去卫辉府,运费就会便宜一半,换而言之,卫辉府的运输量比以前要多得多,赔的也应该更多。”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饶是户部侍郎宋景升也是一脸困惑。
柳宗成略显尴尬道:“这...这我也不太清楚,按理来说,这么低的运费,真是运多少就赔多少,每天都有这么多船来往,郭淡应该赔了不少钱。”
王锡爵看向户部尚书宋纁,问道:“宋尚书,你可知其中缘由?”
宋纁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郭淡哪来这么多钱来贴补运费。”
“看来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啊!”王家屏皱眉道。
......
东厂。
“可有查明此事?”
张鲸神情凝重地看向刘守有。
刘守有直摇头道:“督公,我们的人已经是仔细调查过此事,不管哪一艘商船,只要是与卫辉府有关,价格是一律减半,而且船夫的工钱都是有增无减。
不管是根据户部的计算,还是根据牙行的计算,这必然是会亏钱的,而且还不少,郭淡应该坚持不下去了,但是郭淡此时却跟个没事人似得,还待在扬子沟帮家乡建小学。”
张鲸皱眉思索片刻,突然摇摇头道:“这情况有些不对劲,虽然我不知道郭淡这葫芦里面究竟下了什么药,但是我相信他绝对没有在赔钱,也许...也许我们都中计了。”
刘守有面色一惊,道:“那可是如何是好?虽然此事我们一直都是置身事外,但是漕运方面.....。”
张鲸道:“你先别慌,我们必须得立刻做出调整,如果郭淡并未在亏钱,那么他这么做,定是有目的,你立刻命人盯紧南京和卫辉府,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告诉我。”
“我知道了!”
刘守有说着重重叹了口气。
不管是东厂,还是锦衣卫,从来就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完全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仿佛雾里看花一般。
......
卫辉府。
“那边又在修建什么?”
周丰码头上,见不少建筑工人推着砖瓦往东边走去,不禁好奇道。
曹达皱眉道:“那边可都是仓库,别说酒楼,任何作坊都不准建在那边,怕引起火灾。”
忽听得背后有人道:“曹老哥说对了,那边就是在修建仓库。”
周、曹二人回头一看,只见砖瓦商人宋晖走了过来。
“建仓库?”
周丰纳闷道:“谁在那边建仓库?”
宋晖笑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郭淡,最近来到卫辉府的货物是越来越多,很多商人为了贪图运费便宜,特地先把货运送到卫辉府,然后隔一两天,就转运出去,就这么一停一走,这运费可就减了一半。但是这也导致仓库不够用,故此前些天李通找到我,让我再修建一些仓库。”
“郭淡这是亏钱亏上瘾了么?”
曹达只觉极其不可思议,“还建这么多仓库来亏钱。”
你本来就在大力补助,这里还多花成本建仓库,真的嫌钱太多啊!
但是他又不想想,这货往这里一停,那就是财源广进啊!
宋晖直摇头道:“这我就不大清楚了。”
周丰道:“别的地方我不清楚,但是光我们卫辉府每天进出得货船,那五十万两可也经不起几下折腾啊!”
宋晖啧了一声:“这郭淡财富可真是深不可测啊!”
普天之下,就没有一个人想得到,这其实是赚钱的买卖。
而且是补贴的越多,就赚得越多。
他们倒还是能够清闲地雾里看花,但是南京人如今可就没有这闲功夫。
还崩溃?
都崩溃了几个月,结果人家活得是越发滋润,还天天跑去水塘游泳,一点也不顾及监视他的人的感受,如今他们倒是快要崩溃了。
这就是因为当初南京官府天天吹牛,要取代卫辉府,再加上这江南人本来就有做买卖的传统,不少大富商、大地主都往里面投钱,学习卫辉府的生产模式。
结果好了!
钱是投进去了,但是货却卖不出,关键原料还TM涨价。
TMD!
大家可都是最恨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
扬子沟!
只见两拨百姓拿着锄头、柴刀在乡口对峙着,而且双方可都有数百人之多啊!
规模算是不小了!
“去把郭淡叫出来,老子倒要问问他,他这么做图得是什么,是要我们死么,亏他还是南京人,他就是这么对老乡的么?”
一个大腹便便的地主,双手叉腰,冲着对面的百姓大声嚷嚷道。
对面一个士绅怒斥道:“我说王大富,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就敢在此撒泼,你们快快离开,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王大富当即道:“今儿要是见不到郭淡,老子是不会离开得。”
“既然如此,那也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扬子沟的乡亲们立刻举起锄头来,对面也是严正以待。
但在气势上对方显然不如扬子沟的乡亲,毕竟他们都是地主叫来的,而扬子沟的乡亲是维护自己的乡民,维护自己的地盘。
而在乡口边上的一个山头上,站着两男一女。
正是郭淡、徐姑姑、杨飞絮。
“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何一直待在扬子沟,连村口都不出。”
徐姑姑突然看向郭淡。
郭淡点头道:“是的,我怕飞絮被人打。”
杨飞絮稍稍翻了个白眼。
但她也没法反驳啊!
徐姑姑抿唇一笑,道:“看来他们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郭淡叹道:“我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啊。”
正当这时,只见几个老者出现两拨人的中间,郭淡叹道:“走吧,免得杨大伯他们难做人。”
半个时辰后。
祠堂内。
“郭侄儿,这是隔壁杏花乡的吴伯伯和李伯伯。这是东边爬子沟的刘伯伯,张伯伯。”
杨晟向郭淡介绍着坐在里面的老者。
都是附近的乡绅,左邻右舍的,杨晟也没有办法。
郭淡也是一一行礼。
对方只是微微点头。
姓吴的老者道:“郭淡,你减少一半的运输费,无异于以本伤人,你们行商,求得不就是一个财么,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也是南京人,可你看看,有多少南京人因为你快要倾家荡产。”
.....
毕竟是在扬子沟,这些士绅也不好太过分,但语气中还是明显带着几分责怪之意。
郭淡苦笑道:“各位叔叔伯伯,晚辈绝无针对南京之意,不,应该说晚辈并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晚辈这么做乃是为了自救,因为新关税法,导致卫辉府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晚辈蒙受圣恩才有今日,自然也要拥护朝廷的决定,可不能对此有任何抱怨,故而才决定,自己掏钱出来挽救卫辉府。”
杨晟抚须道:“此事老朽也略有耳闻,当时南京倒是有不少人想要对我郭侄儿落井下石,而我郭侄儿可也并没有要针对南京,他只是不过拿钱出来补助船队,难道这也不行吗?”
那几个老者用眼神交流一番。
他们确实也不占理。
郭淡只是掏钱出来补助大家,至于这货为什么往南京走,他也没法控制,他只是降低一半的费用,至于这船到底往哪里走,可都是商人自己决定的。
“好吧!这以前的事,咱们就不说了,如今怎么办?这么下去,你也难受,我们也受不了。”
“这我没有办法。”
郭淡摇摇头道:“如果我马上取消补贴,卫辉府立刻又会陷入困境,而且我已经对他们承诺过,我不能说话不算话,我们扬子沟的乡民向来就重诚信,我要是出尔反尔,那不禁会丢了父亲的脸,也会令我扬子沟蒙羞的。”
杨晟对于这话着实受用,呵呵道:“好好好!郭侄儿虽常年出门在外,但却不忘本,非常好,非常好。”
那几个士绅见郭淡态度坚决,而且杨晟是坚决站在郭淡这一边,知道这事八成是谈不拢。
而这问题就出在新关税法。
郭淡不是不愿意撤,但他要撤销补助,新关税法立刻又会让卫辉府陷入困境。
立刻就有不少人去找到南京兵部尚书王一鹗。
“王尚书,这新关税法就是一个阴谋。”
“我看这新关税法,根本就是朝中的一些大臣想要借郭淡,来向我们征收更多的税。”
“你看看,如今我们南京的商品,全部都在涨价,就连纸都涨了一文钱。”
......
王一鹗瞧着这些士大夫,大士绅,只觉头疼不已,道:“我记得当时你们好像都是赞成得。”
一个须发皆白的士大夫反问道:“难道王尚书当时能够想到,朝廷会与一个商人合作,来向我们征税吗?”
“此事你们可有证据?”王一鹗问道。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吗?若无朝廷支持,郭淡他敢免除一半的运输费,并且给卫辉府商人大量的补助,哼,若算起我们这期间交的税,那他们兴许还赚了不少钱。”
“王尚书,如今这事已经闹得是民怨沸腾,你若不上奏,让朝廷取消新关税法,到时这民怨起来了,我们可也没有办法阻止啊。”
“其实也不需要取消,只要官府阻止卫辉府的货物进入南京,那咱们就相信,不是朝廷与郭淡暗中勾结,想从我们这里征收更多的税。”。
“行了!行了!你们真是越说越过分了。”
王一鹗道:“此事我会去调查得,若真是如此,那本官自会上奏陛下说明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