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寇涴纱对此倒是没有任何怀疑,因为她知道寇守信一直都很想郭淡向她学习。
好险!好险!郭淡暗自松得一口气,又赶紧转移话题道:“不知夫人方才在思考什么,如此入神?”
寇涴纱一怔,回答道:“我方才在思考夫君你提的建议。”
“你觉得如何?”
郭淡一脸期待道。
寇涴纱点点头,道:“我觉得夫君这些想法都非常好”
“是吗?”
郭淡激动的泪光闪烁。
其实他们夫妻二人都是心如明镜,但却又都装作不知,皆是一本正经的在胡说八道。
寇涴纱点点头,话锋一转又道:“但还需要稍作完善,才能够交予小伯爷。”
郭淡道:“就还请夫人帮我完善。”
寇涴纱稍稍点头,突然从桌上拿起几张纸来,递给郭淡,道:“夫君,这是我对酒庄的一些初步想法,你拿回去看看,若是近日小伯爷问起,你也知道该如何回答,等到我将你的建议完善之后,再一并交予小伯爷。”
语气相当委婉。
敢情我说这么多,到头来还是得用你的。夫人,你还真是可爱啊!郭淡暗自觉得好笑,故意道:“没这么快吧!这才今天定下的事,我们应该有时间先完善我的想法。”
寇涴纱道:“但是多做一些准备,至少不是坏事,夫君以为呢?”
“夫人言之有理。”
郭淡这才接过那些资料来。
寇涴纱又道:“夫君,天色也不晚了,今儿就到这里吧。”她生怕郭淡继续说下去。
“好的,好的。”
郭淡激动的点点头,道:“咱们回去休息吧。”
出得门来,寇涴纱突然转过身来,看着跟在自己后面的郭淡,问道:“夫君,你要去哪里?”
“我...走错方向了!夫人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屋去了。”
郭淡尴尬的转过身去,往自己的小院走去,背影是如此的辛酸,好似一个刚刚被老板炒鱿鱼的员工。
寇涴纱却未急着回去,而是偏头看着郭淡的背影,心想,为何我今日总感觉他有些奇怪。
回到小院,郭淡粗略的看了看寇涴纱的计划,就是去追求物以稀为贵,类似于后世的饥渴营销,他知道寇涴纱这是在扬长避短,自言自语道:“这想法倒是不错,可惜过于保守,太刻意的去扬长避短,以至于看上去略显平淡无奇,若不能改善,可能难以打动那只老狐狸。”
说着,他便将资料往旁边一放,往床上一滚,曲臂枕头,想着寇涴纱那动人的模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来。他是真不打算掺合这事,他也没有那心思。
......
翌日。
郭淡早早起来,吃过早饭后,便往店面走去,途径前院时,见寇守信在前院散步,于是走过去,行得一礼道:“岳父大人早。”
“嗯。”
寇守信点点头,又问道:“你这么早上哪去?”
郭淡道:“小婿正准备去店里做事。”
“行了,行了。”寇守信摆摆手,道:“你现在还去店里作甚。”
郭淡错愕道:“那小婿该做什么?”
寇守信道:“当然是尽心竭力处理兴安伯酒庄一事,可莫要辜负小伯爷的信任。”
郭淡道:“这事有夫人在,用不着小婿。”
寇守信道:“可是小伯爷就信你,他若看你在店面扫地,会作何想?”
郭淡哭笑不得道:“岳父大人是否有些多虑,小伯爷何许人也,哪里有空天天往这里跑。”
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外响起一个欠扁的声音,“淡淡!淡淡!”
说曹操曹操到----这难道是一个诅咒?
郭淡艰难回头一看,心中一声悲叹,只见徐继荣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走了进来,完全无视门童,权当自个家似得。再回过头时,见寇守信双目瞪着他,好似说,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这真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他顿时尴尬一笑。
“小伯爷,这么早啊!”
寇守信急忙向前迈出步子,郭淡赶紧跟上,搀扶着他。
“淡淡。”
徐继荣完全无视寇守信,冲着郭淡跑了过来。
郭淡皮笑肉不笑道:“小伯爷这么早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徐继荣似乎感觉到郭淡的不友善,眼眸滴溜溜一转,道:“我当然是来问问关于我家酒庄的事,你们可有想出办法来?”
郭淡不爽道:“小伯爷,昨日我们才签约的,你今天就来问,就算是生孩子也得十个月啊!”
“生孩子可比这事重要的多。”
徐继荣哼道:“就这么点小事,你们难道还打算花好几年不成?”
寇守信狠狠拔了下郭淡的手,示意他别乱说话,又向徐继荣道:“小伯爷言之有理,只是在我等看来,任何关于小伯爷的事,那可都是大事,马虎不得。”
“这才像句话。”
徐继荣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究竟有没有想好?”
糊弄不过去啊!
寇守信不禁瞧向郭淡。
郭淡虽万般无奈,但迫于寇守信的yinwei,只能言道:“倒是有些想法,小伯爷还请到堂中稍坐。”
徐继荣昂着头,大步往大堂走去。
郭淡又赶紧吩咐下人将屋中的资料拿来,不过他才懒得跟徐继荣扯淡,等到资料拿来,就直接递给徐继荣,“小伯爷,这是我得一些想法。”
徐继荣拿着一看,直摇头道:“不行,不行。”
寇守信面色一紧,正欲开口询问,郭淡抢先道:“小伯爷,你拿倒了。”
“是吗?”
徐继荣顿时满脸尴尬,赶紧将资料倒转过来,这仔细一看,惊讶道:“怎么是倒得。”话一出口,他便反应过来,怒视着郭淡,道:“你竟然敢戏弄我?”
你个白痴。郭淡忙道:“抱歉,抱歉,是我看错了。”
寇守信也明白过来,这小伯爷根本就没在看,到嘴边的话又给吞了回去,稍稍诧异的瞧了眼郭淡,以往都是别人这么戏弄郭淡的,什么时候郭淡变得这么机智了,难道是因为对方是徐继荣,一山还有一山低?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总之不行。”
徐继荣将资料扔到一边,道:“你们要重新想过。”
寇守信面对如此任性的小伯爷,也着实没有办法,只能点头附和道:“是是是,我们一定会想出一个令小伯爷满意的计划来。”
徐继荣搓着下巴,举目打量周边,道:“可是天天在家里,哪里想得到,得时常出门走走,这样才有灵感,你说对么?”
寇守信点头道:“对对对,小伯爷言之有理。”
徐继荣突然嘿嘿一笑,道:“正好今日我有空,淡淡,我就陪你一块出去走走吧。”
你陪我?陪我去死么!郭淡毫不留情道:“可是我没有空。”
“是吗?”徐继荣斜目一瞥,微微不爽道:“难道你还有兼顾别的事?”
“没有,没有。”
寇守信连连摆手,又向郭淡道:“郭淡,小伯爷好意帮助你,你怎不识好歹?”
徐继荣点头道:“就是,就是。”
这家伙到底是蠢,还是跟我一样,在装蠢?郭淡心里那叫一个郁闷,但是目前他对于徐继荣这一招,完全没有应对之法,干笑道:“真是有劳小伯爷了。”
徐继荣见郭淡答应下来,不由得大喜,站起身来,催促道:“走走走。”
寇守信算是看明白了,徐继荣压根就是来找郭淡玩的。
“爹爹,小伯爷走呢?”
徐继荣拉着郭淡前脚出门,寇涴纱后脚便从侧门入得大堂。
其实寇涴纱早就来到侧门,但她真的有些害怕徐继荣,这也是为什么她这回要拉上郭淡挡在前面。
寇守信苦笑道:“拉着你夫君一块走的。”
寇涴纱又问道:“不知小伯爷来此是为何事?”
寇守信摇摇头道:“说是来询问酒庄一事的,但我看是特地来找郭淡的,唉...我真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们两能够凑到一块去,不过...倒也能够理解啊!”
其实他是非常认同郭淡与徐继荣心心相惜,又拿起桌上的资料递给寇涴纱。
寇涴纱接过来,问道:“小伯爷看过呢?”
寇守信兀自摇头苦笑道:“也不知他看了没看,他就是说不行。”
寇涴纱柳眉稍皱。
寇守信心知女儿心高气傲,道:“你别在意,小伯爷哪里懂这些,我看他要多半借此为由叫郭淡出门。”
寇涴纱道:“爹爹误会了,女儿并非是在意小伯爷的话,而是女儿自己也觉得...觉得这份计划真的不够好。”
正如柳宗成所言,寇涴纱擅长的是分析,而这桩买卖,是要将酒庄交予寇家运营,这恰恰是寇涴纱不足的地方。
但她也不会放弃这桩买卖的,因为这笔交易能够让寇家有质的提升,如果交给柳家的话,此消彼长,那么他们与柳家的差距,将会进一步拉大,将来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
“淡淡,我可又帮你一回,你可怎生谢我是好。”
那边徐继荣拉着郭淡出得宅门,便一手搭在郭淡肩膀上,沾沾自喜道。
我谢你?我恨不得揍你。郭淡不露神色的推开他,皮笑肉不笑道:“小伯爷此话从何说起?”
徐继荣道:“从何说起?我就是看你成天被寇家父女禁锢于家中,怕你闷着,故此才来搭救你的。”
“禁锢?”
郭淡郁闷道:“谁告诉你,我被禁锢呢?”
徐继荣道:“你告诉我的。”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你丫别乱说,要是让我岳父听见,这误会可就大了去了。”
徐继荣道:“我昨日请你去青楼玩耍,你都不去,还说什么会被封,这不就是被禁锢么?”
你这联想力......。郭淡翻着白眼道:“我的意思是,我若去了,我真的会被禁锢的。”
“是吗?”
“你以为我妻子会允许我去青楼吗?”
“......。”
徐继荣眨了眨眼,又摇头道:“没事,没事,这回是我叫你去的,他们不敢说什么。”
“就算是你......。”郭淡突然站住,皱眉道:“等会,你...你又是要带我去青楼?”
徐继荣一个劲的点头。
这厮真是贼心不死啊!郭淡赶紧扶着额头,哭笑不得道:“这大清早的,就往青楼跑,小伯爷你这精力也忒旺盛了吧。”
徐继荣嘴一撇,鄙夷道:“淡淡,想不到你竟是如此肤浅之人。”
“我肤浅?”
郭淡真是捶死这厮。
徐继荣道:“谁说去青楼就是去找女人的,难道你认为本小伯爷会缺女人么?”
“那去干什么?”郭淡更加纳闷了。
徐继荣嗫嚅两回,挥挥手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不去。”
“你若不去,我就去跟寇老头说。”
“你跟我岳父大人说要带我去青楼?”郭淡都气乐了。
“那又如何?”
徐继荣有理有据道:“谁没有妻子,谁又不上青楼。”
“这.....。”
郭淡竟被徐继荣怼的无言以对,他还真怕徐继荣回去找寇守信言道言道,那可就尴尬了,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我就陪你去一趟。但是有言在先,我只是陪你去,你可别给我招呼一堆来。”
“两个,行么?”
“一个也不要。”
徐继荣突然目光下移。
“你看什么?”
郭淡赶紧捂住。
“不要就不要,我也不是带你去找女人的,待会我都不让你露面,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郭淡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道:“还有一件事。”
“啥事?”
“就是不准叫我淡淡。”
“为啥?”
“为啥你要这么叫?”
“因为顺口好记呗!”
徐继荣头一偏,朝着自己的随从问道:“春春,你说是么?”
徐春一脸谄媚道:“少爷说得是。”
“你听见没有。”
“听什么听,这又不是举手表决,你就叫我郭童生吧。”
徐继荣道:“我本也想这么叫你,可是我听我家管家说,人家这么叫你,是在讽刺你,故此我才叫你淡淡的。”
郭淡稍稍一愣,见他神色真切,也不像似在糊弄自己,这令他感到一些意外,他真没想到徐继荣会这么照顾他的感受,无奈道:“请恕我多问一句,小伯爷为何如此看得起在下,我不过就是一个商人家的赘婿,而你可是尊贵的小伯爷。”
徐继荣道:“这不都是你说得么,咱们若分开,那必将会被人欺负的,可若咱们京城双愚联手,那便是天下无敌。”
“怎么又成京城双愚呢?是何典故?”
郭淡纳闷道。
徐继荣道:“这也是你说得,咱们两个那是大智若愚。”
“咳咳。”
郭淡讪讪道:“这不是我说得,是兴安伯说得,我不过是转述。”
“都一样,都一样。”
徐继荣兴奋道:“所以咱们可不能分开。”
天啊!我这真是自作自受啊!郭淡除了点点头之外,还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徐继荣激动道:“走走走。”
郭淡点了下头,突然回过身去,望着身后那辆豪华的马车,道:“小伯爷,为什么我们要走在前面,而马车却跟在我们后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马车是用来坐,而不是用来跟的。”
徐继荣嘿嘿道:“坐马车闷得慌,走路好,走路好。”
郭淡道:“可是我就喜欢坐马车。”
他可不想招摇过市,但若跟徐继荣走在一起,很难不招摇过市。
徐继荣大咧咧道:“你若喜欢坐,下回送你一辆马车便是。”
“别。”
郭淡一抬手道:“我养不起。到底为什么有马车不坐,你先说清楚。”
徐继荣骚包一笑,眨着眼道:“上回我不是以高价将那坏土又卖回给李守錡么?”
郭淡道:“那又如何?”
徐继荣激动道:“你可知如今我有多么风光么,如今大家都在夸我,看那李守錡的笑话,若坐在马车上,大家可就看不见我了。”
哦...我明白了,这厮是要装逼啊!你早说呀,早说我早就上车了,多一步都不会走。郭淡直接了当道:“不坐马车,我就不去了。”
这倒是提醒了他,他才是那个幕后操纵者,万一让李守錡知道,岂不是惹祸上身。
“那...那上车吧。”徐继荣撇着嘴,挺不情愿道。
原来徐继荣身为一代杰出的败家子,常常被人笑话,而上回坏土一事,可真是令他咸鱼翻身,不少人对此是拍案叫绝,而他的死对头李守錡却颜面尽失,故此他对郭淡大智若愚的理论,是深信不疑,将郭淡视作亲兄弟一般,时时刻刻惦记着郭淡,反正不管干什么,都得拉上郭淡。
.......
在城南宝鸡巷,有着一栋名为含玉楼的青楼。
如今还是大早上,本应该是静悄悄的含玉楼,却传来阵阵哈欠声。
只见一群妇人打着哈欠来到楼内。
“小伯爷也真是的,知道奴家爱睡懒觉,偏生这么早就叫奴家起床。”
“小伯爷呢?”
“不是说小伯爷叫我们来的么?怎么没有瞧见他?”
......
躲在二楼梁柱后面的徐继荣,贼兮兮道:“你瞧见没?”
郭淡偏头偷偷一瞅,只见楼下全都是三四十岁的妇人,皆是风韵犹存,徐娘半老,不禁啧啧称奇道:“厉害,厉害呀!想不到我大明竟还有如此能人在,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知这青楼的东主是何人,可否引荐于我。”
徐继荣挠着头道:“你啥意思?”
“这还不明显么,你看楼下,清一色的妇人,这显然一家主题青楼,我真是没有想到原来我大明商人已经具有如此超前的意识,看来今后我得小心一点。”郭淡发自内心的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