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金银可是极为难得的,淘金者得从沙砾里淘几年才能淘到拳头大小的一点金子,而银的提取则更难,至于把它们变成丝线去绣衣服,简直闻所未闻。
听了他的问话,男子一副见怪不怪的口气:“金银作为金属,延展性很好的,做个丝线咋了?我给了绣娘让她们绣上就有了啊。你这问题跟怎样把大象塞进冰箱有什么区别?”
旁边的高大男子一脸的不自在,小声提醒:“父……”
“咋了!我又不是你爹,你叫我父什么?别让人误会啊。”那名看起来就很有钱的男子笼着袖子,对他旁边的高大男子说着。
葛涉有些疑惑,怎么看都是那位身材高大的青年身居高位,为什么这个新富户模样的人对他说话没大没小的,就算是顶尖儿有钱,也不至于如此吧?
那有钱男子终于转向了葛涉,他一拱手,说道:“葛先生你好,我姓黄,名世仁。你可以叫我黄兄,也可以直接喊我全名。”
然后,又指了指旁边的高大男子,道:“这位呢,姓杨,名白劳,是我的属下。”
杨白劳微笑着行了一礼道:“葛先生,杨某在此打扰先生了。”
葛涉愕然。
他还以为那位一看就养尊处优的杨白劳才是主事人,没想到居然是以黄世仁为主导,甚至他还说杨白劳是他的属下,这才真是奇了怪了。
葛涉修养极好,他并没有露出丝毫诧异神色,而是以古礼还礼,然后温和地说道:“那么,二位兄台可是有事找葛某?”
“对,”黄世仁说道,“我要投资你,天使投资,甚至不求回报。”
杨白劳则在一旁解释道:“我家主子听闻葛先生的大名,想要出钱资助葛先生。”
葛涉看了一眼杨白劳,还好有这个人在,不然听那黄世仁说话简直费力极了。
但是,他随即又微微苦笑。
若是杨白劳是主事人也就罢了,这黄世仁,一看就不是什么懂文墨之人,多半只是什么富家子弟闲来无事,拿着钱出来瞎霍霍。
“黄兄,杨兄,过誉了啊,葛某只是一介平民,痴长几年,多读了些史书,考据了些碑文古迹,学了些古礼,真的是不知晓能为两位提供什么帮助……”
葛涉想着,最多,那黄世仁为了自己昔日的名声,想要求个名,拿点钱出来又怎样,等他发现自己做的事情没那么有趣之后,依然会像以前那些人一样走得无影无踪。
人呐,要识趣,要清楚年头一年比一年更坏,那上古仁厚之世,是怎么都回不去了。
“你当然有帮助啊。”黄世仁说道,“你不是老师吗!”
杨白劳在一旁微笑着解释:“我家主人想要聘请先生当书院院长,成立一家教授弟子的新书院,将先生的大才发扬出去。”
几个时辰后。
“就这个院子吧。杨白劳,付钱。”
黄思对南央说道。
然后南央就很尽职尽责地与大宅院的主人去一旁商谈交易事项了。
葛涉还能保持淡定,站在一旁的何予就彻底傻了。
这也太快了吧,从找人到买房到坐着他们带来的马车来到城里再到买房。
孜水城好歹也是崖国四座最大的城市之一,虽然比不上国都,但也足够繁华了,房价也是挺贵的。
何予看的是房价,但葛涉看的却是马车。
他回想着刚上马车时看到的情形,现在还是一阵阵心惊。
马车上看起来陈设只是一般意义上的奢华,但葛涉的经历让他明白,那些布料,那些装饰,那些玉石雕刻,各种部件,无不是国内最难到手,甚至是孤品的东西。
驾车的马,是大荒附近出产的宝马,套马的笼头,也是都城里最好的工匠打造。
一句话,不求最好,只求最贵。
而南央商谈完毕,从马车底座拿了金条出来付钱的时候,葛涉反而都没那么惊讶了,麻木了。和马车的陈设相比,金条又算的了什么?真正的有钱人放金条是真的不需要防范,因为光是马车的价值都超过一车金条了。
黄思买下的这套院子,好就好在它是一整套装修好了的院子,有套间有家具,可以直接入住。价格自然不菲,但是对于黄思和南央来说不成问题。
他们就是来人族这边撒币的,目的一来是投资葛涉,二来是直接明着输送贵金属给人族。无他,人族的金属冶炼技术实在是太差了,没有足够多的贵金属,会给商业的发展带来极大的不利。
“以后这个院子,就是葛氏书院了,可以教徒,可以授课,可以存放书籍资料。”黄思宣布道,“牌匾什么的,明天就去做,葛先生尽管使用这里。”
当天,葛涉直接入住进院子,而葛涉原来住处的诸多书籍和资料物件什么的,则由何予陪同南央驾马车去拿。
何予是现在葛涉目前唯一的亲传弟子,自然知道老师的物件存储情况。
最后,院子里便剩下葛涉与黄思两个人了。
身为一个文化人,葛涉其实不太擅长应付这种一看就财大气粗胸无点墨的富户,但是人家毕竟是金主,虽然本人看起来极为平庸,但是却有杨白劳这样不凡的手下,又确实不是一般的有钱,那么,这些因素加起来,倒也让葛涉觉得这人俗得可爱,并不讨厌。
葛涉坐在太师椅里,以一个非常平易近人的开头挑起了话题:“黄兄弟看起来年纪刚过30吧?葛某痴长几岁,不如索性称你一声,世仁弟,如何?”
黄思自然无可无不可,反正也不是他真名,“行,那我叫你葛哥……算了我叫你葛老师吧。”
葛涉心下思索,这位富户确实是真的没什么架子,与那种仗着财大气粗就颐指气使、蛮横无理之人确实不同,似乎,确实是个可交的朋友。
他温文问道:“不知世仁弟,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来资助我呢?要知道,我葛涉虽曾有才名,但那已是20年前的往事了,而今我沦落至此,于任何人都已无用,只能困守家中,学习古礼,教个小弟子度过余生。如果世仁弟……”
黄思一点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20年前的事我知道啊,我看过录像的,你那时候还是崖国贵族,刚过20岁,才华横溢,在崖王举办的春游会上,一番议论震惊朝野,闯下了大名。后来就被小人陷害,全家获罪,你被削去了官职,剥夺了贵族身份,放逐出了都城,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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