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米外的柳树上,耿朝忠一跃而下。
紧接着,就是疯狂的奔跑,他没有机会开第二枪,也不会开第二枪,院子里有至少四辆摩托车,如果不利用所有的时间逃跑,那恐怕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什么人!”
院子里早已是一片大乱,武藤在枪响的一瞬间已经趴在了地上,而旁边的云蔚也是满头冷汗的看着院子外面。
他不是怕子弹,他是后怕!
刚才赵利君那狰狞的表情,让云蔚瞬间明白了赵利君的想法,那是要指认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云蔚以为自己完蛋了,但是没想到,赵利君竟然死了!
到底是谁开的枪?!
“八嘎,到底是谁开的枪?!”
武藤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嘴里大吼大叫,额头上却冷汗直冒——太险了!
刚才那一枪,几乎就是擦着他的后脑勺过去的,有人想杀自己!
“全体出动!”
江州一夫看了地上的赵利君一眼,迅速辨明了子弹发射的方向,正指挥着几个宪兵冲出门外,还有几个人骑上了摩托车,正在卖力的发动着。
“四周都是荒村野地,他跑不远,给我追,仔细搜寻!”
武藤七手八脚的爬到墙角,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开始不停的下着命令,一辆辆摩托车冒着黑烟冲出了院子,一队队宪兵成群结队的警戒着外围,四周的鸟雀被吓得扑拉拉飞起,整个宪兵队驻地一片混乱。
枪声没有再响起,武藤终于定下心来,走到了赵利君旁边。
额头上一个碗大的窟窿,根本就是死的不能再死,只是他的表情却分外诡异,嘴角甚至还残留着几分笑容。
武藤皱了皱眉头,回想着赵利君死前的话。
天大的秘密?
什么天大的秘密?
“报告!外面有辆汽车!”一名卫兵冲了进来。
“机关长到了!”武藤马上反应了过来,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不过紧跟着,他的脸就垮了下来,土肥原机关长是要来见这个被抓获的方站长的,可是方站长已经死了,自己可怎么交待?!
门开了,在两名黑西装保镖的护送下,土肥原迈着有力的步伐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厉色质问道:
“武藤,发生了什么事?!地上死的人是谁?!”
“报告!”武藤苦着脸跑到土肥原面前,敬礼道:“有人开枪,打死了刚刚抓获的复兴社北平站站长方途!”
“死了?”土肥原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怒道:“八嘎,我从宛平连夜跑到这里,就是为了见一具尸体?!”
“这.....”
武藤一脸的无奈,支吾着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是说,这个方途主动投降?”
“是的,此事绝无虚假,他还向我说明了一些复兴社特务处的情况,还提出条件,让我去上海接他的家人。”武藤回答道。
“你就没想过,他是在拖延时间?”土肥原眉毛一竖,狠狠的瞪着武藤。
“想到了,他出院子,就是要跟我交待一些重要的情况,哪知道刚说了半句,就被打死了。”武藤回答。
“嗯.......”土肥原阴沉着脸,打量着地上的尸体,辨别着开枪的方向,片刻后才问道:“你想没想过,他是故意走出院子被人杀死?”
“故意送死?”武藤一愣。
“他不想背叛,也不想受刑,故意送死也不是不可能,”土肥原的眼睛盯着远处一个张牙舞爪的大树,“你看,从子弹的轨迹来看,发射点很可能就是西边的那棵大树,别的位置,根本无法穿透院墙。”
“不可能!”武藤摇了摇头,“机关长,我看过了,那棵大树距离这里足足有500多米,天这么黑,距离又如此之远,根本不可能有枪手准确的击中赵利君,开枪的位置应该是在院墙附近。
还有,我觉得,那人想杀的是我,只是误中了赵利君。或者,那人根本就是胡乱开枪,这么远的距离,根本连人影都看不清楚,更遑论击中目标了!”
“你错了,”土肥原摇摇头,眼睛看向了悠远的夜空,脸上露出回忆之色,“按照常理,这种环境下杀人几乎不可能,但我在奉天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个资料,曾经有人在这样的夜晚,成功的刺杀过数名敌人。”
“不可能!”
武藤还是无法相信,他从军十几年,也曾见过帝国陆军的顶尖步枪手,可以在800米外击中目标。但那是在白天,到了晚上,就是100米也很难打中,更遑论500米外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土肥原摇了摇头,“很多资料你没有接触过,不代表没有发生。”
“29年在青岛,党调处追缉红党的时候,一名红党枪手在海边,曾经远距离击杀过一名党调处的特务。那天晚上,这名枪手单枪匹马的刺杀了接近十名党调处的特务,当时负责调查的党调处青岛科长刘一班下大力气查过这件事,但一无所获,但他们一直怀疑,这件案子是苏联人所为。“
土肥原慢慢的讲述着。
“契卡?”武藤一惊。
契卡,是苏联的顶级情报机构,也是现在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情报机构,同时也是特高课在满洲和远东的最大对手。
“不错,党调处的内部档案里是这么写的,”土肥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深深的思索,“在青岛的时候,他还刺杀过我们日本人的情报组织首脑小野,同样也是远距离一击毙命。而现在,这个枪手又出现了。”
“契卡,契卡来北平干什么?”武藤的额头上有冷汗冒下。
“干什么?”土肥原冷笑了一声,“从日俄战争开始,俄国人就一直是我们在远东的最大敌人。南京的什么党调处,特务处,都不足为虑,只有契卡,才是我们的最大对手!共产国际是全球性组织,他们的情报网络遍布世界各地,这让你奇怪吗?!”
“不奇怪,”武藤咬了咬牙,“我身上的几处伤口,几乎都是那些该死的俄国人干的!”
“只是,”武藤迟疑了一下,“如果是契卡的枪手,他们杀特务处的人干什么?”
土肥原摇了摇头,显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沉吟了好长时间,他才开口道:
“这件事,一定要追查到底!我在满洲有一些档案,我会让人送过来,你好好研究一下,我怀疑,此人来到北平,一定有极为重要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