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巡抚府。
坐落于广宁城内,作为辽东现有核心所在,其地所占不凡。空中鸟瞰,这府衙仪门两侧挎刀、束衣的衙役威武而立!
立于巡抚府署前,赵宗武感受到的是来自官府的威压。
‘平头百姓见到这一幕谁会敢入官府之内?一座官府之中藏有多少心思,又暗藏多少玲珑心;
辽西现在这种紧张局势,也不知这座府衙中有多少牵肠挂肚者!’
腰间悬挂官牒,手握雁翎刀,虎目如炬的看向前方,身后跟随叶超、范天雄二人,所穿为皂色胥服。
在前护卫的衙役见后,当即便有一衙役奔来,躬身行礼道:“见过知事大人,您请随小的来。”
虽说在巡抚府衙中有人对赵宗武当知事心有不满,但这些仅能在私下来论,在表面必做的来往必须要走!
官府之内无小事。
见来者后,赵宗武并未多说其他,神情平淡、语气平和道:“劳烦。”
‘这府衙中不知有多少对我心存不满者,摘了别人的桃子,遇到这种情况也是人之常情。’
得赵宗武回复,那衙役便领着一行从仪门侧门进入。
仪门正门无大事不得开!
隶属巡抚府衙的官、吏、胥、隶出入皆从侧门进出,当然这进门次序也有规矩,在官府之中最重的便是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
这入了仪门所见是正堂院落,此为‘巡抚断案’所用。
‘明镜高悬’挂于正堂。
‘威武’、‘肃静’立于两侧,班房所需皆在正堂两侧。
此处非辖区大案、要案而不得开,凡辖区遇重案需巡抚亲自登堂办案者,皆会在此断定案情。
在后尚有后堂院落、廨舍院落;此为巡抚府内办公、居住所用,巡抚、同知、推官、主簿等一系列办公用地。
府衙之内具体事宜则有户、吏、刑、兵、礼、工六房具体负责运转,因所控事情不同使得这六房,又被大明百姓戏称为‘富贵,威武,贫贱;’。
由此可见六房在府衙中的实际地位与权柄。
‘先去会会刑房吧!’
作为王化贞亲定知事,虽说赵宗武有日杂琐事处理一项权柄,但其主要负责的却属刑房事宜。
这一切都是为了便于查探‘辽西私盐案’。
虽说在府衙刑房有司吏目,但如今却又多了位顶头上司。
府衙·刑房。
官舍之内有十余位吏、胥在此忙碌,而在小房中仅三人在此,其中尚有二人在书案前忙碌。此外一着皂色男子则面色红润的笑问着。
“老张,你知道吗?今儿个咱府衙要来一位小大人,你知道吗?”
“老李,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那位小大人不是你的上司吗?”
“就是就是,老李头这话说的真是够他娘的委婉啊!”
“栋哥儿,你个刑房小吏在这搭什么茬!大人说话小孩儿边玩去!小心我替你师傅抽你!”
讲到这一切便已明了,忙碌的二人是师徒,长者为刑房司吏目张承,青年是刑房胥员王维栋,至于说话的则是户房司吏目李贵。
虽说司吏目在官府中属不入流存在,但日常运转离开了他们,那些官老爷绝对玩不转!
想征粮、取税、徭役等差事,倘若没了这些吏、胥存在,那大明绝对会陷入到混乱之中!
职位虽小,但人却不能缺!
对未出功名的人来说,其入官府做吏、胥、隶,这多数人的中期目标就是成为司吏目。
别看司吏目不入流,在官老爷眼中狗屁不是,但其内油水却是可控的。
若有幸得得司吏目位,并在其上历练十余载,长有一颗玲珑心,懂迎合之道,会办事儿,再加上虚无缥缈的机遇,由此从未入流转为入流,也称得上是改变家族命运。
别看李贵在这说的很无所谓,长得一副事不关己的痞样,可能当上户房司吏目的,这有几个是善茬?
那张承沉浮吏场二十余载,从隶一步步走到今日,靠的就是谨小慎微的心,适时度物的观念,若非这般张承又怎会得司吏目一职?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都故事,每个人都成长都会伴随着不同的经历。
别看李贵在这同张承说话客气有加,但更多的却是因为忌惮。
“李爷,新来的‘雏儿’到了!”
原本李贵还想着多套张承几句,这有了把柄是不同的,但谁让人家张承说话、办事都滴水不漏呢?!
聊的再多,没用的东西还是没用的。
而安排报告的心腹,这时也从外面急忙跑来递消息,听到这李贵心中就打消了原来的念头。
这眼睛一转,便面带堆笑、和蔼的出去了。
看见这幕,王维栋眼神中闪烁着轻蔑,轻声道:“啊呸,真是个狗!”
小小房中听见这微弱之音,这在旁的张承是微皱眉头,低声呵斥道:“维栋,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见自家师傅那威严,王维栋缩缩脖子,笑道:“师傅,我这不是一时没忍住吗?下次徒儿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做你的事儿,给你交待的差事可曾落实?”
张承带有叱责的说道,随后便又将心思放在眼前的繁琐事宜上,王维栋见状,微动眉头便跟着投入其中。
由衙役所领,赵宗武便进入到府衙之中,看着错落有致的构架,这心中也便多了些许的感叹。
‘小小班房,大规矩。’
想到这。
赵宗武也就想起了吏、胥、隶在乡间所得‘灰色收入’,这流转千百年的规矩,也很好的衔接着县、乡、村各级的节点。
“李二,这便是府衙新来的知事大人吧……;李贵见过知事大人。”
原本赵宗武还想着怎么切入,这眼前却奔来一位长相普通,神情中带有几分痞样,这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善茬。
‘既然是送存在感的,那小爷就接了。’
赵宗武不知眼前这男子是来干什么的,但熟读网文大小梗,在衙署小吏中多是有弯弯肠子的,不然他们活的并不滋润。
对那类‘热心’的人,这心中必须多几分警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