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徐凤年疑问道:“老头你突然望着天空干嘛?”
李淳罡笑呵呵道:“没什么,只是隐约听到有人高呼剑来的声音。”
“剑来?”
“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你当然听不到,就你这三脚猫的剑法还想听剑气万里呼啸之音,别做白日梦,这只有剑神剑仙级的高手才能洞察呢。你徐凤年这辈子就别想了。”
“呵,李老头你别得意,我已经快入一品境了。”徐凤年道。
李淳罡讥讽说:“仙丹妙药无数,内功剑法秘籍车载斗量,还要了人家王重楼的大黄庭,是条狗都能入一品境。”
徐凤年早就听习惯了老剑神李淳罡的冷嘲热讽,谁叫这位是曾经天下第一的剑神呢。
半响后,徐凤年还是忍不住问:“剑来,当初我就瞧着你在听潮亭使过一次,谁还见过,还学了你的绝技?”
“你猜猜看。”李淳罡微微一笑,没等徐凤年说话就公布答案:“你老师。”
“嘶!”
徐凤年暗吸一口气:“怪不得你这么得意,老头你说北莽将我老师逼到这种地步,会不会遇到危险?”
“危险肯定是有危险的,他既想取北莽国运,就势必面对北莽全境高手,其中拓跋菩萨,洪敬岩等人实力非同凡响,将他逼入险境也很正常。”
“那...”
“想杀死老师难度不小,应该不会有事。”
李淳罡悠然道:“这想必又是一场旷古烁今的大战,不能参战,甚憾甚憾!”
徐凤年只能无奈看着李淳罡潇洒离去。
**
远在北莽王城的西城区,是官方驿站所在地。供往来大官豪商暂时居住,可现在此地已经化作血腥杀场。
一道紫衣翩若惊鸿,出手间必带去血光。
“结阵,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一品高手还拿不下一个金刚境的女子。”
正前方一位中年练气士大喝,可话音刚落下。
驿站内。
剑匣怦然炸裂,轩辕青锋回望。
有剑气气冲斗牛!
**
剑气呼啸破日。
一道冲天毫光划破长空,由西向东城区飞来。
真龙黄金黑瞳顺着那柄好似划破暗夜极光的飞剑缓缓转头,直至落入那位白衣人手里。
“吼!”
虚空如水般激荡涟漪,然后迅速扩展出去,可任凭多么愤怒都是无济于事。
它是气运形成,乃虚无缥缈的存在!
北莽慕容女帝望着陈俊手中的长剑,面色骤然煞白,愣愣后退两步,要不是后面有着慕容宝鼎的搀扶,怕不是要一屁股坐地上。
慕容宝鼎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简直是头皮炸裂。
手里没拿剑就已经有了那样的气象,若是握着这柄清光大放的长剑,战力那还得了。
手握诛仙剑,陈俊再次抬起头,对视那条真龙。
双袖仿佛盈满风雷的他嘴角竟然有些笑意。
斩龙,这可是徐凤年口中的技术活儿啊。
“做人需言而有信,要你三成就三成。”
陈俊凭虚御空,长剑高举,猛然一挥:“北莽国运,斩!”
这时在北莽国运真龙的身前已经横立一人,慕容宝鼎。
这位北莽大金刚境的半佛,体魄号称有不逊色于佛门龙树僧人和李当心的不坏之身。
双手合十,在他身上爆发出辉煌的金色佛光,金光祥和,仿佛让人心生顶礼膜拜之意,并随着金光宛若天幕般急速扩展,有阵阵禅音颂出,似是遥远佛国大雷音寺的佛陀禅唱。
在他的视野里,一道水桶粗细紫色雷龙朝他扑杀过来,并且纵横驰骋间身体急速扩大,疾如闪电,带着开山斩海的气势。
慕容宝鼎全身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半空中的血肉犹如置身沸水一样,这种危机感愈发的强烈。
这一剑超乎想象的强,比他以往所见任何一剑都要强,但...不是没有办法。
“定!”
忽然,慕容宝鼎七窍流血,手结莲花印朝剑光压下。
天地黯然失色!
原本金色佛光变成灰色,慕容宝鼎老了十几岁,这种灰色世界迅速覆盖紫色雷龙身上,将它身上的紫色染成灰色。
天地在瞬间消声,寂静的可怕。
终于以杀敌一千,自损一万的方式阻挡了这一剑,慕容宝鼎付出了极大代价,他笑了笑,可笑意突然凝固!
“吼!”
雷龙在半空之中,昂天长啸。
声动四野,天地变色!
在一刹之间,雷龙破碎飞灰,出乎了慕容宝鼎意料,只见那万千的碎片忽然间凝成一道璀璨白光,一声尖啸从远及近,从悄不可闻迅速增大,直到震耳欲聋,让人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万道白光,此刻竟都合为一体,成一巨大光柱裹挟天地灭世神威当头击下,看这气势几乎欲将整个北莽王城斩为两半。
慕容宝鼎在半空被白光劈飞,身体金血洒在国运真龙身上。
大金刚境,破!
而那国运真龙在滚烫金血的浸染下,愈发显得的狰狞可怖,晃动巨大龙首,吼叫中比先前散发犹如实质龙威。
白光光柱未停,跨越空间斩在龙首上,瞬间传出一道惊天动地的吼叫。
蓦然北莽皇宫处,连绵一片的奢华皇宫坍塌了十里。
慕容女帝看着北莽国运真龙从头部延展至龙腹七寸处的深深血痕,脸上吓得毫无人色,瘫倒在地上。
陈俊迎风伫立长空,停下了手。
将这条北莽真龙斩掉固然是彪悍千古的神仙战绩,但那样一来,轩辕青锋还真要留在北莽了,何况这时拓跋菩萨已经杀来了。
一道狼烟冲天,一人狂奔进城。
“轰隆,轰隆....”
每一步重踏,宛似雷鼓震荡王城街道,两边扬起浓浓烟尘,忽然一记更霸道的踏声轰出,拓跋菩萨拔高半空,悍然举拳砸向陈俊。
他整个人已经变了样,体魄完美,古铜色的皮肤闪烁着眩目的光泽,双腿跳到半空,充满爆炸力量感,拳头宽厚阔大,似是蕴藏着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最使人心动魄的是他的双眼,像充满暗涌的大海汪洋,动中带静,静中含动,教人完全无法捉摸其动静。
原本是黑黝黝的老农,现在宛若一尊统治大草原的战神,或许不变的,只有那无声沉默。
陈俊笑了笑,抬起手臂握住那把长剑,但没有做出情理之中该有的任何起剑势,而是握剑之时就已出剑。
剑气迸,气贯长虹。
粗如蛟龙大腰的一抹剑气直冲拓跋菩萨面门,后者五指张开,轻描淡写拍在气势汹汹的剑虹之上,浑厚剑气在他身前炸开,绚烂无比。
这是一场空前璀璨的战斗,在北莽王城甲兵与百姓注视之下上演。
那些赶来的北莽高手与练气士望着快摧毁半个城市的残垣断壁,只能咽咽口水,心惊胆战,哪怕是进入一品境的高手,也不敢贸然进入两人交战空间。
洪敬岩便是例子,而北莽有几个洪敬岩呢。
这已非人间战斗,双方拳脚剑掌交战间,奇招迭出。以快对快,其间没有半丝迟滞,而攻守两方,均是随心所欲的此攻彼守;其紧凑激厉处又隐含霸道飘逸的意味,精采至难以任何语言笔墨可作形容。”
陈俊被拓跋一拳打进了皇宫。
他借势站在北莽皇宫仅剩的高墙上,脚下立刻就是一张龟裂如蛛网的墙面。
这座奢华绝美的皇城,就像一位饱受蹂躏璀璨的佳人,原本因国运坍陷了一半,现在两人的激战,又是炸雷又是暴雨每个停歇,像是要被玩的断气了。
皇宫西苑,清幽无人。
这里是北莽冷宫所在,现在却突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陈俊挥剑一斩,雷光大方,拓跋菩萨再退一千丈。
“呼,不能再继续打了。”陈俊抬头望着王城西方,心绪没来由的一紧,那里正是轩辕青锋驿站的地点。
“回去!”
轻弹剑身,古剑轻轻颤鸣,嗖的一声飞向了驿站方向。
而不倒须臾间,拓跋再度若奔雷疾驰冲杀而至,嘴角出现一丝冷笑:“你手中还敢以无剑对我?”
说话间,就是一阵狂风席卷起冷宫周遭被连根拔起的柳叶。
在外人眼里,绝对是至美的意境,可惜却无人敢观战。
“怎么不敢?”
陈俊伸手夹住一片柳叶,呼出一口气:“以柳作剑,可御一万八千!”
话音落下,瞬间有一万八千片柳叶乘风而起。
拓跋菩萨面目凝重。
这一刻,偌大北莽王城内只可听到一句话:“拓跋菩萨,这一剑有一万八千,剑名‘勿留’。这一剑,请你出城勿留!”